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出院回家的时候立了一个志愿:我再也不进医院了!这是我第一次在医院待这么久,人在不生病的时候是不知道健康的重要性的。

 在那个白色的散发着恐怖消毒水味道的地方,有一种莫名其妙的恐惧感,脱离了原来的生活,无所事事地瘫在床上,那是我一辈子不想再重复的感觉。

 原来,我怕寂寞。我喜欢被一群人围着,不,是融入一堆人中间。即使,他们对我漠不关心,对我视而不见,起码,我感到安心。我不想自己一个人。

 不管是物理上,还是精神上。因为有了这种心态,所以,当我看到卫同在我的屋子里乱转的时候。我没有像我曾经以为的那样对他发火,冷漠甚至抗拒,反而,我若无其事的跟他打招呼。“你丫上哪儿去了?!”他指着我问,还上下打量我。我冲他挥了挥包说:“出差。”“出差你干吗不拿手机?”他拿起桌上的手机在空中挥舞。

 我把包放下“忘了。”随即我看他一眼“反正也不一定有人跟我联系。我电话一年365乘以24小时开着,也不见得有超过10个电话。”我怎么有点酸溜溜的。

 “胡说,你查查去,这几天我他妈打了得有365个。”听他这么说,我突然挺高兴。我愉快地说:“行了行了,我请你喝酒!”

 “你说的啊。”他开始咧嘴。这个人,属于两瓶酒就能打发的那种。我问他叶禾怎么样,他怔了一下,随即不自然地说:“挺好的呀,他。”

 他一不自然就肯定有事儿,我旁敲侧击地问他,他才说,他和叶禾好久都没见了。电话打过。我打趣地问:“不见他,你不想?”他又怔了一下,随即笑哈哈地说:“我还是比较想你。”

 我知道了,上次我说他可能会喜欢叶禾,也许他还做心理斗争。或者,觉得别扭了。这个叫卫同地家伙,表面上一副天不怕地不怕地样子,其实,遇到大事儿,他最先做的就是躲,躲不开的时候,才会迎上去。我说的是躲,不是逃。

 我说卫同,你丫就是一碰到感情就怂的主儿。叶苗苗是,叶禾也是。平常跟老虎似的,这阵子像一个老鼠,蹿的比谁都快。

 “谁蹿了!”他一瞪眼,随即没词儿了。“你喜欢谁就跟他说呗,跟谁待一块儿舒服你自己不是最清楚吗?干吗给自己填堵。要按照你的性子,行就行,不行拉倒,给个痛快话。不就得了?”

 “你给我歇了吧,叶禾是个男的。”我差点忘了这个事儿。我怎么指望每人都跟我一样龌龊呢。我没话了。他眼睛对我瞟啊瞟的“小样儿,有心事儿?”“没有。”我斩钉截铁地说。

 “遇上感情了?”他一副情感热线状问。我义正言词地对他说:“卫同,从今儿起,咱俩的这方面的事,谁对谁也别过问,过问也起不到什么作用。你肚子里装了什么人,我脑子里怎么想,都别掺和,自己跟自己消化得了。”

 我为自己给了他这番话感到高兴。过问他的感情,我自己闹心,他过问我的感情,我心里难受。

 索性谁也别理谁,安心的做纯洁的男男朋友关系。一举好几得!叶禾终于在几天后主动露了脸。这次是一副愁苦状,但还是难以掩饰他越来越有气质的漂亮外形。

 卫同倒没有想象中的不自在,很本能地恢复了关心地状态。问他怎么了?叶禾说:“我就怕这样,我就怕这样,还就发生了。”

 怎么着了?我们俩同时问。“我入了这个行,就怕以前的朋友跑了,不搭理我了,你看你们,一个一个地找不到。我多空虚啊,空虚地快死了。要不是我找你们,你们都忘了有我叶禾这个人了吧?”

 “那不能。”我快人快语地说“前两天还在网上看见你照片了呢,一个姑娘发花痴说你是最有前途的新人,多帅多帅。

 要说你也只演了一个电视剧,20集的剧,你出现有2集?怎么就被人仰慕成这样了呢?”叶禾咧着嘴:“真的真的?哪个网?我怎么没看见?”

 “就是那个挺大的论坛,一堆人跟贴呢。贴了你一堆照片。”“不会吧?我没照多少照片啊,怎么就在网上流传了呢?”

 “好像都是你演的那个古装剧的截屏。”“真的呀!”叶禾明显进入状态。卫同说:“真的真的,我也看见了。好像还不止一处。”

 叶禾开始露出满足地笑,笑了一会儿,突然想起什么地说:“你们俩打什么岔?我这儿问你们为什么不联系我呢!”卫同指着我说:“贺正午出差了,手机还忘带了。”

 然后等着我为他解围。我指着卫同说:“他不联系你,我可是没想到。”叶禾看着卫同。卫同向我投来愤怒的光芒。叶禾对卫同说:“卫同!你再不联系我,我跟你没完。”

 “没有没有。我忙吗。”他嘿嘿笑。“忙个屁啊你。”叶禾气坏了。卫同说:“幸亏已经忙完了。”我乐。卫同在桌子底下狠狠地给了我一脚。我毫不犹豫地也给了他一脚。

 桌子上我们俩却对叶禾纷纷露出笑脸。那天我不知怎么特别高兴。原来,叶禾也寂寞和空虚啊。我对着屋顶嘿嘿地笑。等到发现自己这个心态不健康的时候,我差不多睡着了。

 杨彼得还是对我关心备至。让我越来越安于他所营造的氛围。我想我离做一个真正的GAY的日子不远了。我指的是,我可能很快会和一个男人做爱了。

 上天给了人类很有意思的东西,这个东西,叫预感。那个晚上,在heishis里,杨彼得在大庭广众之下和我接吻。

 虽然周围经常有这样的戏码在上演。但是,杨彼得前所未有的激烈拥吻还是迎来了周围同道的掌声。我讨厌这种像是做秀似的感觉,我很快推开了他,他一脸灿烂地看着我。

 我一口将面前的液体喝干,才想起来,那是他要的烈酒。我体内顿时像有团火在烧,它烧上了我的脸,烧遍了我全身。

 我最后的记忆是,我上了杨彼得的车,他给我扣上了安全带。我们在不知什么朝向的路上奔驰。好像进入了什么地方。…不知什么时候,我的身上有一刹那的凉爽。

 我在一个很舒服的地方趴着,我搂紧了手中的软软的东西。然后有什么在我后背游走,弄得我酥酥痒痒的。

 然后,我真的不记得了。一如某些电视剧的场景,我在一张白白的大床上迎着阳光醒过来,头还有点疼。

 好像身体还有另一个地方在疼,疼得我不能动弹。我的眼睛看着远处放在沙发上昨天还穿在身上的我的衣服。

 我露在被子外的手不知何时攥起了拳头。我保持着这个姿势直到身体僵硬。直到杨彼得走进房间。他气定神闲地坐在床边,看着我,我盯着他的脸。他伸出手,蹭了蹭我的脸。

 “小午,能起床么,一起出去吃东西?还是,你要在这里吃?我去叫?”“把我衣服拿来。”他站起身递给我衣服。内裤我是在被子里穿的,虽然这是个很无谓的做法。我从来没有这么艰难的穿过裤子。

 终于,在这个艰难的过程中,我爆发了:“你丫有病啊!让我裤子都穿得这么难受!我让你干了吗你就干!你他妈的以为我是什么呢!步步为营吧你就,老奸巨猾吧你就!全北京那么多GAY,你干吗非看上我!干吗非把我揪出来!混蛋王八蛋!”

 在这个过程中,我穿上了裤子。我气愤中冲向我的鞋,腿一着地差点摔一跤,他一把扶住我,我摔开他。

 他退后了一步,皱了一下眉头。随即上前,一把把我搂在怀里,我挣脱不出。他拍着我的后背,像哄孩子似地,低声说:“没事了没事了,小午,别怕,有我…”

 他有病吗,我冲他发火,他告诉我一切有他?可是他这句话以后,我在他的怀里,再也没有挣扎。有那么一刻,我觉得很塌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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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我和杨彼得发生了第一次以后,我觉得自己大概也就这么着了。

 和真正的GAY没有什么区别了,尽管我一直抗拒着,是,我一直抗拒。也许我不想因为自己是个GAY的事实给自己喜欢一个男人的理由,我极力地想逃避这个事实,是因为,如果我不是个GAY,那我就不会对一个男人有什么非分之想。

 只当作哥们儿,要轻易得多。那个早上对杨彼得大发了一阵脾气,我想,他是把我看透的,他知道我发脾气本身,不仅仅是因为我被他上了,而是因为我在保持最后一点不是GAY的可能。

 而在我失败以后,他跟我说,小午,其实,你昨晚的样子很诱人。诱人?我诱你了么?杨彼得笑。我才知道,我酒后失态,把自己的同志潜质发挥了个淋漓尽致。我只能无怨无悔了。

 杨彼得不急,只是慢慢对我好,后来,我终于在清醒的情况下,和他上了床。直到那时,我才知道,他在迷失神智的时候,是个很疯狂的人。我才知道,为什么那个早上我会几乎连裤子都穿不上。

 我也不得不恬不知耻地说,我是痛并快乐着的。叶禾让我和卫同去看他拍戏,我们俩乐呵呵地去了。叶禾戴了个古装发套,穿着一身T恤仔裤。感觉有点像个古代人回到了现代。我们俩坐在一个石碾子上,卫同问:“是武打片?”“对啊,”叶禾说。

 “这次我终于会武功了,一会而还要吊威亚,到时你们就可以看到我叶大侠的风采!”

 “我刚才听他们说,说你比男主角还帅。”我指了指那些群众演员。叶禾明显高兴,凑过来低声说:“那个男主角都一大把年纪了,还演少年,我吐…”卫同拍拍他的后背“没事没事,吐啊吐的就习惯了。”

 我想到杨彼得时常拍我的背。又有点烦躁起来,我尽量让自己心平气和,不是下定决心要做好哥们儿了么,你嫉妒个什么劲儿!

 叶禾被招呼过去拍戏了,卫同转头看着我,我正举着瓶子喝矿泉水。眼睛瞟了瞟卫同,卫同伸手说“给我喝一口。”

 也不等我回答,就把瓶子拿了过去,对着嘴咕嘟咕嘟灌了下去。我看着他一动一动的喉结,和修长的脖子,身体里又有东西在涌动,而且越来越燥热。

 我不由自主地给了自己一个嘴巴。卫同听到‘啪’的一声后,看向我。我转头看着别处。“你干吗啊?”他把我的脸扭过来“隐隐约约一个五指山啊。”我及其慌张,及其不安地说“有,有蚊子。”

 “你这劲儿不像是拍蚊子,倒像是拍自个儿呢。”我可不是拍自个儿么,这么一个龌龊的人,我拍死你我!“回去看过老爷子没有?”卫同问。我摇头。

 “干吗啊?再怎么着,那也是你爹啊。”他也不想看见我,我回去填什么堵,我在外面住哪儿,怎么住,病了,又好了,他都关心吗?我的手机号老早就给他了,他当时连眼皮都没抬。我跟卫同说“你甭管。”

 “唉!”他假装叹了口气,胳膊搭上我的肩。我扒拉开他。他又把胳膊搭上来。我又扒拉开,他又搭上来。终于,在叶禾飞起来的时候,我懒得搭理他了。我感觉他的手紧紧握着我的胳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