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后他无力地坐倒在图书馆的门前阶梯上,后悔地抱住了头:怎么会这样!怎么会这样!难道他真的就要永远失去晓晓了吗?晓晓连一个辩解的机会都不给他吗?

 正当他六神无主,都不知道自己该怎么办的时候,不远处忽然传来一个清清冷冷的声音:“真难看。”

 雷天宇狂喜地抬起头,可不正是徐枫晓?!站在离他只有十米的地方,蓝白相间的高领毛衣,黑色牛仔裤,一反过去朴素不起眼的打扮,连眼镜都摘了下来,彻底露出清秀的脸庞,俊秀绝伦,他有一秒钟几乎看呆了,接着就是发疯般地扑了过去,一把把他牢牢地抱进怀里,用力揉搓着,好像要把他的身体揉进自己心里去。

 “晓晓…晓晓!晓晓…”他不停地叫着徐枫晓的名字,除了这个,他再也说不出别的任何一个字。“好了!”徐枫晓被他抱得喘不过气来,用力地推开了他“你想谋杀啊!上演元旦校园夜惊魂吗?放开我!”

 雷天宇依依不舍地稍微放松了手上的力量,还是把他圈在自己的手臂中,贪婪地看着他的脸:“不能放…放了,你又要跑了,知道吗,晓晓,刚才看见你走,我都快被你吓死了。”

 徐枫晓白了他一眼:“你没做亏心事的话,干嘛要害怕?还有,谁准你叫得那么亲密的?!难听死了,好像在叫小狗一样,我妈都没有这么叫过我!”

 他的眼中忽然闪过一丝黯然,很快又消失了,雷天宇知道他大概是想起了去世的母亲,爱怜地在他耳边说:“当然不是叫小狗,是叫小宝贝,我心爱的晓晓宝贝…”

 “酸死了…”徐枫晓作势搓着自己的手臂“还有没有更肉麻的?!”“有啊!”雷天宇满心欢喜地说“要不要我说给你听?”“算了吧,我还不想被肉麻死。”

 徐枫晓嗤之以鼻,忽然脸色一板“你叫我今天来参加舞会,就是为了欣赏你和校花的精彩表演?”

 “怎么会呢!”雷天宇急忙解释:“那只是没办法,我和江雁离根本没什么,但是女孩子请跳舞,总不能不跳吧?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的错,你不要生气…”

 徐枫晓斜斜地看着他,冷笑了一声:“说的好轻巧啊,谁知道你是不是脚踩两只船,左拥右抱,将来我是你的地下见不得光的情人,她是你表面上风光无限的正牌夫人,两全其美,对不对?刚才我已经都听见了,谁不说你们是一对金童玉女,你的如意算盘打得很好啊。”

 “晓晓!”雷天宇急得恨不能赌咒发誓“我没有!我心里只有你一个人,现在将来都一样!我绝对不会为了掩人耳目而找一个女朋友或者是结婚的,你相信我!我爱你,我真的只爱你一个人啊!”“我不相信!”徐枫晓蛮不讲理地说“我都亲眼看见了!”“晓晓…”雷天宇拿他没办法地说“我说的都是真的…相信我吧。”

 “要我相信你?行啊。”徐枫晓脸上露出促狭的微笑“看你能不能做到了。”如奉纶音的雷天宇立刻说:“能!只要你说出来,只要你肯相信我,什么我都可以去做。”

 “好啊,”徐枫晓抬起头,挑战地看着他“那,你就也请我跳一支舞吧。”在几乎全校学生面前?在新年舞会上?雷天宇一时之间根本不敢去想这样做的后果,别说以后的工作前途,他能不能毕业都是个问题,可是,看见徐枫晓闪烁着挑衅意味的黑眸,他咬了咬牙:豁出去了!

 最多他昧着良心说只是在教学弟跳舞,反正在大学里这也是一种存在的现象,只是现在男孩子脸皮薄又自视甚高,觉得这样做简直是在公开宣扬自己没有女朋友,所以已经渐渐稀少了,如果他这么做的话,应该是个可以瞒混过去的理由。

 主意打定,他拉起徐枫晓的手,气势坚定得象是上战场:“走!”徐枫晓却没有动,噗地一笑,凑到他耳边轻声说:“我又没说在哪里跳…你想带我去哪里现这个眼?你不怕丢人,我还怕呢。”被他吹在耳朵里的温热气息弄得脸红心跳的雷天宇镇定了将近半分钟才能开口:“那么,晓晓,我…”

 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我有这个荣幸请你跳个舞吗?”“好啊。”徐枫晓微微一笑,仰起脸,整个世界在那一瞬间,全在他温柔的黑眸中。

 随着从舞会那边传来的,细细碎碎的音乐,雷天宇拥着徐枫晓,慢慢地跳着舞,渐渐的,徐枫晓的手挣脱了他的手掌,环住了他的脖颈,把头靠在他肩窝上,什么也没有说,雷天宇收紧了手臂搂住他的腰,柔声问:“怎么了,晓晓?”

 徐枫晓摇了摇头,还是不说话。“我爱你,晓晓,从今天之后我都会在你身边,一辈子爱你,照顾你,好么?有什么事,对我说,好不好?”徐枫晓把脸埋在他肩上,声音模糊不清地传出来:“那你首先答应我,我不想说的事,你不能问。”

 “为什么呢?”雷天宇温和地说“说出来,不是要好一点吗?你把什么事都闷在心里,就不能让我为你分担一些吗?”徐枫晓赌气在他肩上咬了一口:“不答应就算了!”

 无声地叹了一口气,雷天宇搂紧他:“好好,我答应,只要你不想说,我绝对不问,行了吧?但是你也要答应我,不要太累着自己了,能让我分担的,就让我分担,好吗?”过了似乎很久,徐枫晓才小声地说:“好。”

 雷天宇微笑着硬抬起他的脸,吻了下去:“就这么说定了噢。”一年半后,雷天宇毕了业,如愿以偿地分进了市检察院,江雁离放弃了一家资深律师事务所的邀请,也和他一起穿了制服,学校里的同学都意味深长地交换着眼神,说“理该如此。”

 “应当应当。”“夫唱妇随嘛。”一些因为分配原因不得不暂时离别的同学们更是羡慕得眼睛出火,他们刚一报到,马上院里就传出小道消息,说今年分来的大学生是一对金童玉女。

 面对谣言,雷天宇只有含糊过去,私下里他也问过江雁离,为什么要到检察院来,而不去那家诚意相邀的事务所,江雁离一边翻着卷宗一边心不在焉地说:“说得很好啊,看上了我的能力,谁都知道不是能力,是美色吧?那个主任,自己一副黄金单身汉的样子,就差当时奉上钻戒请我过去做老板娘了。”

 她忽地回头,嫣然一笑:“再说,我觉得穿这身制服很神气耶。”这倒是真的,只要江雁离出庭,看她的人绝对比看法官和看犯人的人加起来都多。

 “那么,你呢,你为什么来这里?我也知道啊,有家事务所的主任也对你十分赏识的,而且规模大得多噢,再说他没有女儿,不用担心你被招驸马。”雷天宇简单地说:“当检察官一直是我的理想。”

 “哟,不会吧?”江雁离感兴趣地说“现在的社会还真有这样的人?犯罪的起诉者,疾恶如仇,发誓要扫平天下罪恶,自诩为公正女神的使者,用法律的利剑扫荡黑暗,铲除一切犯罪和害人虫?认识你这么多年了,还不知道你是这样的人哪。”说着哈哈大笑。

 “少开我玩笑了,我只不过想认真地做一点事情。”雷天宇被她说得有点不好意思,其实他做出选择的时候是考虑了几天,如果将来和徐枫晓生活在一起的话,当然是进事务所比较好,在那里两年赚个房子绝对不成问题,当公务员就要差一点,但是,他实在不愿意放弃从小到大的理想,没错,他就是象雁离说的,一个理想化的男人。

 时间在大家的忙碌中很快就过去了,一转眼,就是徐枫晓毕业的时候,六月份的时候,雷天宇搬出检察院的单身宿舍,在外面租了房子,准备正式开始和徐枫晓同居的日子。

 大概也是为分配的事烦心吧,徐枫晓这些日子情绪很坏,反复无常,每次他发脾气骂人的时候,雷天宇都是什么都不说,等到他住了口才上去,紧紧地抱住他,给他一点力量支持。

 有的时候他真想安慰晓晓:“工作一时找不到也没有关系,我养你。”但是考虑到徐枫晓的个性,这话说出来一定会让他暴跳如雷,破口大骂,不说的话,看着徐枫晓一个人在那里烦恼他也于心不忍,说实话,以徐枫晓的条件,找工作是不容易,成绩在年级里排不上前一百名,没有后台路子,没有金钱优势,不是党员,甚至都不是团员,更没有学生干部的头衔…该怎么办呢?他好几天都愁得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终于深切地体会到自己毕业时那些两地鸳鸯看着自己又羡慕又妒忌的眼光是怎么来的了。

 一个周末,他把徐枫晓约出来,毕业时间迫在眉睫,有些话就是让他生气也要说,而且,也不全是让他生气,更重要的是让他不要放弃,还有自己在支持他。

 为了散心,他没有立刻带徐枫晓回家,而是在市中心繁华商业街上逛了一会儿,买了些徐枫晓爱吃的零食,先安抚好他的胃。

 穿过一条安静的林阴道抄近路走向地铁站的时候,忽然有一辆宝石蓝的保时捷在开过他们身边之后紧急刹车,发出刺耳的轮胎打滑声,接着没有调头,直接后退着开了回来,幸亏现在街上车不多,要不然就会酿成追尾惨剧。

 雷天宇站在外侧,本能地把徐枫晓往里一推,唯恐出现什么情况,保时捷轻轻巧巧地滑到他们身边停下,车窗摇下,露出一张粉雕玉琢的美丽面孔,笑盈盈地打着招呼:“嗨,真巧!”

 虽然过了两年,雷天宇还是一眼就能认出来,正是上次在校园后门看见的,送徐枫晓回来的火鸟美女!这么近看的话,发现她的年纪并不大,白腻的皮肤不是因为化了妆,而是天然的细腻如凝脂,五官精致得无可挑剔,少女的娇憨和天生的妩媚交织在一起,形成让人不能呼吸的魅力。

 身边的徐枫晓身体有些僵硬:“是,真巧。”车里的美女娇嗔地看了他一眼,就笑眯眯上下打量着雷天宇,兴致盎然地问:“这一位…是雷先生吧?常听枫晓提到你。”

 “你好。”雷天宇基于礼貌打着招呼,却被徐枫晓一口否定:“我什么时候提起过他了?!”

 “哟哟,生气啦。”美女并不生气,依旧保持着愉快笑容“我出来试试新车,没想到正好碰上,你们去哪里啊?要不要一起喝个咖啡?巴黎春天下午有特制的小点心很不错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