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客栈洗漱完躺在床上,殷月蛰看着挂在床顶帷账上的那些暗色珠子目光有些无神,今天薄初说出来的事情信息量对于她来说实在是有些难以接受。

生死劫,修士最不愿面临的大劫,从古至今都鲜少有修士能从生死劫下逃过,哪怕江衍顶着女主光环,这种书里从未出现过的剧情也足以让殷月蛰心惊。

上辈子在病床上躺了十三年,不能像其他孩子那样在户外肆意的玩闹,这也就养成了她爱看书的习惯。

除了学习需要的书以外,她看过的就是各种网络小说,作为大火题材的穿越穿书她也看过不少,其中就有一项特别重要的定律。

穿书的世界是围绕着主角搭建的,一但主角出了什么问题,多半这个世界就会彻底的坍塌。

好不容易再拥有一次生命,她不敢去挑战这个定律的真假,也不敢去挑战这个世界的真实性。

那就只剩下一个办法了,守着江衍两年,守着她这两年中的安危,直至渡过那该死的生死劫。

计划改变了,殷月蛰从床上坐起来,笔墨是桌上就有的,提笔在纸上写下命令后,她把纸折了起来随手在空中一捏,一只巴掌大栩栩如生的鸟儿就出现在了她的手上。

“去,找绫戈。”把暗枭放飞,殷月蛰关上了窗户,脱了外套只穿着一件里衣盘膝坐在床上。

既然要保护江衍,修为就不能落下,也好在她修炼的功法足够邪门歪道,和那本炼气功法一条搭边的经脉都没有,这才能掩盖住自己说身上魔修的气息还不会影响修炼。

修炼的时间过得很快,灵力在体内堪堪运转了一个大周天,窗户外就已经透进了一抹光亮。

殷月蛰特意在安霖为她准备的一堆衣服里面挑出了一件最合适的衣服,和寻常女子所爱穿的繁琐长裙不同,素白的衣裳看不见任何的杂色,没有那么多琐碎的挂饰衣裙,唯一的点缀就是腰间系这的那条两只宽的浅蓝色腰带以及挂在上面的青木凭证。

看着水镜中的自己,脸还是自己上辈子那张脸,少了那病态的苍白与虚弱,整个人看起来都完全不一样了,殷月蛰的求生欲更重了。

收徒大典的集合地还是在登仙台,殷月蛰到的时候已经有不少人聚在那里,三三两两的人低声交谈着要如何才能通过收徒大典拜入清涯剑宗,甚至如何才能表现得更加优秀让那些长老能够看上自己。

听着那些人对宗门的崇拜与期望,殷月蛰撇撇嘴终于是明白了为什么明明正修的高阶修士无论是人数还是修为都要强于魔修不少却依旧只能和魔修打个平手的原因了。

经历过数次魔宗收徒,殷月蛰从未见过活着走出魔宗的失败者,每一个魔宗弟子在拜入魔宗的路都是由对手的血骨铺成。

包括她。

登仙台上的这些人太稚嫩了,正修的和平让他们根本看不到修仙界的残忍。

隐去唇角那一抹嘲讽,殷月蛰的余光突然看到了正在往登仙台走来的薄初。

一身干净利落,及腰的长发高束在脑后,腰间挂着一把通体银白的长剑,看上去和昨天是判若两人。

走上登仙台,薄初一眼就看到了独自靠在一边缠弄着手上细链的殷月蛰,从侧面看薄唇微抿着,低垂的眉眼更显得这人的沉静。

作为一个世家大小姐,薄初自认自己并不想像表面看起来那么单纯简单,但在看到殷月蛰的第一眼,哪怕只是一个侧颜,她就已经挪不开视线,心中更是止不住的好感。

所以昨天在酒楼她明知殷月蛰是在套她的话,她也如殷月蛰的愿全都说了出来。

只不过,还没等她出声去叫殷月蛰,就感觉周围的灵气突然剧烈的波动,耳边所有声音消失,眼前就像是进入了浓雾一般模糊虚幻。

等到视线慢慢的变得清晰,周围的景物也变了,聚集着所有清涯剑宗预备弟子的登仙台变为了一片茂密的树林,周围静的只能听到树叶被风吹动的声音以及那若有若无的鸟鸣。

虽然对现在的情况不太清楚,但自幼在仙门世家长大,薄初对阵法的了解虽然不深,但简单的还是了解的。

很显然那登仙台中隐藏着一个传送阵法,而且就现在的情况来看还是个随机传送阵法。

就是不知道月蛰那边如何,突然被传送至此会不会慌乱害怕。

薄初咬了咬牙有些后悔没有早点叫住殷月蛰,这种阵法虽然是随机传送,但一般来说离得越近传送后的地点也可能越近,但在传送前她还只是刚上登仙台,和殷月蛰的距离绝对算不上近,现在要去找人说不上是难如登天,但也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当然,她是怎么也想不到,自己还在这担心殷月蛰,那边殷月蛰就已经开始开开心心的带好面具准备开始演戏了。

早在看到登仙台的第一眼,她就已经看出来了那里面藏着一座低阶的传送阵法,再加上绫戈之前打探来的关于清涯剑宗收徒大典的情报,只消稍微一想就能猜出这究竟是要什么。

装出一副好奇害怕的样子,殷月蛰看着周围同时悄摸的散开了神念,想要试探一下周围又会有些什么阵法。

试探一圈毫无发现,甚至连这里究竟是哪里都没搞清楚,殷月蛰稍微想了一下,目光在触及要见的那块青色木牌后突然灵光一闪,想到了什么。

就说嘛,好歹是正修第一门派,清涯剑宗不可能只是一味的要求弟子的资质与武力,真要和魔修打起来脑子也是个必要的好东西。

取下腰间的木牌,殷月蛰运转起体内的灵力聚集在手心中,缓缓的往木牌中输去。

不多时,木牌上透出了青色的光芒,几行字出现在了木牌背面平整的地方,而殷月蛰自己也喘着气靠在了树干上,脸色略显苍白额头还冒出了些许冷汗。

这是灵力用尽的表现,也是她开始演戏的第一步。

缓了好一会儿,殷月蛰这才站直了身体,开始看木牌上显现出的那几行字。

一路朝南,日落前持三块弟子牌到达清涯剑峰者即为入门弟子,持五块弟子牌者为内门弟子,八块者为长老弟子,允自选峰脉拜入。

除不可杀人外,无任何限制。

看着前面还有点意思,但看到最后那句话殷月蛰还是隐晦的翻了个白眼,不经历风雨怎能见彩虹,不经历生死怎么能去灭魔修。

叹息着这些正修心慈手软灭不了正修,殷月蛰重新把木牌挂在了腰间,还特意调整了一下位置挂在最显眼最好看到的地方,然后就朝着往南的方向走去。

去打劫别人多麻烦,着弟子牌还是要别人送到自己手里的才香。

一想到等会儿那些毛都没长齐的正修看到弟子牌就带着他们的战利品冲过来送福利,殷月蛰的笑容就更多了几分,本就乖巧的模样也更加的牲畜无害起来。

结果也如她所料,才走出去不到两里地呢,就已经有人带着战利品来白送了。

“我不打女人,把弟子牌交出来,到了日落自有清涯剑宗的人来带你回清涯城。”

站在殷月蛰面前的这个修士一身黑衫,身形干枯瘦弱,看起来就像个病痨子似的。

若非是手中还拎着一把长剑,她还真看不这人身上竟然已经有了四块弟子牌。

“我也不想打架,而且看你身体也不太好的样子,要不我们也不打了,你手上弟子牌匀我两块,就不用再去重新抢三块了。”殷月蛰小指勾着腰间的弟子牌,笑吟吟的提议,声音轻且脆,对人没有半分的威慑力。

那修士眉头一皱,看着殷月蛰的目光也明显不善起来。

敢说出这种话的人不是盲目的自大就是真的有实力,但他看着殷月蜇并不像是有实力的样子,笑吟吟的站在那里浑身的破绽还不自知。

修士还在犹豫着要不要与殷月蜇动手,就看到对面那笑吟吟的女生突然有了动作,勾着弟子牌的手猛的一扬,青色的木牌便朝着他丢来,径直落在了他两步之外的地方。

“我想了一下,我也不一定打得过你,与其丢了弟子牌还受伤,倒不如直接把东西给你,我再想办法去抢几块,可能还能凑齐三块。”见着那修士站在原地不动目光谨慎的在她和弟子牌之间来回移动,殷月蜇有些无奈的解释,说完还慢慢的退步往后走,退了十多步之后直接转身朝着另一个方向跑去。

直到殷月蜇跑远了看不见了,那修士才真正放下心来,收了剑去捡殷月蜇的弟子牌。

只是这修士没想到的是,在他们目标的清涯剑宗内,他所作的一切都被人看在眼里。

“实力不错,但警惕性还是太低了。”看着水镜中修士倒下去的身体,随即就有人摇着头叹息,又将目光转向了水镜中的其他人。

唯有站在树下的一名少女,一袭蓝衣随风舞动,不含任何感情的冷淡眸子中只倒映出了一个穿梭在林间的白色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