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戏开锣!当穿着沙漠之星的模特儿登场时,腕上的手环清脆的铃声先吸引观众的听觉,而后的视觉,令众人发出赞叹的抽气声。

 质感宛如绿洲甘泉的沙漠之星,柔柔包裹住模特儿曼妙的身材,就像一屑薄薄的羽绒被,柔软服贴;当金银双色的灯光交错投射在模特儿身上时,沙漠之星折射出或银白或金澄的光芒,像是由银线金线织成的缕衣。

 半透明的纱巾下,模特儿半遮半掩的面容引人无限遐思;露出的明眸,流转台下,被扫视到的人,像是触电了似的微颤。?

 沙漠之星在设计上,探用多重的层叠布料,缝制出沙漠的基调,柔软的衣料随着模特儿摆动,光影交错下,层叠的形式各有变换,就像沙漠轻风吹拂改变地形,轻薄如羽翼的布料则带来沙漠绿洲的清凉感。

 在万众瞩目下“她”缓步走向舞台前端,两名已在前方的模特儿忽然左右拉开距离,转身伸手迎接主角来到中央。

 全场以为与平常时装发表会相同,只是转圈展示服装而已,然而情况出乎他们意料,左右两位模特儿忽然撩起主角的裙摆,一前一后包围住“她”挡住台下的视线,也让人看不见台上模特儿的动作。

 观众开始觉得莫名其妙,交头接耳私语,怀疑舞台上出了什么差错。

 不到三十秒钟的时间,两位模特儿退开,原本身材曼妙、包裹在柔软羽翼下的“她”摇身一变,变成另一幅海报中沙漠夜晚休憩的旅人。

 “哇——”台下惊讶的呼声响起,混杂着恍然大悟的低语:“原来是同一个人啊…”“真不敢相信,竟然是男人…男人怎么可能这么好看?”

 模特儿在惊艳的赞叹声中退场,而后,是不绝于耳的掌声。

 法国巴黎

 米兰时装周的热力感染了整个欧洲,即便是他国,电视媒体除了短篇报导,更有一系列的现场直播,同为时装之都的巴黎更不例外,电视不时报导米兰最新的时尚讯息。

 “一年一度的米兰春夏时装周已揭开序幕,Versaca、Armani、Ferrangamo等知名品牌今年依旧没有让人失望。以Versace为例,大胆新锐的剪裁,运用自由缤纷的色彩,将女性体态美展露得淋漓尽致;Armani强调优雅中不忘带有几分幽默与不羁…”

 “法国的新闻没有其他事情好报导了吗?”电视机前的男人抱怨道,大拇指按着遥控器的按钮,不时切换频道。

 “骋,别像个孩子。”茱蒂?克莱尔端水果到客厅,纠正长子的不良恶习“遥控器放好。孩子的爸,吃水果了。”

 “嗯。”方钧放下报纸,接过爱妻递到面前的苹果切片,送入口中。

 方骋也回头捻起一片苹果咀嚼。

 茱蒂?克莱尔突然叹了口气。

 两个男人同时回头看她。

 “怎么了?”一家之主的方钧开口问。

 茱蒂?克莱尔分别看了两个男人一眼,叹息“总是少一个。”

 “提他做什么?”方钧口气不佳,好心情全让妻子的叹息给破坏“那个混帐,不回来也好!”“别说气话了,亲爱的。”茱蒂?克莱尔亲吻丈夫的额角,安抚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总是一个人偷看他的照片叹气。”

 方钧的一张老脸霎时涨红,恼火地瞪向揭穿他底细的妻子“茱蒂!”

 “最想他的就是你了,亲爱的。”茱蒂笑呵呵地道。

 方骋又好气又好笑地望了父亲倔强的表情一会儿,视线再度移回电视。

 此时,电视仍在播送米兰最新的时装发表会现况。

 “此次最令人为之惊艳的,莫过于来自台湾的创草,剪裁细腻,且大量探用丝质布料,婉约中带行一份东方神秘的风格;其中最引人注目的,就是大胆引用男模特儿表现压轴服装沙漠之星,以下就是本台记者为您所做的现场实况报导——”

 台湾,空上鲜少在欧洲时尚界听见的地名引起三人看向电视,萤幕上正在播送创草最后的压轴表演——穿着沙漠之星的模特儿登场,以及之后别出心裁的舞台换装及台下观众的喝采…

 啪!方骋拿在手上的苹果片掉了下来,在桌面发出清脆一响。

 “爸?”方骋盯着萤幕,过了好久,才吐出这么一个字来。

 “亲爱的?”茱蒂?克莱尔愣住归愣住,还是轻轻推了丈夫一下。

 被妻子推醒,回过神的方钧只差没跳起来。

 但一只大掌已经拍上茶几,紧接着是巨熊般的咆哮。

 “该死的!方谨这死小子在搞什么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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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法国巴黎

 在巴黎市东北约二十四公里处,是欧洲航线最繁忙的机场之一——戴高乐机场所在地。

 这座在二OO四年五月二十三日,第二航厦发生坍塌事件的机场,在经过一连串调查、争议、罢工等等事件之后,无损于其国际机场的地位,第一航厦国际航线依然繁忙如昔。

 一下飞机,踏进位于地上十楼的运转厅,严启骅快步走向自动步道,准备上三楼办理入境手续和提领行李。

 方谨追了上来“关切”地道:“怎么了?是谁惹你生气了?”

 “在我还没动手杀了你之前,离我远一点。”严启骅冷冰冰地说。

 “你忍心谋杀亲夫吗?亲爱的。”

 “滚!”

 米兰时装周结束后,紧接着就是巴黎时装周的筹备工作,先行出发的他应该自己来,而非带一个麻烦制造机在身边——同意让方谨跟到法国是他的失策。严启骅暗恼自己怎么会做出这么胡涂的决定?

 “别这样,习惯就好了。”身后,方谨流里流气地说道。

 严启骅冷眼斜瞪“在飞机上动手动脚是可以习惯的事吗?”这白痴!

 “我没有动脚喔。”方谨很认真地辩白“我只有动手而已。”说话时,还动了动灵活的手指头“强调”自己的清白。

 严启骅又狠狠瞪了方谨一眼。

 这小子竟然在飞机上对他——性骚扰!他气炸的脑子只想得出这个名词,想起自己在飞机上一边阻止方谨毛手毛脚的骚扰,一连得饱受生理冲动与担心被旁人发现异状的煎熬,最后险些在飞机上呻吟出声…一想起来,他更是恼恨。

 说话间,两人已走到海关。

 也许是愈想愈气,先办完手续的严启骅迳自朝行李处走。

 “启骅,等我!”还在办手续的方谨朝他喊着。

 严启骅恍若未闻,甚至在拿到自己的行李后加快速度前进,只为了甩开身后纠缠的男人。

 想当然耳,牛皮糖如方谨怎么可能这么轻易让他逃脱;一过海关,拿到行李,他急忙追去。

 “启骅,你怎么舍得抛下我一个人走?难道我们之间的浓情蜜意,在你眼里已经不值一哂?往日的热情,今日的冷淡,你的冷漠冻伤了我的心——”

 “闭嘴,方谨!”严启骅被激得停下脚步,回头大吼。可恶!他原本不打算理那发疯的臭小子,一路漠视到底。

 但——该死!严启骅恼火地低咒。

 如果这段只有连续剧才会出现的对白是以中文发音,他能不当一回事,反正道理是法国,听得懂中文的人不多,顶多让人觉得莫名其妙罢了。

 但问题出在那家伙…混帐!他竟然还会说法文!

 一长串肉麻到极点的法文让来往的旅客不的而同地停下忙碌的脚步,纷纷移目看向一前一后的东方男子。

 “你如果不走回来等我,我就继续说。”下一段法文告白又起:“啊,昔日的恋人,今日的爱人,在我怀里的你是如此…”

 哒哒哒哒…脚步声逐渐接近以法文涌诗的东方男人。

 “闭嘴!”

 方谨微笑,露出一口白牙“没问题。”

 严启骅怒气难消,还是没给方谨好脸色。

 他走到三楼入境厅外的环状车道,准备招揽计程车进入市区。

 “谨!”

 一个中文发音的单字,吸引两人转头循声望去。

 身形颀长不亚于方谨的东方男子走向两人,喜悦之情溢于言表。

 方谨惊讶地看着走近自己的男人“骋!”

 “你这小广,回法国也不通知家里一声,要不是我在朋友调出的民航局资料看到你,根本不知道你回到法国,你这样对得起我吗,老弟?”说着,一个拳头玩笑性质地送上小弟的肚子。

 “哎哟!”方谨装腔作势地痛呼一声“真狠,这么久没见,一见面就打我,当心我跟妈告状,说你欺负我。”

 “别傻了,妈会相信你的话才有鬼。”方骋白了老弟一眼,这才注意到站在小弟身边的男人“谨,这位是?”

 “严启骅,我的情…咳、咳咳!”一主襄胸的肘击打断方谨的介绍词。

 “严启骅,创草设计的执行长,也是方谨的上司。”严启骅主动自我介绍。

 “上司?”方骋来回看着两人,脸上写着困惑。

 “哥,他是我…”

 “方谨目前担任我的随行助理。”严启骅又抢过方谨的话道。

 有古怪!方骋打量两人的表情暗想。在商场上打滚多年,察颜观色的本事是他的强项之一,怎会看不出来,只是不好当场戳破。

 方骋来不及深思其中细节,严启骅已经向他伸出手。

 “你好,Cornelius集团的方总经理。”

 方骋回握,惊讶地挑眉“你认识我?”

 他行事向来低调,很少人一见面就知道他是谁。

 “Cornelius集团是法国百货业的龙头,你的大名自然有所耳闻。”严启骅冷冷扫过方谨一眼,再看向方骋“只是没想到你跟方谨是兄弟。”

 “哈哈哈…”方骋爽朗一笑,长臂搭上小弟的肩“的确,我跟方谨长得不太像,再说我这个弟弟老爱四处跑,没个定性,很少人知道我有个弟弟。”

 “是啊!”他也没想到。

 “走吧,我的车在那儿。”方骋指着前方停靠路肩的车“爸妈等着见你,你这次是躲不过了。严先生,如果你不介意,就到寒舍来坐坐;当然,如果还没有订饭店,更欢迎你…”“谢谢你的好意,不过住宿方面公司已经有安排,不劳费心。”严启骅淡漠且不失礼地回应“不打扰方总经理与令弟相叙了,我自己搭车进市区就好。”

 “启…”

 不要叫我!严启骅凌厉冰冷的眼神无言地宣示愤怒的讯息。

 方谨震得一时哑口无语,整个人都傻了,呆愣地看着他。

 “幸会,方总经理。”严启骅微颔首,算是致意“希望有机会再见。”

 扫了脸神色突然变得凝重的老弟,方骋回道:“我相信会有的。”然后又朝他眨了眨眼“贵公司在米兰的佳绩已经传到巴黎,也引起不小的风潮,我想我们会再见面的。”

 就算不为公事,也会为了私事。他想。

 方骋的车顺着戴高乐机场外的环形车道驶入巴黎市区,途中忍不住好奇地问副驾驶座上的老弟:“他不知道你的背景?”

 等了半天没回应,方骋分神扫了右手的人一眼“谨,你有没有听见我说话?”

 “我听见了。”倚在车窗,方谨答得意兴阑珊。

 “你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方谨懒懒地问。

 “别打哈哈了,你以为老哥我看不出来吗?”想在他面前装傻?回去修炼几年再来吧:“他是你的Lover不是吗?”

 “一半一半。”

 这是什么答案啊?“什么叫一半一半?”

 “我认为是,他认为不是,这不是一半一半是什么?”说到这儿就伤心。

 这倒奇了“原来是你单恋人家,真难得。”

 “你的口气听起来很幸灾乐祸。”

 “是吗?”方骋反问,旋即吹起口哨。

 这还不叫幸灾乐祸吗?方谨送老哥一记白眼“你很乐嘛?”

 “当然。”方骋坦白得很“算算你玩了这么久,是该收心了。创草设计的执行长吗?我听在台湾的朋友说过…等等!”

 叽!长长的煞车声代替车主发出刺耳的尖叫。

 脑中翻出关于创草的资讯,方骋才想到其中有一个问题“严启骅他…足足大你十二岁!”

 “那又怎样?”

 “老天,十二岁…”方骋的额头敲上方向盘,回想十分钟前见过的严启骅,如果不是想起阅读过的资料,他根本无法从严启骅的脸看出他的年纪,他的脸根本不到三十七岁“比我还大十岁…”

 “那又怎样!”方谨火大了“方骋,你有意见吗?”

 方骋转头,看老弟一脸“你敢有意见就跟你拼命”忍不住地噗哧一声,接着仰天狂笑。

 “哈哈哈…我老弟的心被夺走了,严启骅这家伙真不赖!”

 “方骋!”

 “我想会会他。”方骋收起笑,表情变得认真“我想看看他有什么本事让你这么着迷?”甚至不在乎现实年纪的差距。

 “我不准你打扰他。”

 “嘿,这不算打扰,这是公事。”方骋踩下油门,再度开车上路“你以为我每天闲着没事跟民航局调出入境资料来看吗?”

 方谨这才想起刚刚在机场忘了问老哥为何会去看民航局的出入境资料“谁知道?也许Cornelius要倒了,所以你这个总经理闲到没事干,去翻民航局的资料打发时间。”

 “臭小子!”方骋笑着敲他一记爆栗“我调资料是为了确认严启骅入境的时间,没想到在上头看见你的名字。”

 “为什么针对他?”

 “这是爸的意思。”方骋坦言不讳:“你在米兰的走秀,我们都看见了。”

 叩!方谨的额头重重地撞上副驾驶座前的置物箱“你们这么闲吗?看什么鬼电视!”

 他可以想像顽固老爸看到服装秀时的表情。

 那老头一定火冒三…不只三丈,十丈都有可能。

 “爸很生气,想找严启骅来谈一谈,谈谈为什么把堂堂Cornelius集团的二少东打扮成娘儿们,在舞台上搔首弄姿。一回想萤幕播送的画面,方骋扬起嘴角“妈没把你生作女儿真是太可惜了。”

 “闭嘴,方骋。”方谨多少能明白严启骅要他闭嘴的心情了“那是我人生当中最大的污点。”

 “能让你甘心把污点抹在身上,这应该是严启骅的本事吧?”

 “除了他还有谁?”为了严起骅,他可是把自己卖得彻底“叫老头死心,我不会让他有机会跟启骅“谈一谈””

 “我看是很难了。”方骋同情地看了他一眼,回视前方继续开车“你应该知道,连民航局的出入境资料都调得到;那么,要查出严启骅下榻的饭店是轻易而举的事。”

 不会吧?瘫坐在真皮坐椅上的方谨挺直上半身,看向开车的兄长。

 “你的意思是…”那老头该不会已经到饭店等人自投罗网了吧?

 三秒后,方骋证实他的想法。

 “迅速如风是我们老爸的行事风格,你应该知道的。”

 “谢谢。”严启骅向将得李搬下车的服务生道谢,接过行李后走进下榻的旅馆AalVillaSaintMartinHote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