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秋节在九月下旬。

结了婚,今年的中秋朱贝自然是和易池在星洲过。所以这次就只有姜一绿一个人回陵县。

她买了中秋前两天的车票,收拾行李走的时候林修白还在上班。姜一绿就只在微信上和他说了句。

自从毕业后,每年只有过节的时候才能回陵县一趟。

夜色溶溶,晚风带着眷念的味道,亲切的乡音,熟悉的景色,扯得人怅然又怀念。

回到家后,安秀开了门,姜一绿一秒甩掉了行?李箱扑进?了她怀里。

“你妈这老腰都要被你这姑娘撞断了。”姜敏学在旁边拿着蒲扇,摇啊摇的笑晃道。

姜一绿嘴角一撇,忽然间眼泪都要掉出来了。

回家的日子就是闲适惬意的,安秀扶着姜一绿左右看了圈,心疼姑娘瘦了不少,卯着劲做好吃的给她养。

晚上吃了饭,姜一绿陪着安秀下楼散步。

小区里老人成堆扎着,说着方言聊着家长里短。偶尔也有年轻的小男生踩着滑板从身边飙过去。

姜一绿出门时摸了两颗橘子,走了会儿就和安秀坐在小区的小石凳上,剥着橘子聊天。

小县城里的空气好,漆黑夜空星星很亮,缀着像是发光的钻石。

忽然溜过一小股风,吹着地上的叶子轻轻打了个圈儿,树丫也吱吱的响。

姜一绿剥完一颗橘子放进安秀手里,她尝了口,“甜啊。”

“当然呀。”姜一绿献宝一样地笑:“也不看是谁剥的。”

“德行。”安秀拍了下她的手又握进掌心,感叹道:“你们都长大了,小苦这逢年过节也难得回来一趟。”

姜一绿嘴里嚼着东西,嗓音含含糊糊地:“他这次又跑哪去了?”

“上次打电话回来说是,跟着导师又去了个什么山里。”安秀转头问:“你说这考古真能挖到点东西?”

姜一绿短促地笑了声:“那我就不知道了,隔行?如隔山,电视剧看多了我还总以为考古是跟着去挖墓呢。”

安秀也是笑,嘴里念叨起来:“这次在家呆久点,你齐阿姨儿子也回来了,刚好你俩见一面。”

闻言,姜一绿被咬破的汁水呛得咳嗽了几声,有点荒唐:“妈妈,你这意思怎么有点像相亲那味道呢?”

“就是啊。”安秀面不改色也不否认:“你也该好好考虑一下人生大事了。”

“不要。”姜一绿皱了下鼻子:“现在提倡自由恋爱!”

“还自由恋爱!”安秀屈指往她脑袋上一敲:“你这都恋了二十多年了,也没见你念出一个名堂来。”

姜一绿:“……”

安秀嘴里念叨起来:“也不是让你就定下来,就是认识认识多个朋友也好,他也在星洲当老师,是不是也有个照应。”

“星洲朋友太多了……”姜一绿揪了下橘子皮,小声反驳。

“什么?”安秀没听清。

“没事没事!”姜一绿嘻嘻笑着把?话题扯开,“对了妈妈,还有件事忘记和你说了。”

安秀瞧着她:“怎么了。”

姜一绿把扯碎的橘子皮握进掌心:“朱贝不是结婚搬出去了吗,然后现在我和林修白合租呢。”

听完安秀倒是没有太惊讶,现在年轻人思?想都开放,合租倒不是什么新鲜事儿,顿了下她问:“你俩一起住倒也是有个照应,不过会不会不方便。”

姜一绿解释道:“这倒没什么,我们商量过合租的注意事项,刚开始会有点,不过现在还挺好的。”

“这也是,也是熟人。”安秀和煦地笑了笑:“这要是换个男生你也不会愿意了。”

她这句话落了,姜一绿心口微微一滞,恍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她当初是为什么答应合租的?

如果…换一个异性,可能真的不会答应。

中秋佳节,阖家团圆。

白天安秀几乎在厨房呆了一天,锅碗瓢盆叮叮作响。姜一绿想进去打下手,刚推开厨房门就被安秀赶了出来。

“你就别进来了,好好在客厅玩,把?你爸给我喊来,一天天的就知道偷懒。”安秀手上边打着鸡蛋,边絮絮叨叨地抱怨一堆,“没个带头作用,一天我得念叨他千八百次。”

“得令!安长官!”姜一绿倚在门口笑得歪倒,听完立马又站直,“保证完成任务!”

虽然只有三个人吃饭,但安秀做得并不含糊,满座菜色,让人垂涎欲滴。

姜一绿找了个好角度拍了两三张,一块儿通通给姜无?苦发了过去。

五分钟后。

姜无?苦:【?】

姜一绿:【就问你羡慕吗?】

姜无?苦:【……】

发完这句他还丢了张照片过来。

灯光很灰暗,右下角入镜一双黑色的男士靴子,上面覆着暗沉细碎的薄灰,大约是刚从野外回来。

姜一绿应景的给他发了一串可怜兮兮的表情包过去:【哦~好惨呀~】

姜无?苦:【呵。】

下一秒,姜无?苦发来了条语音,语气还是一如既往地拽:“对了,过些天我去星洲一趟,好好迎接我。”

“……”

骚扰完姜无?苦后,姜一绿心情大好,退出和他的聊天界面。她指尖拨了拨消息列表,满屏的红点,都是还没来得及处理的中秋祝福。

视线缓缓向下,目光停在了那个熟悉的头像上。姜一绿想了想点进去发了条消息。

【中秋快乐!吃饭了没有?】

“一一,还看手机才都要冷了。”安秀见她捧着手机看了半天,嗔责了一句。

“我错了,我错了。”姜一绿不好意思地吐舌,“立马吃!”

冥冥月色,月入水波,风从纱窗飘进?来也带上了些许月饼香。

年纪大了就有点熬不住夜,吃了晚饭没过多久,安秀和姜敏学就回了房间,留着姜一绿一个人窝在沙发上无?聊地看着中秋晚会。

歌舞盛大,但她不太感兴趣。

斜躺在沙发上揪着发丝玩了会儿,姜一绿摸过茶几上的手机。

晚上发给林修白的那条消息仍旧没有回复。

莫名其妙地有些气?闷。

闲下来无事可做,姜一绿干脆回了房间。

躺着床头拿出枕头边的平板,懒洋洋地找了一部喜剧片。

片头的绿底龙头标志刚刚滚过,旁边的手机就震动了起来,猝不及防的声音把姜一绿吓了一大跳,匆匆扫了眼屏幕就立马接起。

电话对面很静,不像这边的喧闹。

奇怪的沉默了两秒,姜一绿憋不住的先开了口:“你在干嘛呢?”

他静静地靠着阳台边,往上天空沉黑不可察得洇着几颗星子,往下路灯晕黄,明亮格子窗口透出欢声笑语,林修白眉目困潮透着点疲惫。

“刚回来。”他嗓音有低低的温和倦意。

姜一绿啊了声,将手机从耳侧拿开看了眼顶部的时间,快要接近晚上十点,“怎么这么晚啊?”

他嗯了一声。

“噢。”姜一绿往被子里滑了滑,整个人窝了进?去,脸被枕头压着微微下陷,嗓音不自觉放松,软绵绵的,“那你吃饭了吗?”

“吃了。”林修白依旧答得简单。

很奇怪。

林修白话不多,通话时也大都是简单的单音节,但是姜一绿却不会觉得无?聊尴尬。

她微抬眼,视线看到窗外的月亮。

玉盘圆润,月色很好,仿佛近在咫尺。

手机贴着耳边有很轻浅的呼吸声,姜一绿目光闪了闪,“林修白…”

“我在。”

姜一绿轻轻地笑了下,心情很好地说:“中秋快乐。”

她稍带笑意的声音,落在他耳里。

清晰可闻。

此时此刻,他们看得是同一轮月亮。

林修白垂眸,嗓音含笑,一字一句,低喃:

“中秋快乐,姜一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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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秋一过,星洲突如其来下了几天的雨,气?温忽地暴跌了好几度。没几天“秋老虎”一来,再次回了温。

姜无?苦是在国庆后某天夜晚来得星洲。

国庆后“一氧”的生?意变得不温不火,姜一绿和朱贝常常早早地就关了店。

门铃响起得时候,姜一绿正在客厅里涂着清洁面膜。

她手忙脚乱,赤脚下地,匆匆往大门处跑了过去。

姜一绿隔着猫眼往外看了下。

门外站着两人,透镜照着人的眉目有些微微变形,她愣了下才曲着手肘摁下了门把开门。

屋内亮白光线露了出去,照着门口明亮了一小块。

姜无?苦一身纯黑色的冲锋衣,拉链拉到头抵着瘦削下颌,模样散漫冷淡。

他也没直接进?来,就站在原地,眼神在姜一绿脸上晃荡了一圈儿,又慢腾腾地落在了身旁的林修白。

前些天,姜一绿发了世博壹号的地址给了姜无?苦。今天下了火车,姜无?苦直接就从车站打车过来。正在小区门口登记信息,就听到了保安大爷热情地冲身后打招呼。

他回头瞧了眼,一下就看到了正要进?门的林修白。

突如其来的见面,姜无?苦懵了瞬,跟着他一路往小区走,越走越不对劲。

直到电梯停到了十二楼,以及在同一扇门前。

“……”

被他着眼神看得心底发毛,姜一绿提膝,毫不客气地往他小腿上踹了一脚,“看屁呢。”

姜无?苦吃痛地“嘶”了下,啧声,语气依旧带着痞劲儿。

“不是姐,”姜无?苦纳闷:“你的合租对象是林修白?”

听着这话,姜一绿莫名,“所以?”

姜无?苦沉默一瞬,“他是个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呦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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