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宴行本念着沈归荑的身子,原想着等她身子养好再碰她,不然若是有一回便烧一回,这么来回发烧折腾下来,她哪里受得?住。

故此沈归荑吻他,咬他,他都并无其他想法,直至自己的衣带被解开。

外头天黑了,床榻前的帷帐散了下来,只挡住一半,白色的里衣从床沿一路曳下,搭在了旁侧的挡板上。

温润的白光透过纱帐倾洒,而后落在两人身上?。

沈归荑紧紧咬住下唇,眼眶充盈着水光,散开铺在床榻上的青丝如泼墨。

她紧紧环住江宴行的脖颈,抑制的哭声支离破碎的从口中溢出,眼角微微泛红,如初春含苞欲放的粉樱。

月光从窗棂倾泻而下,在地上落了一片的镂花阴影。

直至悬月轻移,将那一地的镂花被拉成了斜长的模样,沈归荑的破碎的哭声这才逐渐停歇。

她半睡半醒之间,只听见窸窸窣窣的衣料摩擦之声,颈间的被角被人掖紧了一些,而后感觉身边的温度一空。

沈归荑神智这才逐渐清晰,朦朦胧胧抬眸往床侧看了一眼,便见江宴行正垂首在腰间系着什么,只是那剪影不甚清晰,有些模糊。

似乎是察觉到沈归荑看了过来,江宴行便回头看了一眼,少女半掩着眸子,眉眼都染了一抹倦色,眼角的绯色还未完全褪去,小半张脸被挡在锦被之下。

他还没开口,便听见一声温软的低语,“你做什么去?”

说着,沈归荑抬手去拽他,纤细的皓腕如藕节一般白皙,从锦被里探了出来,掩住了臂弯以上?,她只拽住了江宴行的衣裳一角,力道不轻不重。

生怕她又着了凉,江宴行连衣带都未曾系好,一边抬手将沈归荑的手给塞回了锦被里,一边轻声答道:“有些事要处理,你先睡着。”

闻言,沈归荑轻哼了一声,细微的摇了摇头,似乎是不同?意江宴行这话,将半掩着的眸子掀开,神色瞧着这才清明了一些。

她抿了抿唇,小声开口,“我睡不着。”

因着摇头的动作,沈归荑鬓边的发丝被锦被蹭乱了一些,有一小嘬趴在了脸上。

江宴行便探过手去,指尖将那捋发丝勾下,却并未收回,而是指腹抿掉她眼角尚还湿润的痕迹,才道:“你不是累了么?”

那指尖有些不老实,从沈归荑眼角滑过后又移到了她的眉心,顺着山根下滑,最后落在了她的鼻尖。

指腹轻触带来的是薄弱的痒,沈归荑略微蹙了蹙眉,然后抬手握江宴行的食指。

然后才看向江宴行道:“非要出去么,在这处理不好么?”

闻言,江宴行也不急着抽回手指,他唇角微勾,这才漾出一抹笑意。

江宴行本也不想起,可看到沈归荑倦色浓郁,累的眼睛都睁不开了,生怕吵着她休息,便要起身穿衣出去。

既然沈归荑亲自开了口,江宴行自然也不再推脱,原本要下床的姿势也被他收了回来,而后对着外头的刘平乐吩咐道:“把东西拿进来吧。”

刘平乐手里拿了一指厚的信封正在外头等,等了半天,里头的人没出来,倒叫他进去了。

他虽然一万个不想进去,可却也不敢耽搁,连忙垂着眸子进了内室。

余光只瞥到了那床榻上散着纱帐,床榻前头被挡着,只露出了床尾那一半。

他没瞧见江宴行的人,但?是看到床榻边放着的两双鞋子,便晓得?他们家太子爷还在榻上?,便走到跟前,将手里的一沓信封呈了过去。

见江宴行从纱帐里探出手来接过,刘平乐这才开口,“殿下,这是江南盐商诸事的密信,里头有各种?山水路径图,还有一些涉及到的地方官员的资料和情况。”

刘平乐知道这榻上除了他们殿下,还有沈归荑,方才江宴行喊他时声音都有些刻意放轻,轮到他说话时,自然也是低声细语。

江宴行嗯了一声,垂眸去看,这密信虽仅仅只有三四封,可厚度加起来足有手指那般粗。

他先是挑了一封最薄的密信撕开,而后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一般,便又开口问道:“南下的洪灾一事呢?”

刘平乐知道江宴行会有此一问,提前也是打听好了,闻言便道:“洪灾之事,陛下并未在上朝时提及。”

说罢,他顿了顿,语气便有些迟疑,“奴才觉得?,陛下应该是知道的,许是不太相想管。”

江宴行自然晓得?永硕帝知道,那盐商的事他都能知道,如此洪灾的大事,他又?岂会不知。

闻言,他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示意自己知道了,随后又问道:“那洪灾治理可有见效?”

“那洪水起初势大,后而泛滥成灾,殿下派去的人虽在聚众挖道分流,疏导引开洪水,可洪水浩大,四五条水道分流并无什么显著作?用。”

话落,江宴行便轻微的嘶了一声,沉默良久,这才开口道:“你现在就让遇琮连夜回京,令护国少将军带一万人马去南下郡修建防洪提。”

顿了顿,他又?补了一句,“此事万不可耽搁。”

沈归荑确实是累得?很,又?乏的很,方才扯着江宴行不让他走,不过是想撒个娇,尽管思?绪困乏着,可她依旧不喜在同江宴行云雨后,一睁眼便空了榻。

夜明珠透进来的光,因着江宴行坐在床头而被挡掉了大半,耳边是他断断续续压低了的声音。

她闭着眸子,拽着江宴行的手,脸便埋在他的衣袖间。

那摸困顿极快的又?了上?来,思?绪也逐渐变得?迟钝浑浊,直至陷入睡梦。

江宴行只觉得?袖边被人轻蹭了一下,下意识的垂眸望去,便看到沈归荑面对着他侧躺,眸子紧闭,睫羽密而翘,薄唇被她轻抿着,倒显得有些乖巧。

“奴才——”刘平乐刚开口,便被江宴行制止。

江宴行撩起纱帐,只是轻描淡写的扫了刘平乐一眼,后者一副被噎到的模样,便连忙闭上了嘴。

见势,江宴行才指了指外头,小声说道:“去外面说。”

刘平乐得?了吩咐,便应下,率先出了内室。

江宴行小心翼翼的将食指从沈归荑手里抽出,然后帮她掖了被角,这才掀开锦被下了床。

沈归荑第二日是被饿醒的。

外头天已经亮了,她手背遮在眼前缓了缓,缓过来后,她第一时间是去摸床侧,摸了一手空后,她这才略微蹙了眉,睁开了眼。

那纱帐依旧散了一半,江宴行正站在床边穿着外袍,见她醒了便挂起了纱帐,问她饿不饿。

见沈归荑乖顺的点了点头,江宴行便笑了。

他也没说话,只是从那立着的屏风上取下一件新裙子,然后拿到床边,亲自给沈归荑穿上。

这裙子沈归荑没见过,似乎是新的,见沈归荑有些疑惑的看向他,江宴行便笑道:“只许你量我的腰,不许我量你的么?”

这话说的沈归荑面色一红,语气有些尴尬的小声道:“你说什么呢.....”

江宴行知道她容易害羞不免想逗逗她,只是因着今日有别的事,也只说了几句,便亲自为她穿好裙子,便吩咐人进来伺候盥漱。

沈归荑昨晚听江宴行说些了什么,虽记不太清,可却也知道事关重大,她估摸着早膳用完,恐怕便要回京了,不然也不会这般急促。

果然,两人用了早膳后,江宴行便说要带她回京。

外头的马车一早便备好了,沈归荑的东西被鸦青提前带回了繁灵宫,她也不用带什么,便轻简的上?了马车。

江宴行似乎是真的有些着急,那马车跑的都比寻常速度快了些,只是这回京路不过刚走一个时辰,迎面便拦住了一个小太监。

那太监直接认出了遇知,勒马横在车队前,便连忙扬声开口,“太子殿下,南齐水运的贡品今儿一早便到了,随同来的还有南齐的女官,那女官要来见三公主,伶妃娘娘便吩咐奴才请殿下和三公主回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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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女官没想到许若伶竟会直接吩咐人上手,当即大惊失色,尤其是听许若伶开口后,左右的宫娥甚至都回了宫,似是真的要去找绳子一般。

她连忙后退了两步,那装模作样的姿态终究是崩裂瓦解,一脸的惊色骇然,“我乃南齐女官,你若是这般对我动粗,就不怕传出去惹人诟病吗?!”

许若伶听了冷冷一笑,好似听到了什么惊世骇俗的话一般,反问她,“本宫乃四妃之首,你区区一个奴才便敢对本宫大不敬,你就不怕掉脑袋么?”

听到四妃之首这几个字,女官眼皮一颤,眸子里便有些难以置信。

她以为许若伶充其量是个答应常在等不受宠的妃子,却不想竟是四妃之首。

那女官虽吃惊,不过也只是一瞬便整理了思?绪,她连忙稳了稳心神,收回脸上多余的情绪,不过片刻她又?恢复了那庄严肃穆的模样。

她之所以会这般倨傲,也是知道这各国都有一个摆明的规矩,不可杀使臣。

虽说她死不了,可瞧这眼前站着的妃子,似乎是真敢将她捆在树上?。

女官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这才开口,“是下官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的娘娘,还望娘娘恕罪。”

说罢,她拱手作?揖,将脑袋埋的更低了一些,“只是下官此次心念三公主,烦请娘娘允下官与三公主见一面。”

许若伶也是急得不行,这若是沈归荑宫中,她岂会将这人拦在宫外,自然是直接让她进了宫。

也不知道这会儿那小贺子到没到猎场,再不快点,这使官若是又去找了永硕帝,永硕帝一来,她恐怕是拦不住了。

虽是这般想,许若伶还是冷笑一声,“本宫若是不恕呢?”

这话刚落,那繁灵宫拐角的红墙砖瓦下,沈归荑便提着裙子小跑了过来,只是她刚探了个头,待看到繁灵宫门口的两个身影后,便又折了回来。

江宴行在身后跟着,见她突然折回,差点撞在了自己身上。

便虚扶了沈归荑的肩,问了一句,“怎么了?”

沈归荑下意识便摸了一下耳垂,语气细微又小声,“我不想见她....”顿了顿,她抬眸看向江宴行,眸子里尽是恳求,“可以么?”

江宴行自然是注意到了沈归荑的小动作,她摸的耳垂,正好是他前些日子注意到的右耳。

右耳没有耳洞,却有一道即将要消失的划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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