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都是周执来接她。

今天周执给她安排了司机,宋棉就想知道周执在干什么,转而给周执电话:“你今晚没有空吗?”

电话那段,周执吊着嗓音嗯了一声,却说:“在忙着睡觉。”

宋棉默了一会?儿,一本正经:“你对我的爱,是不是变淡了?”

周执一下子精神了,从床上弹起来:“你不想见到我,我成全你,现在让司机去接你,你反而诬赖我对你的爱淡了?”

宋棉无语:“那行吧,我自己去就行。”

周执愣了一下,拧眉:“去哪?”

“今晚我们大学同学聚会?,班长说有老公的可以带老公,有男朋友的也可以带男朋友,你没空就算了。”

周执:“……”

“你忙去吧。”宋棉说着就要挂电话。

“在哪?”

宋棉:“你不是忙着睡觉吗?”

“我去接你。”周执觉得脸上有点挂不住,已经起身穿衣服。

电话宋棉低低地笑了起来:“骗你的,我才没有聚会?,我就想你来接我,不过你要睡觉就算了。”

周执顿了一下:“我现在过去,回写字楼一楼候客区等我。”

宋棉哦了一声,随后挂了电话。

周执给司机打了电话。

司机接到电话后跟宋棉说了一句再见,随后便开车离开。

宋棉转身,朝通往写字楼的台阶走去,没走几步,就听到有人喊她。

“宋棉?”是一个清冷的中年女声。

宋棉有些疑惑地回头,随后便看到一个打扮随意却不失女人味的中年女人,她身上透着一股清冷绝尘的气?质,让人很有距离感,更重要的是,她好像在哪里见过她。

女人走了过去。

宋棉拧眉,盯着她的脸:“请问……我们见过吗?”

女人摇了摇头:“我是周执的母亲。”

陆雪莉。

宋棉怔了一下,随后笑了笑:“我认识的周执的母亲,她可不长你这个样子。”说着就要走。

陆雪莉拧住了宋棉的手?腕:“你这个小孩,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宋棉抿唇,上下打量着她:“我寻思着,你更没礼貌吧?我们认识吗?”

“我说了我是周执的母亲。”

宋棉将她的手?推开:“我也说了认识的周执的母亲并不长你这个样。”

陆雪莉:“我才是亲生的。”

宋棉已经有些不耐烦:“你该不会?认为你抛弃他之后,他还会?觉得你是他的母亲吧?”

陆雪莉笑了笑:“当然,没有我他能站在你面前吗?”

“有病。”宋棉都要吐了。

陆雪莉拧着眉,将一个镯子直接滑进?她的手?腕,然后放开她:“你可以走了。”

宋棉愣了一下,看着这个镯子,想起了五年前陆爷爷想要给她戴上的那个玉镯子,忙伸手像要将镯子脱下来,却怎么都拿不下来。

陆雪莉越走越远。

宋棉有些恼火,追了上去:“原来这个镯子是你让陆爷爷给我的啊?”

陆雪莉:“是又怎么样?”

宋棉:“为什么?”

陆雪莉顿下:“当年把他锁在屋子里是我不对,这个镯子,算是我的补偿,以后我不欠他了。”

“你不觉得你更不该抛弃他吗?”

陆雪莉挑眉:“我生了他就一定要养他吗?决定生下他是我跟他的父亲的决定,不是我一个人的决定。”

宋棉胸口剧烈起伏:“那你为什么要争取他的抚养权?”

陆雪莉仰起了下巴:“脯乳期母爱泛滥。”

宋棉不可置信,一脸厌恶:“这个原因让人听着更讨厌。”

陆雪莉:“他的人生不比我的金贵,我唯一做错的事情就是为了灵感,用了比较极端的方式,差点饿死了他,但是最后一刻他不是也被警察救了吗?”

“你说什么?为了灵感?不是也被警察救了?”

陆雪莉:“你也是一名艺术工作者,你不明白?”

宋棉一阵恶寒:“你简直是个疯子,真要灵感,你怎么不自己去体验这种绝望?”

陆雪莉:“我当时也很痛苦。”

宋棉红了眼眶,觉得讽刺,无法理解,甚至愤怒到心痛,她将戴着镯子的手?往旁边的假山一敲。

镯子碎在地上。

陆雪莉皱眉看向宋棉。

“如果你不是个老人,我真的会?忍不住打你。”

宋棉:“没有人说周执的人生比你的金贵,但是你自私的嘴脸十分恶心,并不值得被原谅,当年没有人强迫你带走周执,你既然带走了就要负责,不想负责了为什么不把他送回国?

你竟然为了你所谓的灵感,拿你的儿子去做实验,他是个人,不是小白鼠,也不是个物件,你怎么可以这么对他?

幸好你只是一名画家,如果你是生物学家或者是化学家,你是不是要拿你儿子去解剖?

现在还有脸为了让自己心里舒服一点送东西补偿?

我像是缺这些东西的人还是周执像是缺这些东西的人?

你还有良心,就不要再出现在他面前。”

陆雪莉面容扭曲:“你!”

宋棉气?得转身就走,就没管东南西北。

走了几分钟,宋棉回头看了一眼,没再看到陆雪莉的身影,就放慢了脚步。

她心里还是难受得不行,不明白,陆雪莉明明本该是最爱周执的人,却好像没把他当人。

宋棉突然很想抱抱周执,思及此,她顿住,想起周执等下要来找她,转身又要往回走。

忽然有炒螺丝的香气?袭来。

宋棉咽了一口唾液,转身朝飘来香气?的地方走去,然后就看到了一对小摊车的夫妻,以及在旁边吃宵夜的路人,她走了过去。

“给我来一碟炒螺,一分蒜香龙虾,一只烤茄子,还有两瓶啤酒。”

“好嘞,随便找地儿坐啊。”

宋棉转身,随便找了个位置坐了下来。

十分钟后,老板将菜都端了上来。

“120谢谢!”

宋棉给了现金,随后随手将包包放在距离自己最近的小凳子上,转而撸着袖子吃了起来。

在她吃了半盘螺丝的时候,手?机响了起来,她看了一眼,伸手扯过纸巾擦了擦手将手?机接起:“周执!”嗓音含糊不清,因为宋棉嘴巴里还有东西。

电话那端的周执站在国亚大厦的一楼大堂,四处逡巡:“在哪?”

宋棉逡巡了一眼,正要报上路名和旁边的标志建筑,一个足球朝她飞了过来。

“啊!”

宋棉惊呼了一声,手?机掉落在地上,瞬间花屏。

周执听到宋棉的惊呼,脸色一滞,发现通话已经断了,他脸色白了白,将手?机拿下,他再次给宋棉拨过去。

那边已经关机。

周执快步从大堂跑了出来。

……

宋棉看着已经黑屏的手?机,转头又看了一眼桌面上扣着一只足球的半盘小龙虾和打翻的螺丝,一脸可惜。

这是她打算打包给周执的,虽然他可能不会?吃。

“对不起啊这位小姐,我再给你点一份吧。”小孩的父母对宋棉道?歉,随后转头就要让老板再给宋棉重新炒一份上来。

“没事。”宋棉回神?,笑笑,:“不用了。”然后走向摊贩,“给我两串章鱼小丸子。”

小孩的父母一脸抱歉。

宋棉笑笑:“真不用,其实我也吃饱了。”

小孩的父母拍了拍小孩的屁股:“跟姐姐道?歉。”

宋棉又说了一句没事,随后起身朝国亚大厦的方向走去,回到过压大厦的时候,她跟保安借了电话给周执拨了过去。

电话那端的周执已经绕着国亚大厦跑了两圈了,没找到宋棉,脸色越来越难看,看到陌生来电,想都没想就挂了。

宋棉皱着眉,又拨了过去。

周执再次拿起手?机看着这个陌生号码,又要挂,但是就在他的手?摁上拒接键的时候,他心里突然觉得这可能是宋棉,忙将电话接了起来。

“我再写字楼一楼里了,你人呢?”

周执顿下,挂了电话,又往写字楼跑。

几分钟后,周执再大厦门前的广场外,透过玻璃墙看到了坐在候客区里的宋棉,顿下。

宋棉正拧着眉一手?捏着一串丸子,另一只手在捣鼓手?上的手?机:“怎么就开不了机了呢?”

周执收回视线,面无表情地朝里头走去。

眼前突然出现一双大长腿,宋棉愣了一下,惊喜地起身看向周执:“你来了?”说着看了一眼手上的丸子,朝周执递了过去:“留给你的。”

周执面无表情地把将她手上的那串丸子拍开,怒喝:“你乱跑什么?”

宋棉被喝得抖了一下,随后拧起了眉心,和周执对峙了一会?儿,拿起包包转身就走,但是没走几步,就被周执从身后圈住。

“我还以为你出事了。”周执还有点心有余悸,说着将宋棉转过来,压着她的脑袋贴着他的胸口。

耳边传来周执的剧烈的心跳声。

宋棉僵了一下,心底涌起一股暖流,努着嘴伸手?圈主了周执:“就算是这样,你也不能这么凶我,我本来想跟你说的,谁知道会?有小孩在我吃宵夜的地方踢足球?”

“回家!”周执语气?还是有点凶,但是又低头吻了吻宋棉的头顶,才将她松开,牵着她的手?往大堂门口走去。

宋棉回头看了一眼地上的小丸子,拧眉,拉着周执又往回走,把掉到地上的章鱼小丸子捡起,扔进?了垃圾桶。

周执调了调息,揉了揉宋棉的发顶:“以后去哪里之前先跟我说。”

宋棉嗯了一声:“你饿不饿?”

周执:“不饿。”

很快,两人走出了大堂。

宋棉:“刚才我发现一家味道还不错的宵夜摊,既然你不饿,那下次我们加班的时候我再带你去吃。”

周执嗯了一声。

宋棉余光看到刚才碎在地上的镯子,松开他的手?,抱住了周执:“有件事我觉得你可能会生气?。”

周执挑眉。

宋棉抱到周执后背的手?轻轻拍着周执:“刚才有个人来找我了。”说着她松开周执,顿下将地上一小节镯子捡起:“真意外,虽然是碎玉,但是也很贵,竟然没人捡走。”

周执看了这个镯子一眼,有些疑惑。

宋棉:“刚才我遇到陆雪莉了。”

周执愣了一下。

宋棉瞄了周执一眼:“你不生气??”

周执:“你看我像是生气?的样子吗?”

宋棉想到刚才周执拍她章鱼小丸子的样子,摇了摇头:“那我砸了她为了道?歉和补偿而送过来的镯子是不是亏了?”

“不亏,你不是挺开心?”

宋棉一脸惊讶。

周执挑眉:“你要是觉得亏了,下次她再送东西过来你就收下,然后报复性地说不够,对她狮子大开口,我都没有意见。”

宋棉嗔怪地推开周执,鼓着脸:“我才不要这么无耻。”说着她偷偷瞄一眼周执,“你真的不难过吗?”

周执笑了:“我以为你是我成年后,见过我难过的样子最多?的人。”

宋棉怔了一下,欲言又止:“五年前你明明很难过。”

“你也知道是五年,五年可以发生很多?事情。”周执揩了揩宋棉的鼻子:“我早就知道,从她一个人离开,并将我一个人锁在屋子里的那天起,她再也不是我的母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