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着叶禾在空中摆着各种姿势,后面明晃晃地一根钢丝。事情后来的发展我们都没想到,在叶禾第四次上了空中的时候,我们都发现不对了,叶禾也早就没有了当大侠的威风劲儿。

 底下的导演一次次地对他不满,其实,他不过是需要在空中摆两三个姿势,像我这样没演过戏的摆那种姿势都不是什么难事,有什么需要一次次地被吊上去的?

 卫同和我都走上前去,等到叶禾被放下来,眼巴巴地看着导演的时候,那个导演脸不变色地说:“不行,再来!”叶禾当时身子差点软了。卫同身体也硬了,嘟嘟囔囔地说:“这他妈拍戏呢,还是折腾人呢。”

 我火眼晶晶地看到了在不远处阳伞下坐着的那个大叔一样的男主角,他看着叶禾,小人得志地笑。叶禾又被吊在空中,那时我已经站得离那个男主角不远,我听到他说“长得比我好?那就在那儿多威风威风吧。”

 我一脚踢在他那个折椅的腿上,他一下就从椅子上摔了下来,一点都没有大侠的威严,摔的非常非常不好看。

 他回头愤怒地看向身后的人群,我做专注看叶禾的样子。大概周围的人不配合,纷纷看向我,于是,那个男主角冲我走了过来,站在我面前,妈的,他居然比我高一些,真晦气!“干吗呢?”

 他问。后面他的助手跟上来。“没干吗。”我抬头望着空中的叶禾。“找抽呢吧?”“你抽一个试试!”我想我和卫同联手教训教训这个大叔也好。

 大叔把手挥起来了,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打在我的脸上,人群中一阵呼喊,我也挥拳上去,人群中响声雷动。卫同呢,卫同在哪儿。我也没功夫找他,因为,那个大叔的助手,也插了进来。

 这时,我听到有人吼:“妈的你个烂导演,让他吊了五六回居然不开机,你他妈的整人是不是!”原来,他在那边动手了,人群的呼喊原来一部分因为我这边儿,一部分因为他。

 剧组人员虽然不少,但不是每个人都上手的,当时的情况大家都看见了。不过,我们俩毕竟只有俩人,他们怎么也上了十来个吧。而且,卫同和我,又不在一块儿。

 叶禾被放下来后,冲向了卫同。所以,从头到尾只有我对付大叔,坦白讲,大叔后来已经不出手了,他的助手还有几个工作人员,对付我就行了。

 在拘留室里,我和卫同才打的照面。卫同咧着难看的脸对着我笑。我如果还有力气,一定会揍他一顿。警察对我们进行了训斥,好在,随后就把我们放了。

 叶禾等在门口,见着我们就说对不起。卫同非常豪气地说:“妈的SB导演。”我没说话。叶禾说:“其实,这个圈里就是这样,那些腕儿一看你不顺眼就想法整你。

 没有点背景,没有人捧你,就得慢慢捱,能不能捱出来,就看命了。”卫同十分同情地说:“咳!别给他们脸,不喜欢就不跟他们玩儿了。”叶禾惆怅地说:“还轮到我说不玩儿?这戏肯定是拍不了了。”卫同怔了一下“我太冲动了吧?”

 叶禾笑:“没有没有,你打那个导演,我别提多高兴了。妈的,早想花了他了。不过,害你们俩都捱揍,真是过意不去。”卫同说没事…他又转向我,问:“贺正午,你没事儿吧?”我面无表情地说:“我能有什么事儿。”

 叶禾说请我们吃饭,我全身疼,吃个屁饭,我只想躺着。卫同却挺高兴地说,好啊。然后就过来抻我。我说:“我不去,你们去吧。”

 “干吗啊,小午。”叶禾看着我“不舒服?要不要去医院看看?”我刚要说话,电话响了,是杨彼得。他说,小午,你在哪儿?见个面?我说行。

 然后我告诉他们我有事儿,就走了。杨彼得看我的样子,这叫一个惊诧。又要送医院,又要报警的。我说你别闹心了,我就是从警察局出来的。“打架?”他问。

 “对阿。”“好端端的打什么架。你记住啊,如果没有把握不挨打,就别打架。听见没有。”

 他挺心疼似的看着我“你看看,脸这儿都青紫了。”他摸我的颧骨处,我有点疼,但我没有躲。我只是怔怔地看着他。

 好久我才说了一句非常俗的话“杨彼得,你对我真好。”杨彼得轻轻拍了拍我的背。说:“还是得去医院,别感染了,骨头什么也得查查。”

 我仰在车座上,两只手有点无助地放在身体两侧。他又过来给我扣上安全带。他在我耳边低声说:“小午,希望,我就是你地安全带,你要记得扣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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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过中秋节了,杨彼得请大家去KTV唱歌,我才知道他有唱歌的癖好,唱的是他车上放过的那首nothingtolose。大家虽然因为他是老板表达了过分的赞誉,但其实他的歌喉还确实是不错的。

 梁思雨过了一会儿站起来说“PETER,咱们唱一首。”两个人唱的歌儿叫,endlesslove。梁思雨明显也是真人不露像的,俩人配合起来,及其有感觉。

 唱罢,梁思雨还意犹未尽地说:“好像比我们上次配合的还好。”杨彼得笑。不知有意还是无意地看了我一眼。我那时正在吃面,没冲他做什么表情。

 杨彼得招呼大家让大家唱。一行人终于不再客气,翻歌本儿的,说号的,按遥控器的,在键盘上直接输入数字的,抓紧时间吃东西的,各色人等一应俱全。

 梁思雨问杨彼得,吃点什么。杨彼得说,先喝点东西吧。梁思雨问,拿菊花茶了吗?没人吱声。王浩说,我拿去。随即就站了起来。梁思雨说要凉的,再拿点卤肉饭。

 王浩应声而去,我端着面碗还给他让了一下。梁思雨好像看了我一眼,又对着杨彼得说,这里的卤肉饭还是可以吃的,当然不如在鹿岛吃的好。

 女同志,还真是比较会关心人哈。这儿的面还真好吃,反正我也不喜欢唱歌,就跑出去准备再拿一碗面,杨彼得却不知什么时候跟了出来,在我后面说:“你中午没吃好饭啊,怎么一直见你在吃。”

 我说:“我又不爱唱歌,再不吃点儿,那不是白来了。”他笑。然后冲着洗手间去了。我端着面回去的时候,居然迷路了,又忘了房间号,就开始转悠,端着托盘上的面,还有两个卷了鸡肉的薄饼。

 “嘿!贺正午!你送外卖哪!探头探脑的?”我一听声儿就知道是谁,转头跟他说:“我要说我迷路了,你信么?”卫同说:“信!绝对信!”说着他把我拉进了一个包间“既然上我这儿来了,就一块儿吧?”

 我扫着周围几个人,俩男俩女,看来是两对儿。卫同又在这儿当大灯泡呢。他从小就喜欢在人家鸳鸯群儿里面做一个明灯,如今,还是狗改不了吃屎!算了,反正我一时找不着回去的路,先在这儿把吃的打扫了再说。

 卫同把我介绍了一下,又介绍了一下那四位,都是他同事,一个名儿我也没记住。“嘿!卫同,你的歌儿到了。”

 “行咧行咧。”卫同抄起话筒,站起来,对着电视机挥了挥手,然后又回身叫:“山上的朋友你们好吗?”几个人欺哄,好!我吸流了一口面条。

 前奏开始,卫同看了我一眼说:“听好了啊,贺正午,不要太崇拜我。”我无奈地把面条咽了。

 “Ibelieve,”呦喝还唱这首歌呢,卫同瞟了我一眼,我又吃了一口卷饼“骨头狗头有几码?一袋鹿,老表你抠你哈求…”这句揶的我,咳嗽了半天,卫同拍着我的后背,说:“我就唱了几句韩文,你怎么激动成这样呢。

 要说哈,我们也是一个院儿里长大的,我这儿都会用高丽语唱歌了,你却因为吃面呛成这样,这人和人的差距咋就那么大捏?”那两对鸳鸯大笑说:“你不知道啊,他唱歌的时候,我们从不吃东西。”

 原来,卫同这儿娱乐大众呢。我最终也没有成功地找到同事们所在地,我的手机和包只有托他们带回去了。要说,也够丢人的。我搭卫同的车回家,卫同说:“你知道吗,叶禾要当男主角了。”

 “是吗?”我还挺意外,要说这娱乐卷也挺好混的吗。“还是一时装剧,导演据说导过不少红火的电视剧。”

 “那可好。叶禾是不是特高兴。”“那还用说,乐的什么似的,要请咱俩吃饭呢。”卫同瞥我一眼“听说,他给你打电话,你没接。”

 “有吗?”我问。其实,是有这么回事,当时没接着,后来,也懒得回了。“不要脱离组织啊!”我没搭理他,按开他的收音机。

 里面正有人在讨论同性恋问题。里面一男一女讨论得不亦乐乎。我们俩好像都怔了一下,卫同看我一眼,我看了他一眼,然后两个人的手都向收音机按钮伸去,他比我快一点,先给按了。

 他怎么好像比我还心虚呢。既然有人比我虚,我怕什么,我歪头说:“紧张什么?”“谁紧张啦。”“谁紧张谁知道!”“我不紧张。”“此地无银三百两。”

 “小午。听说你那天和那个男主角打起来啦?我怎么不知道?以为你帮我打导演呢。”他居然把话题茬开了。这小子心里有鬼。不过既然牵扯到这个事来,不得不翻出了我的新仇旧恨!我哼了一声。

 你又不注意我,你能知道什么。“没事吧?你这小身子骨?”他还问。我看着车窗外的风景“没事。我向来没事。用不着人管。想管也管不着。你爱管谁管谁!事后管还不如不管。既然开头就没管现在也甭管。”“你这儿管啊管的,绕口令呢。”

 “对!绕死你!”“得!”卫同一使劲,车蹭地穿过了红灯“你又来了。好好说不了几句话,就开始犯劲!”我及其平静地说:“你貌似闯了红灯了。”

 “什么?”卫同叫“他娘的我已经扣了8分了。”我乐。活该!卫同在小区门口停了车,开始往一个车位里面揉库。“你干吗?”“去你那儿啊。”“请你了吗?”

 “我待会儿,又不住。”“你别介,趁早回家。”“我想和你呆会儿,回家多没劲,你看咱俩斗嘴喝酒聊天怎么样?”

 “不怎么样!”我从车里钻出来,他顽强的把车停稳了,跑了出来,然后就勾我的肩膀,我挣巴了一下,按照以往的惯例,我不可能成功。

 于是,我也不作无用功了。上了楼,他非常自觉的拿钥匙把门开了,手还揽着,不,抓着我的肩膀。进了屋,他终于放开我,冲着厨房跑过去,拎出四瓶啤酒,张牙舞着地开始叫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