乐乐暗想着邵叔叔和殷叔叔还没添饭,我吃的比他们多,将来我会比他们更有力气,事不迟疑,乐乐拿着汤匙奋力把碗里的饭扒进口里,心中想着待会儿还可以再吃一碗。中逸诡异的看他,好心提醒道:“乐乐要多吃一点菜才会有营养啊,长柏你多喂他吃一些菜。”

 “是的,白少爷。”长白连忙把菜喂到乐乐嘴边,乐乐看着心中迟疑,吃菜会有力气吗?如果不会我不要吃,我要让肚子里装很多饭,但这个问题他没法自行解答,于是他问中逸:“…爸爸…”

 乐乐一转头又发现中逸桌上那一杯闻风不动的牛奶,旁边还有一大杯白开水也还没喝,于是又改口道:“…爸爸为什么你除了吃饭日外,都不吃饭只喝牛奶?”

 在乐乐的印象中,爸爸都不吃饭,除了日历上涂上红色、绿色的星期六、日是“爸爸吃饭日”

 外,他的桌子上永远只放着一杯牛奶、一杯果汁、或一杯其他的饮料,然后加上一大杯白开水,爸爸每次都只喝这些东西,难怪他都打不过两个叔叔。

 小孩子健忘,这个问题他问过很多遍了,中逸也只是千篇一律的回答:“因为爸爸生病了啊,乐乐赶快吃,吃饭的时候不要说话。”但是现在的乐乐明显感觉中逸在敷衍他:“可是爸爸又没咳嗽、流鼻涕,怎么一直都在生病,都没有好起来?”

 乐乐不罢休的继续问道。不待中逸回答,这时被中逸和乐乐间的一答一问、轻言细语,烦得要命的邵烨终于忍不住回说:“因为你爸爸的屁股要给我干啊!”这一句话乐乐听不懂,但他非到最后不跟叔叔打交道,于是他又问中逸:“爸爸,叔叔说屁股在干麻?”

 乐乐童稚的声音,轻巧的回荡在空气中,但久久没等到中逸的回答,乐乐朝着中逸看去,只见中逸浑身都在发抖,然后他站了起来,拿起桌上的牛奶就朝邵叔叔的身上泼去…

 邵烨不防,头上被牛奶淋个正着,满头满脸的奶香味使他愤怒的甩开筷子,单手揪起中逸的衣领:“你他妈的不会吃饭是不是?”

 邵烨怒吼着,神情很是狰狞恐怖,声音更在大的吓人,乐乐看到眼前这一幕登时嚎啕大哭,长柏赶紧把他抱到房间里去,上演这种戏码的次数不会少,长柏很知道该如何处理。

 “我是不会吃饭,怎样?牛奶好不好喝?”中逸自暴自弃的顶回去,但神色不掩倔强,嘴角还扬起一丝笑容。邵烨看着,心头火起:“看来好久没修理你了,你皮在痒是吗?”

 话说着右手扬起顺手便给中逸一个巴掌,但手掌在半途中被殷健南的手挡住。“你没事说那种话干麻?中逸又没惹你,你说的是人话吗?”

 殷健南一边挡住邵烨,一边回头关心的看中逸:“中逸你的脖子没事吧!”一边又对邵烨吼说:“中逸的脖子受伤,你就不能收敛点吗?老是对他动粗!”

 “老对他动粗的人还少了你吗?你现在做戏是给谁看?”邵烨气势飙张的顶回去,两人一语不合,登时演出全武行。又是假猩猩的戏码,中逸心苦已急,悲声的说:“就算我脖子受伤,你们还不是一样要我套着项圈,我又不是你们养的狗,为什么你们要这样对待我?”

 就算狗也不需要带那么久吧?我竟然一带戴上了六年,六年耶…中逸的声音透满绝望,因为呼吸不顺、颈项又疼痛不堪,他赌上一口气说完后,脸登时胀红,胸口一起一伏的急喘着…邵烨和殷健南两人看着他有点不对头,立刻停止了激鬪,满眼担心的看着他。

 随即两人相当有默契的,邵烨去医务室拿药,殷健南按着中逸坐着,一会儿邵烨拿了擦颈部的药膏和一支注射剂过来,中逸看着心中暗透一股凉气,星期三又到了吗?

 邵烨和殷建华两人怕只吃流质食物的他会营养不够,所以每个星期三都给他打剂营养针,营养针的成分是经过名医特别为中逸调配的,一剂要花上二千块人民币,对中产阶级来说这等于大半个月的薪水,但他们宁愿中逸打二千块的营养针,也不要他花二十块钱吃饭。

 虽说每个星期要打一剂营养针,但中逸还是怕,每次打每次怕。邵烨为了使中逸的肌肤保持美观,帮他选个针管极细的针头,这种针头虽不会留下痕迹,但打了后手臂酸麻个半天一天是免不了的。

 为这种酸疼,每到星期三,中逸总是胃寒,何况他本来就很怕打针,根深蒂固的怕!不久邵烨装满注射液,装腔作势的当着中逸面前向空中挤出一些,鲜黄的液体瞬间从针头喷出小泉,灯光针头下闪烁着银光,很具有威迫力…

 实这些置前工作邵烨可以在医务室里先准备好,但他就是想看着中逸明明惨白的脸,硬撑出漫不在乎的样子,以及看他每当下针时,不自觉打个机拎的反应,他都不知道自己有多可爱…

 邵烨在求学阶段时是双主修的,也就是他除了财经博士外,还领有一张外科医师的执照,打针对他来说轻而易举,而他,特别爱帮中逸打针,欣赏中逸的表情上微微战栗的美感。

 殷健南也没错过中逸脸上的表情,不过他更喜欢卷起中逸的衣袖,看他莲藕似的嫩白手臂,因害怕布满微微疙瘩的景观,他会拿消毒过的棉花轻轻帮他擦拭,轻轻碰他皮肤表层上的那种嫩麻…

 烨的针带着报复性,他慢慢的挤,慢慢的压,慢慢的让黄色液体顺着针管流入中逸的血管之中,圆滚滚的液珠一颗按这一颗挨挤进去,中逸气都不敢喘上一个。

 冷漠的表情其实内中发虚的紧,他老是不自觉得把眼睛挂上针筒上看,看筒上的水位还有多少,偏邵烨磨的慢,让他把不轻易流露的脆弱表情,尽数落入两人眼底…

 其实在这种气头上,中逸大可不那么安分的配合他们,或许这样一来他还可以因为他的虚弱,换少一点的折磨。

 但中逸无奈,他须要一些体力,至少要有足以抱起乐乐的体力,乐乐总会趁他两不在时,三不五时的撒娇发痴的缠着自己要抱,他不想作一个抱不动儿子的爸爸,所以这口气,还是要忍下…

 好不容易打完了针,殷健南重新帮中逸的脖子上药,虽然项圈已解到最松了,但那种奴隶式的屈辱仍在,上药的过程中,中逸怒瞪着他,但殷健南则恍若未觉的继续,还恶作剧的碰他如珍珠般的细小喉结,感受他生命的律动,邵烨冷冷的看他的毛手在中逸弧度姣好的颈项上滑动,冷冷的未发一言…

 一切任他们摆弄好了之后,中逸喘息甫定,药也擦了,针也打了,牛奶也不用喝了…看到眼前这两个人越看越火,于是转身离开餐桌,眼不见为净,但可悲的是,他又能走到哪里去?

 途经卧房的时候中逸触痛了一下,房间当然不能进去,不消说,一进去又会被两人按到床里干了,以爱的之名进行强暴之实,难道我就那么卑微、那么贱,天生就是给男人干的?…是的!殷健南说的对,他可以随便对我怎样,我根本无法反抗;是的!

 邵烨说的对,我的屁股就是要给他干的…这种生活不知不觉过了六年了,都已经习惯了,现在才介意他们这种说话,会不会嫌慢了?我要面子干蔴?事实就是这样啊…身体虚弱,加上心情的悲怆,中逸从餐厅经过卧室走到客厅,都会带喘,邵烨和殷健南两人担心的跟在他背后,亦步亦趋。

 走到客厅,中逸小心的坐上沙发,心中悲苦已极,又无处发泄,无视两人似的,自顾自的扯起长发来,到最后,还是只能找自己出气…

 中逸的长发极美,墨黟黟的如乌云掩月,唯一之单纯而沉默的黑,发丝飘逸如风透帘后,尾梢之活如飞瀑如流泉,随着他的步履轻款,侧低俯仰俱是风流,扬垂托绾无不动人。

 饶是发质还粗细合度,一如上等绸缎的质地,触手处是极柔致的绵绵触感,像阵阵微波滑过心田里去,激起微漪,人家说:“鬒发如云,不屑髢也。”

 大概指着此意。但这一头美丽的长发,此刻正被狠心的主人毫不顾惜的扯着它,生狠狠的要把它扯断,殷健南看着心中大急,赶紧把中逸的手抱住:“不要再扯了,这些头发是我的,我不允许你扯坏它。”

 “滚!头发长在我身上,我偏要扯,关你什么事?…”中逸悲苦气急,头发也是他的吗?这个世界到底还有什么东西留下来给我?“你再说、你再说…你相不相信我把你的手绑起来,看你还能逞强到哪里去?”

 个性一向飙张的殷健南,看到中逸毫不把自己对他的珍惜看作一回事,语气也跟着硬起来…

 其实,这才是他,野妄不羁的他全身流着疯狂的血液──谁知,像他这种目中无人的狂人,一旦陷入爱情的网罗里,竟彷佛坠落九丈深渊般,无法脱身、越陷越下去,他的爱得不到中逸的一丝回应,他的心早就输了,但他却更爱中逸,爱到入骨,连他脚上一片脚指甲都爱,爱到偏执!

 “要绑你绑啊!最好先把我绑成粽子再吊起来,这样就更方便让你为所欲为了!”中逸奋力的想推开他,但中逸的气力本就不大,注射营养针后的肌肉更是酸疼无力,万万无法撼动他分毫,只是更气急败坏,只是更口不择言。殷健南看中逸这样也不舍得再为难他,无奈的宽松了手,在旁边紧盯着,怕他会作出伤害自己的动作。

 “我对我刚才所说的向你道歉,对不起我失言了,请你原谅…”邵烨察言观色,看到中逸的样子有点不大对劲,吞吐了再三,把道歉的话说出口。

 邵烨一着摆软,中逸倒失神了,他是那么骄傲,是从来不会认错的…能闹的大约不能强过这个极限了,再闹下去恐就难以收拾,谁都讨不到好…中逸怔忡了片刻,失神似的悠游了太虚起来,眼前的一切都变得不切实际了…恍神了许久之后,中逸的表情有些空茫,好像魂不着身似的,突然他脆弱的说:“我可以把头发剪短吗?头发这么长很难整理…”

 “头发很好啊,不要剪吧,不剪比较漂亮,殷健南你说对不对?”邵烨柔声的说。“对啊!中逸还是长发比较好看。”

 殷健南赶紧附和。中逸这种暂时性的精神分裂,之前发作过一次,主治医生说这是精神溃散与意志坚强所产生的冲突,若不再刺激他病就会自然痊愈,于是邵烨和殷健南曾好声好气待他一阵子过,但今天竟然又…唉…

 “中逸你有没有觉得哪里不舒服?”邵烨关怀的问道。“头会痛痛,手也痛痛,全身都痛痛…”中逸蜷起膝盖坐在沙发上,满头乌黑的发丝几乎把他全身包住,纯黑配上莹白,端的楚楚动人。

 “那让殷哥哥帮你梳头发好不好?你的头发乱了,不好看…”殷健南揉声问道,见中逸微微点头,于是他轻手将中逸抱起来,让他跨坐在自己的腿上:“喂!看什么?今天轮到我抱他,你还不快去帮我拿枝梳子?”

 “哼!少得意!”邵烨转身去帮殷健南拿梳子。殷健南接过梳子以后,轻手的帮中逸梳拢他扯乱的头发,垂柳拂水,翩然长漪,黑亮的发丝萦在他的胸前,清香不刺鼻的味道,使殷健南的心中麻痒痒的,像被千万只蚂蚁踩呀踩的,那是一种幸福的滋味…

 这一梳,直直梳掉了半个钟头,认识殷健南的人一定很难想像,这个狂妄的男人竟然也会有这么温柔的表情,竟然会帮人梳头发,还梳的那么细心,那么多情…

 “中逸你好点了没有?”帮他把头发简单的束成一困麻尾,殷健南看着他失神失魂的样子,坐在自己的腿上,乖得异常轻巧。中逸略带倦倦的摇头,好像掉了心的模样,邵烨和殷健南在空气中交换了眼神,邵烨便转身走向医务室。

 “中逸我们来打个针吧,你打针的时间到了。”看情况大约又是那种病症发作了,邵烨去医务室拿主治医生开的注射剂过来,中逸看到针尖在空中喷水的样子,吓得把全身缩进殷健南的怀中,全身颤颤发抖着,两人都没错过他那害怕的表情,非常可爱,比他清醒时更为逼真。

 “不要怕!乖!忍一下就过去了!”殷健南轻轻的把他揽住,让他趴在自己腿上,这个时候的中逸就像小孩一样,懵懂但很乖巧,完全跟乐乐那型的不同。

 “可不可以下次再打?针会痛痛…”中逸向两人商量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