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头虽然被撞损了,所幸内部机能没有受到损伤,还能正常行驶。

 因为两次机缘巧合的相遇,成为了忘年之交的我们便以兄弟之称互称对方,我叫他郑大哥,他叫我小丰。

 坐上他的车,原本他提议送我到医院检查一下身体,我以伤势并不重为理由拒绝了。我告诉他还是快点带我到可以打电话的地方,我要去联络一个人,我有些急事。

 他听了,点头同意了,他说他家就在附近,我到他家后就可以打电话了。在车上,经过更深一层的交谈我才知道,他其实是出来找朋友借钱的,他说他的公司很有可能面临倒闭。

 我有些奇怪,问他,出了什么事了?他苦笑,回答说,他的公司其实一直是靠“浩天”的入股才能够维持正常的营运,现在“浩天”

 倒闭了,他的公司也逃脱不了噩运。这时,我才注意到他比三年前憔悴多了,我遇上他之前他已经跑了好几个曾经跟他关系很好的富商朋友的家,恳求他们借钱帮助他的公司避过这场劫难,可都遭到拒绝了。说罢后,他长叹一声,有钱有势时,大家都是好朋友,一旦落难,各自东西。听完他的话,我长时间的沉默。到了郑大哥的家后,他贤惠的妻子热情的招待了我,他还有个十五岁的女儿,不过她去补习班了,所以我没见到她。

 郑大哥的妻子见到我一身是伤,便让我先去洗一下澡,换一身干净的衣服后再上药。进浴室前,我打逐野的手机想告诉他我的情况,免得他担心,但他关机了。

 挂上电话,我有些不安的进了浴室。当我洗完澡换上一身清爽的衣服出来后,听到郑大哥与妻子正在客厅里交谈着。

 不想打扰他们,我便静静地站在墙后。郑大哥失落的告诉妻子他没有借到钱,他妻子轻轻一笑,安慰他,事情一定会好起来的。

 借不到钱,就把房子卖了,还不够就卖车子、家具、首饰…总之,总能想办法筹到钱的。郑大哥听到,愧疚地道,对不起,一直说要好好照顾你还有我们的女儿,没想还让你们受苦了。

 他妻子故作生气的往郑大哥的手背上轻轻一拍,低声骂他,说什么呢,夫妻本来就应该共患难。以往我呆在家里什么事都不能为你做,才觉得心慌,现在,能够帮上你,让你依靠,才感到实在、满足。

 郑大哥感动的把妻子搂入怀中,娇柔的靠在郑大哥怀里,他妻子笑道,女儿可比我们想象的还懂事呢!她今天出门前可说了,要是家里没钱,那她可不要浪费钱到补习班了,反正啊,到不到补习班她都能赶上功课,取得好成绩。

 郑大哥一听,不禁笑了,轻轻斥了一句,那个小妮子,人小鬼大!尽管口中骂着女儿,但眼里却充满了对女儿的宠爱,与满足。

 看着郑大哥这么幸福的表情,我的心感动的发热,虽然,他失去了财产,但他却拥有了比什么都要宝贵的亲情,但世间,有谁能真正懂得其中的宝贵。

 我转身,来到电话机旁,再次按下了一串熟悉的电话号码,终于拨通后,没过多久,电话的另一端传来了熟悉的声音。我不禁微微一笑,说:“逐野,是我…”

 “…星期六,小雅要在中央音乐大厅独奏小提琴?这是好事啊!嗯,那天我一定到场。还有,郑大哥,我可以带一个人去吗?他是我最重要的一个人,我想介绍你们认识──嗯,那就这样了,拜拜。”

 挂上电话,我难掩笑意的望着电梯里一盏盏亮起的显示灯,当最末尾的一盏灯亮起后,电梯门“叮”地一声开了。我一走出电梯,就看到了站在办公室前的陈助理──不,他现在已经是董事长秘书了。

 “小陈。”我微笑着向他迎了上去。他一看是我,叫了声:“丰先生。”“叫我丰大哥就行了。”

 我纠正他。他表情依然不变,轻轻叫了声:“丰先生。”我无奈地朝天花板翻白眼,真是败给他了,已经纠正了他将近半年,他却总还是生疏的叫我丰先生。

 “逐野在办公室里吗?”我向他问道。“在的。”小陈轻轻点头,在看到我走向办公室准备推门进去时,他又接着道“谢老爷子也在。”

 我脚步一停,转个身,站在小陈身边跟他一块当门神。“他们俩不会是又吵起来了吧?”我指了指身后紧闭的大门,心有余悸地问。

 小陈习惯的推了推眼镜,淡淡地回答:“已经快吵了一个上午了。”我不禁伸出了舌头,庆幸自己没有进去,不然铁定会成为炮灰。

 “这次他们又为了什么吵了起来?”只要这对爷俩呆在一块,一遇上意见分歧,谁也不让谁,非吵个天翻地覆不可。小陈用目光扫了我一眼后,快速的回答:“谢老爷子让董事长改姓,董事长说什么也不肯。”

 “哦。”我了然地点点头,并不觉得有什么。这是人之常情啊,谁不想自己的子孙认祖归宗。再说了,不管逐野姓什么,嘿,他都是我的人!注意到小陈凝视我的目光,我微笑道:“怎么了,干嘛这么看着我?”

 小陈回过头,看向我不知名的方向,轻轻回答:“说真的,丰先生,以前我是真的有点看轻你。不过,跟你相处这么久,我了解到你这个人做什么都很认真,为人诚恳热心,是个不错的人。”

 听到一向很少表达内心感受的小陈这么评价我,我由衷的高兴着。“虽然你跟董事长并不是亲兄弟,但你们的关系比亲兄弟还密切。如果用什么来比喻,那董事长是鱼,你是水,广阔的胸怀容纳鱼儿的自由自在。”

 并且,鱼儿离不开水,水没有了鱼便是死潭。听着小陈的比喻,我的笑意更甚,怎么也忍不住咧开嘴笑个不停。

 好不容易止住满腔的笑意,我对他说:“其实我跟逐野还是两个榕树,两个交缠在一起,合而为一,一分则亡的榕树。”

 小陈看着我,目光里闪着莫名的光芒。我又是一笑,我知道我的话引来多少暧昧,但,我不会再在乎其他人的眼光,只要勇于面对,才能真正体悟爱的真谛。

 “丰先生…”小陈开口了,他轻声道“不管是什么,幸福就好,快乐就好。”“嗯!”我抬头满面笑容的看着他,接受了他间接的祝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