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人的死,不可能一直影响其他人的生活,日子终究还是恢复到从前--施虐,受虐,支配,服从,就这样不咸不淡的过。

 直到秋天,常远被绑架了。不仅如此,他还认出了这帮匪徒中的一个人--宋卉杰,顾枭以前的情人。常远当时就阴下脸去,他在被关押的货车里,转头对着顾枭冷笑:“顾枭,你死定了!”

 顾枭被绑在另一边,漂亮的眉眼始终没抬一下,也没辩解什么,只是淡淡点头“只要少爷高兴。”一路上,货车里的两个人都不再说话,等常远和顾枭从车里被人拽出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了。

 两人被带到一处废弃的仓库里,关在不同的房间。也不知在地上坐了多久,黑漆漆的房子忽然被照亮,顾枭在十五瓦的灯光下,微微眯起眼,看着朝他走过来的宋卉杰。

 曾经是彼此拼了性命也要去保护的人,十年都没有再见。他该说什么才好?不如什么也不说。

 宋卉杰走到顾枭身后,替他松开手上的绳子,又小心翼翼的扶起他的手臂,在已经被捆绑得麻木的关节上缓缓揉动。

 顾枭闭上眼,有些疲惫的将头靠到身后的墙上,忽然露出一丝苦涩的笑容“卉杰,你干了件蠢事。”宋卉杰也笑了笑,这低沉而又带点冷感的声音,转眼之间已有十年没有再听到过。

 但只此一句话,他就能感觉到顾枭已经变了太多。十年前,三联社被常玉秦捣灭,几百个兄弟里,最后活下来的不过二十来人,还是顾枭跪在地上求,把命卖给忠信会,才保下来。

 从那以后,这个男人就留在忠信会用一种近乎受虐的方式偿还自己的罪孽,日复一日,如此十年。

 宋卉杰伸手去解顾枭的衣服,查看他身体上的伤势。顾枭为了常远被绑匪打的时候,他一直在旁边看着,虽然没有亲自动手,却也没有制止。

 曾经为了他而不顾一切的男人,现在却在他眼前,为了另一个人而挨打,那一刻,他恨。又或许,是嫉妒。

 “这么拼命,值得吗?”宋卉杰皱起眉,用指尖轻轻去压了压顾枭肩上的一块淤青。“职责所在。”顾枭淡淡回应。

 “哈哈,职责?三联社的老大也当起别人的保镖了。”宋卉杰的笑容有些冷。顾枭的眼睛忽然睁开,锐利地望过来“别再提三联社。”

 宋卉杰一愣,随即激动起来,他紧拉住顾枭的胳膊“枭哥,我觉得足够了,十年足够了!兄弟们泉下有知,一定早就已经原谅你了。离开忠信会,和我一起走!”

 顾枭的眼神暗下去,摇摇头“卉杰,你觉得我做这一切是为了死了的人?连你也不明白吗?”还死人的债,用一条命去还就够了,何苦要像他这样被死去活来的折磨。

 沉默了一会,顾枭又开口:“小虎做刑警队长了,上个月又升了官;阿旗开了店铺,做点小生意,小面团还出国留学去了…大家都找到了自己的位置,为什么你还是这样…”

 顾枭无奈的叹气,渐渐痛苦的目光中充满了疲倦“卉杰,我拿命换来这么多年,你怎么就不长进…”

 “像他们那样有屁用!”宋卉杰愤怒的打断顾枭“像他们那样能为兄弟们报仇吗?!能把你从忠信会救出来吗?!他们都把你,把三联社忘光了!”

 “那为什么你不忘?!”顾枭狠狠看了宋卉杰一眼,一把将他推倒在地上,拳头握得紧紧的,就差没揍上去。

 这个泰山崩于眼前都不会动容的男子,此刻满眼都是恨铁不成钢的无奈和气愤“你觉得就凭你的本事还能怎么样?!你这次绑常远,你觉得常玉秦会放过你吗?!会放过三联社还活着的那些人吗?”

 “我顾枭为什么要去给他做狗?还不是为了能保住活着的兄弟们!我早就说过,我决不让你们干黑社会!其他人都过得好好的了,最对不起我的人就是你!”

 宋卉杰坐在地上,默默承受着顾枭暴风骤雨般的怒气,眼圈不自觉的红起来,他抬起头,伸手去拽住顾枭的袖子“别人能忘记,我不能忘,因为我爱你…”顾枭瞬间就再说不出话来,他不也爱他吗?如果不是爱,怎么会有这样的焦虑和痛心,他最看不得的,就是他过得不好。

 “算了,你快把常远放了吧。”顾枭似乎也没了力气,顺着墙慢慢坐下来“大不了我再去给常玉秦下跪。”

 “枭哥,对不起…”宋卉杰哭着爬到顾枭身边,把脸埋进男人敞开的衣襟中,去回忆属于他的的味道“这么多年,我太想你了,没了你,我不知道我该干什么,也不知道我该去哪里。”

 顾枭低下头,有些无奈,又有些有气地看着这个在他胸前又舔又咬的男人,忍不住动了动“你干什么呢?”

 宋卉杰抬起头,泪还没干的脸上泛起一抹潮红“枭哥,好久没有了,我想再尝尝你的味道。”顾枭别开脸,无可奈何的轻笑。

 宋卉杰看得呆呆的,这笑容一如十年前那样,耀眼得让人忍不住的沉醉。他急急忙忙的从口袋里掏出手绢,去蒙顾枭的眼睛,在他脑后不松不紧的打了个结。

 “一定要蒙眼吗?”顾枭的笑容又轻又美,宋卉杰点点头“当然,以前不一直是这样吗?”

 眼睛蒙好后,宋卉杰拉着顾枭站起来,往侧边一个小房走过去,一路还不时去咬顾枭的耳垂。

 小房里有一张床,不宽也不窄,垫子和床单都是崭新的。顾枭一躺上去,就知道这小子肯定是早有预谋要在这上面吃了自己了。

 宋卉杰近乎膜拜般的脱去顾枭的衣服,没有一丝赘肉的完美身躯一如十年前一般呈现在自己面前,任由享用。

 唯一不同的是,这躯体已不再是曾经那样的光洁饱满,有数不去的伤痕或深或浅的留在各处,连最脆弱敏感的部位也没有手下留情。十年来,到底他一个人默默无声承受了多少伤害。

 “枭哥…”宋卉杰忍住眼泪,虔诚的俯下身去拥吻眼前温热的身躯,很快就得到了细微而颤抖的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