“哎哟……哎哟喂……哎哟……”

轻轻将栓在一起的兔子放下,顾倾城警觉搭起弓箭,慢慢朝声音方向挪去。

长苍说过,这座深山除开他们并没有其他人,莫非是药农?

不对,大雪封山,完全不是采药的好时刻。

屏住呼吸,顾倾城一点点挪过去。

片刻,透过缀满冰雪的灌木丛,一个衣衫褴褛的老头映入眼帘。

他像是滑倒了,抱着右腿嗷嗷大喊,白发白须的面容上堆满痛苦。

老头儿眼尖得很,看到她的鹿皮小靴子,立刻求救:

“姑娘,救救我啊!我摔断骨头了,走不动道,这要呆上半天一晚,非冻死不可。”

许久不见生人,顾倾城高高竖起的防备并未立刻卸下去。

她仍然保持弓箭蓄势待发的姿势,轻淡道: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这里?”

“我是谁?”老头儿指指自己,随即又上上下下打量穿得严严实实的顾倾城,苍老但矍铄的面容立刻飞出一点了然的笑意,“这是一个好问题,不过,在回答你之前,我倒认识你是谁。丫头,你这张弓,是出自殷长苍那小伙子之手吧?看来,你就是他嘴里喊得无比亲昵的倾城了嘛。”

“你认识长苍?”顾倾城觉得更奇怪了。

“喝过几回酒,他是个心地善良的小伙子。”

说着,他意味深长的打量过来,让她几乎是一刹那领会到弦外之音——

他很善良,姑娘你呢?

顾倾城撇了撇嘴角。

长苍居然还和他喝过酒,怎么一回也没听他提起过?

难道这老头儿也住在山里?

少顷,她将弓箭背好,弯腰搀起老头儿:

“前辈怎么称呼?”

“叫我华老头吧。我家就住在前面,烦你送我回去。”

大概脚真的痛,华老头几乎全部重量都压在顾倾城身上。身体本来就弱,背着两只兔子的她哪里承受得住这份重压,只能咬牙坚持,每走一步,都累得气喘吁吁。她的全部注意力都放在如何避免在到处是冰棱的路上不滑倒,完全没注意到老头的手腕早已偷偷搭上她右手的手腕之处……

一幢简陋至极的茅屋出现在眼前。

将他扶进去之后,她发现这茅屋比看面看到的还要破,四处漏风,简直不像人住的地方。

“华老就住这里?”确定他不是什么恶徒,顾倾城不免动了恻隐之心,“好冷,我带了火石,先给你生火。”

“行。”华老头完全不客气,“再烤一只兔子给我吃吧。”

“……”

顾倾城有些无语,不过听着他断断续续的呻吟,拒绝的话怎么也说不出口。

生火,剥兔皮,撒盐巴,穿棍上火烤……

一连串的事忙下来,顾倾城再度累得气喘吁吁。

她索性一屁股坐在草堆上,专注盯着冒着滋滋热气和香气的兔子。

“倾国又倾城,丫头,你这名字,取得倒是不错,可惜……”

华老头眯在屋内仅有的一条凳子上,架着受伤的腿,摇头晃脑的感慨。

往事早已被刻意的遗忘,顾倾城闻言浅笑,佯装不解:

“可惜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