腥甜的血味仿佛加速使人趋向疯狂的催化剂,愤怒、难堪侵蚀了方谨的自制力,他再度俯身压制严启骅,把嘴里腥甜的血味藉由猛烈的强吻渡进严启骅的口中。

 不要!严启骅拒绝的念头首次如此强烈,抗拒的动作也比起之前更加剧烈,力气之大,有好几次甚至成功挣脱方谨的箝制,让后者不得不加强力道打压他的抵抗。

 “放开我,方谨!”严启骅胸口的郁闷随着方谨的强势逐渐转化为怒气。

 他身上竟然有乔的味道!这份认知再度浮现在严启骅的脑海。

 “你就不能老实一点,承认自己也很投入?”方谨回吼:“坦白很丢脸吗?承认自己对男人有感觉很丢脸吗?你不是认为自己走过的路比我吃过的盐还多,凡事都已经看透,没什么值得大惊小怪的吗?那么对自己在男人怀里享受快感、达到高潮这件事有什么好抗拒的?”

 能把这些似是而非的话当作道理来讲,还说得这么理直气壮、大言不惭的,全世界大概就只有方谨办得到。

 是愤怒在理智来不及发挥作用就已经跨越崩溃的极限?还是充斥在鼻腔的香水味蚀光他坚如磐石的自制力?

 他不知道,不明白,无法分析!

 “不要拿你沾染别人味道的手碰我!”这是自己的声音,严启骅听得清清楚楚;但理智回笼之后,他不敢相信自己会说出刚才那句话。

 是他说的吗?真的是他说的?

 “你…”被他说话的气势震慑,方谨好半天回不了神,愣愣地看着身下的男人。

 直到对方再度挣脱箝制,方谨才回过神,然而怒气早已不知道被吹到哪里去,只有狂喜留在恍然大悟的脸上。

 “启骅!”重新压制住严启骅,方谨欣喜若狂的模样像是得到渴望已久的宝藏“我可以用我的方式去解读你刚刚说的话吧?”

 是那个意思对吧?是他想的那样没错吧?

 看见方谨喜不自胜的表情,严启骅打从心底后悔自己一分钟前的失言。

 他已经能预见计画中的安稳人生离自己远去,全是被这小子搅乱的。

 “你不喜欢我身上有别人的味道是吗?没问题,我马上去洗掉,从今以后,我身上只会有你的味道。”

 “闭嘴!”严启骅捣住脸,不想再看到方谨像偷到腥的猫般得意的表情,更不想让他看见自己逐渐发烫的脸。

 什么从今以后他身上只会有他的味道…这是什么见鬼的解读法?他刚说的话里根本没有这个意思!

 “同样的,你身上也只能有我的味道。”方谨一个劲儿地乐着“就这么约定喽!君子一言,驷马难追,是男人就遵守约定。”

 都是他在自说自话“谁跟你约…”

 “走,去洗澎澎!独『洗洗』不如众『洗洗』,偶尔来个鸳鸯共浴也不错。”他不由分说地拉起严启骅就往浴室冲。

 “什么鸳鸯共…方谨!”

 砰!浴室门被用力一关,锁上。

 再也没有退路。

 水声泽泽。

 是唇舌交缠所造成的声音?还是浴缸热水的泠泠作响?又或者是足以燃烧一切的欲望在体内律动的声响?

 又或者三种都有?

 氤氲的浴室温度高得让人喘不过气,体内不断窜升的情欲,让脑袋昏昏沉沉得无法思考。

 声音是从哪里来的?

 不知道,分不清,听不明白!

 “唔嗯…够、够了…”严启骅双掌按在方谨的胸口,试图撑起自己好离开浴缸、离开此刻还停留在自己体内的男人。

 可惜功亏一篑,他胯下的男人在发现他的意图后,立刻扣住他的腰身,压他坐下的同时,自己也往上一顶,直达最深的敏感处,再一次点燃欲望的烈火。

 “啊…啊啊…”受到猛烈的刺激,严启骅自然拉直背脊向后仰,胸腹弓起弧形,硬挺的乳尖正好迎接身下男人凑近的唇。

 “晓得自动送上门,有进步。”方谨满意地低语,毫不客气地咬住挺立在眼前的乳尖,改搂他的腰,好让自己能空出手爱抚另一边。

 “啊…啊…”再一个冲撞,引发跨坐在自己身上的严启骅不由自主地配合呻吟,方谨拉近彼此的距离,得意地笑“我有没有说过你的声音很好听?”

 “你…啊啊——唔…”“这时候才想到要闭上嘴巴已经来不及了。”他听得很清楚喔“放心叫出来吧,只有我听得到。”

 “你…混,混帐!”

 “我是啊。”方谨老实承认“这点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听到这么厚脸皮的答案,严启骅瞬间不知如何应对。

 他的身体又热又紧,欲望再度被挑起,方谨摇摆下半身,犹如久未进食的狼,一旦美味的猎物当前,就会贪婪地想将之啃食殆尽。

 “你又——啊…”“没办法,谁教你这么的美味,让我一吃再吃,愈吃愈想吃,怎么吃都吃不腻呢!”

 吃吃吃!“你…你是猪吗?”

 “我是无所谓啦,但你怎么可以把自己比喻成猪饲料呢?”方谨不赞同地挑眉“这样太贬低你了,我会心疼的。”

 “混帐!”

 “是啊,我就是那种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混帐。”对他的评语,方谨不只同意,还大言不惭的附和“所以我会想尽办法,只为了留在你身边;用尽心思,让你不得不正视我的存心;使尽手段,逼你承认自己对我有感觉。不管再卑鄙的招数,只要能达到目的,我就会毫不犹豫地去用。”

 严启骅瞠目结舌,莫非…“早上和乔的吻也是手段之一?”

 “与其说是手段,不加说是她单方面对我性骚扰。”

 性骚扰?回想当时的情况,他亲眼看见乔搂住方谨拥吻,而方谨的手,收在口袋里!

 “老天…”他为什么没想到?

 方谨笑得更贼了“我怎么可能对乔海伦有兴趣呢?不过我没想到乔那一吻会逼出你的真心话。亲爱的,你在意我的程度远远超出我的想像。”这教他怎么能不得意!哈哈哈!

 闻言,浅麦色的脸染上一层绯红。

 严启骅说什么也不愿相信,自己竟然会这么沉不住气,败在一个小他十二岁的男人手上。

 “放心把自己交给我吧,亲爱的。”

 “闭…唔…”体内突然的一记冲刺将他的话转化为呻吟。

 水面下,他发泄过后的欲望受到刺激,再次扬起。

 逮着时机,方谨握住他勃起的欲望,无所不用其极地挑逗,企图带领身上的男人跨越理智的界线,领会欲望主导的极乐。

 “我会满足你的一切需求,不管是生理还是心理。”

 “闭、闭嘴!”紧抓住最后一丝理智不放,严启骅恼怒地瞪他。

 但是他很清楚,其实心里最气的,是沉不住气而让他有机可乘的自己!

 “是啊,是该闭嘴了。”嘻笑的声音逐渐喑哑“长辈有交代,吃东西的时候不可以说话,那很不礼貌…”

 “被吃的东西”根本来不及抗议,身下的男人无预警的猛烈挺进,让毫无准备的他惊讶得发不出声音。

 热气缭绕的浴室,一场属于野兽与猎物的美食飨宴再度展开。

 时装之都的T舞台,是所有模特儿梦寐以求的理想。多年的台步训练、身段的严格要求——模特儿就像是一颗颗未曾琢磨的原石,在彼此的竞争中,淬砺出属于自身的光芒。

 当然,有人起就有人落;时装之都的T台能容纳的人有限,舞台上有如白花盛开般绚丽灿烂,舞台下却残酷现实得有如战场,物竞天择是这个圈子最适切的生存法则。

 “OK!彩排结束,正式来的时候,请大家务必照这样来!”台下,陈少白朝舞台上的模特儿们如是道。

 一旁,以波拉片进行试拍的乔海伦跟着附和道:“没错,姐妹们,正式来的时候要是有谁不小心出差错,可是会被我身边这个东方小可爱给丢到地中海去喂鱼的。”

 “呵呵呵…”台上的女模特儿们被逗得很乐。

 陈少白哭丧着脸,拿她没辙“乔,你非得拿我作文章不可吗?”

 “哎呀,这表示我喜欢你嘛。”乔海伦对他眨眨眼,娇笑道。

 严启骅一走进会场,就看见老友苦着一张脸任乔海伦调侃的窘境。

 方谨当然紧跟在后。

 只是一进会场,方谨便被负责场地安管的孟齐叫去,无法跟在严启骅身边。

 “彩排结束了吗?”严启骅问两人。

 “嗯,邀请的模特儿表现令人激赏,这都要感谢乔。”

 “别以为这么说我就不会叫你东方小可爱。”乔海伦嘴上不饶人。

 “没有问题吧?”

 “没有。”陈少白笑说:“你的安排很周到,运来米兰的展示服装也没有问题,唯一有问题的是——你找到沙漠之星的人选了吗?”

 “没有。”

 “那套衣服太难找到适合的人了。”看过那套服装的乔海伦说道“要说你这个东方小可爱厉害,还是要说你笨,我实在无法下定论。”

 “你说这话真是致命的—击。”陈少白也想问自己。

 “天才与笨蛋只有—线之隔。”严启骅冷冷说道。

 “哇!连你都这么说!”陈少白哇哇大叫:“你的嘴巴果然变得更毒,都被米兰人教坏了。”

 “喂喂!”别以为她在试拍就听不见!乔海伦将镜头转向侮辱米兰人的东方小可爱,透过观景窗看着;“我们米兰的人怎么样?别开玩笑了,论城府,我们怎么比得上你们东方人?”

 “乔,你怎么能…”

 “嘘,安静。”乔海伦突然低喝,移动镜头的位置,调整镜头的长度,将远方景象拉近“嗯…没错…果然没错。”

 “乔。”陈少白觉得自己有义务提醒她“舞台在那边。”他指着她的身后。

 “我知道。”

 “你看见什么了?”还是严启骅细心,发现她的异样。

 “看见沙漠之星。”乔海伦放下相机,艳丽的俏颜绽出绝美的微笑“我有个想法,就是…”

 她长指一勾,示意两个男人将耳朵靠过来。

 “嗯?”寒意袭上背脊,方谨很自然地转身,没看见什么异状,所有的人都在忙自己的事。

 “怎么了?”正在交代事项的孟齐被他这个动作打断,开口问道。

 “没什么,只是突然觉得有点冷。”搓搓手臂加温,方谨的目光不由自主地移向心上人,只见他忙着与陈少白、乔海伦交头接耳,完全没有注意到他“关爱”的眼神。

 真是寂寞啊!人家不是说两情相悦时,四目相对、眉目传情是常有的事吗?怎么他的眉目传情老是碰壁,没有得到回应?

 他的情人真是冷淡!呜呜…

 “唔!”第二波寒意再度袭击方谨,这次几乎钻进骨子里去了。

 “又怎么了?”孟齐皱眉,对他的分心开始不满。

 “真的很冷。”

 “是吗?”孟齐一点都不觉得,

 “我想会场的冷气需要调整。”

 “我会叫人检查。”为了确保周全,孟齐颌首同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