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搭理他。他说:“其实我和叶禾…”“你别说了,咱们俩不是早就说好了不说这些感情事儿吗!说别的说别的!”“你不是问吗?他…”“烦不烦啊?我问你就说,你有原则没有?!”

 “你有病吧贺正午?”“你才有病呢!告诉你!你那个破地儿我才不去呢,明天我还上叶禾那儿看明星去!哼!”他有点气急败坏“爱去不去!”“不爱去!”“不爱去就甭去!”“不去就不去!”“想去也不让去!”

 “想让我去我也不去!”…我坐在沙发上吃我自己煮的方便面,为了向他示威,我还不小心烫了我的舌头,我故作没事,故作吃的很香。卫同打扫着昨天那些剩饭。过来一会儿突然说“猪头肉你吃不吃?”

 “你脑袋的肉有什么好吃的,肯定一点精华也没有。”“你甭来劲啊。”“我还就来劲了!”“你他妈的也想混演员了吧?啊?就你那德行,你自己照照镜子!”

 我急了,将手里的煮面盛面的小锅摔了出去,热汁儿都溅在我的脸上了。他好像傻了,看着我,随即缓了过来蹭地站起来将我按在沙发上,手还掐着我的下巴“你发什么彪!”

 “你妈的放开我!”他掐得生疼,我还是奋力喊了出来。“混他妈什么娱乐圈!那他妈就不是人呆得地儿!”我的犟劲儿来了“我他妈的就要混!还要混的比谁都好!”“少恬不知耻了!”

 “你等着!”他的腿顶着我的腿,生生的有劲儿,我动弹不得。他的手使劲儿,拼命想表达什么,却全部化成了手上的力气。我觉得下巴快被他弄掉了。

 我拼命挣脱开他“给我滚出去!”“这是我找的地儿,我装修的!你以为一个月真的500块,五百块才是三分之一!”

 我吓了一跳,原来这样,原来他以为他给我施舍,就可以随时来,随时走,我没有权利做任何的主!我推开他,站起来。拿起我的包,就冲门口走去。他好像怔着,然后我听到他说:“贺正午,你干吗?”

 我没搭理他。开了门就出去了。我一个北京人,流落北京街头,谁也想不到吧。我在商场里乘凉到10点钟关门,然后就灰溜溜地走了出来,在一个小区的运动器械上坐了一会儿,又跑到立交桥底下的野摊子吃了一碗卤煮火烧,就开始漫无目的地走。

 走着走着,突然感觉周围景物熟悉起来。原来,是我曾经的家。怎么又跑到这儿来了?又坐在秋千上,晃啊晃的。晃的我眼睛里的水都盛不住了。妈的!缺德的眼睛!我抹了一下。然后把自己悠了起来。不过自己玩儿怎么也悠不高。

 我想起小时候是站在秋千上的,于是也站起来,头立刻‘砰’的一下碰到了上面的铁栏杆。啊!原来我长这么高了。

 “你果然又跑到这儿来了。不枉我在这儿蹲点!”黑影里冒出一个人。他妈的卫同!“下来啊。你都多大了还玩小朋友的秋千还站上去,再踩塌喽!”他走过来。“给我滚一边去!”

 “别折腾了,下来吧。”他已经伸手上来。我一把打开他的手,谁知身子一歪就往下倒,他虽然揪住了我我还是摔在了地上。他过来抻我。我坐在地上,支起腿,不知怎么就埋着脸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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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埋头哭着,耳边是卫同有点手足无措的声音:“怎么了?你,你哭什么啊?”

 本来应该像拧开的水龙头,既然已经开了水,怎么也不能流一两滴就算。可是我突然想,在这个痞子面前这样子,未免太丢人了吧。

 于是我抹了下眼睛,十分坚强地站起来,用后脑勺对着他,嘴上说“你哪只狗眼看见我哭了?”卫同很快出现在我正面。我做望天状。“贺正午!”他叫我。

 “嗯?”我用鼻腔发出声音,但是不看他。“不好意思,我最近心情不大好,所以说话比较不经脑子。”我不吱声。他这样子道歉,还真是开天辟地头一回。“其实,我一直没说出来,其实,是不知道怎么说。”他又说。

 我觉得心情已经有点平复了,于是看着他“怎么了?”

 “叶禾他…”又是他。气!他一副为难得不行的样子,我有点气急败坏了,恶声恶气地说:“怎么了?到底!你怎么这么肉啊!”“他和那个导演上床才有主角当!”他终于吐了出来。然后我们俩谁也没有发出一句话。我呆了。卫同木了。好久…我才问:“他跟你说的?”

 “那天,他告诉我那个导演找到他,有这个要求。我当时想都不用想也知道叶禾他一定会拒绝。他当时没有多说什么。接着,过了不久,他就当了主角。”“也许…”我想找个什么折,我极力想否认这是叶禾做了那个换来的。

 “我问过他,他承认了。”卫同却立即打破了任何的可能。“我跟他吵过一大架,他告诉我,已经这样了,没有回头路。”怪不得,他们俩怪怪的。卫同那么喜欢他,他却作出了这种选择,我想卫同一定也好受不了。

 算了,他从来狗嘴里也没有吐出过象牙,我原谅他这一次。不知道卫同有没有跟叶禾说喜欢他,说过的话,叶禾也太伤他,没说过的话,该他活该倒霉,谁让他这么肉,这么久了都不说!

 晚上,夜深人静的时候。我躺在床上,卫同躺在沙发上。没听到他的呼噜声,看来他也睡不着。

 “卫同…”“嗯?”“我记得小时候,无论叶禾出了什么事儿,你都一股脑就上去帮他。这次呢?”“我怎么帮?那是他自己乐意的!”

 “估计他自己也不好受吧?”“当然不好受。这条路他自己要选,没有人逼他。他这么大了还不知道对错吗?什么我都可以帮他,这个,怎么帮?”

 “在娱乐圈里头,这算是个好机会吧?”“那我问你,你要是他,你会怎么选?”“我?我成不了他。我照过镜子了。”他那句话真让我填堵。“哎,你怎么还记仇啊。不是说是心情不好了么?”

 “噢,你心情不好?你心情不好就一定得嘴上也不把门,把别人心情也弄得乱七八糟吗?”不就是因为惦记着叶禾,别人他还顾得了?“你要是真为叶禾闹心,你就想个法子,要不,让他从此退出娱乐卷,要不你就接受这个事实!”

 “这是什么事实啊?”“摆在你眼前得事实!”“卫同,要不说你是孙子呢,你不是喜欢他吗,你要是觉得这事儿会让你们俩都难受,干吗不死命阻止他?”

 “我阻止得了吗?他是一门心思那么干的。告诉我他受了多少演员剧组里得人得鸟气,他要把这口气挣回来。而且,这都是事后告诉我的,事后,你知道不知道!他给我机会了吗?”

 他说得激动了,起来抽烟。我看着黑暗里,一闪一闪的火星。他是承认了他喜欢叶禾的吧。我突然有点轻松了。这么久绷着的一股劲儿,好像突然放松了。

 到现在,我才知道,原来,我还有点希望卫同会突然跟我说,他喜欢我。知道什么叫痴心妄想了。

 也许卫同有很多作为给了我希望:他会到我赌气的地方找我,也许我经常是故意去那里的;他会找房子给我住,还装修的那么漂亮,也许是他自己也想搬出来;他会想着帮我找工作,也许他们那里正好缺了一个人;他会关心我,但每当叶禾和我同时需要关心,他一定不会想起我来。罢了,妈的,罢了!

 第二天我起了一大早,我记得叶禾说他那天拍戏比较早的。

 卫同还在睡,茶几上的烟灰缸里像栽了树的山坡,一堆烟头。我用摔门出去的声音做他的闹钟。叶禾看见我来,有点意外又高兴。

 我多看了那个导演几眼,怎么昨天没发现他长的这么龌龊呢?吃中午饭的时候,叶禾把一个大鸡腿夹在我饭盒里。

 “你干吗不吃?”我盯着他素素的饭盒问。“天热,吃不下,你多吃点。”“看你这小身板儿,还减肥呐?”我把鸡腿夹回给他“你多吃点吧。下午不还好几场戏呢么。”他冲我笑了笑,又把鸡腿夹回来“真的吃不下,有点恶心。”

 “病啦?”我看着他化了妆的脸,也看不出什么。他摇头说:“没有没有。”我想起他昨天晚上和那个导演‘研究剧本’,没准儿那样让他恶心吧。我拿起鸡腿啃了一口,又看了一眼叶禾。

 “哎,你们这个戏的导演很厉害吗?”“嗯。他拍的电视剧都很火,而且捧红了好几个人。”“你也会红吧?”

 “不一定。”“我看肯定。我看昨天有媒体采访,拍了你半天呢。”叶禾笑了笑说“这才到哪儿啊。真正的大腕是一堆媒体追着的。”“那么着多累啊。”

 “不体会怎么知道累?”“值得么?”“啊?”“你觉得值么?”我下定决心得问他。叶禾眼神恍惚了一下,终于说:“卫同告诉你了?”

 “迟早么不是。”我也没有吃饭的心情了,瞅着叶禾说“你要是觉得值,就永远别后悔!后悔的时候,肯定难受得要死。”

 叶禾往旁边歪了歪头,然后又转向我,我看见他眼圈红了。我有点不忍心。他却很快恢复了常态,他跟我说“如果,我可以红,就值得!就不后悔!”我才发现,叶禾可不像表面上那么依赖什么人,他是非常有主心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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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觉得大家如今都清清楚楚了反而比较好。我讨厌所谓的暧昧,谁和谁怎么着都云里雾里的实在让人费心加闹心,何必呢。

 卫同还是让我去他那个公司面试。我当然不会真的在娱乐卷里混下去,尤其对着那个见了就想打一顿的导演,不过我也知道,如果真要打他也轮不到我,更轮不到叶禾,他自愿的事,就甭怨别人,甭怨这个社会,甭怨这个圈子,只要你还有自主权,就谁也甭愿。

 何况,那个导演摆明是要捧他,什么宣传场合一定要让他露脸,看着叶禾越来越应付自如的样子,我不得不承认,也许,他是适合在这条路上走下去的。

 不过,叶禾心里多少有点不爽吧。有一天他对着我说“你知道吗小午,也许,我从小就比较寂寞。”我当时逆反心理就来了,十分有力地回击说“你这种从小长得漂亮的家伙没资格说这种话!”

 他瞅我一眼乐了。我说你笑什么笑。他说:“人啊,要不到想要得东西的时候,就寂寞吧。”“你有什么要不到的?”“很多啊。”“矫情吧你!”

 “真的,你看到我有的并不一定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也许我一直没有。”“我看你是贪心不足蛇吞象!”我白他一眼“那怎么着,现在呢,排解你的寂寞了?”

 他说:“多少有点。我就喜欢那种万众瞩目的感觉,谁都得把我当回事才行,不能因为我没爸就欺负我,不能因为我们家穷就跟我这儿摆阔,不能因为我不红就给我气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