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清欢的讲题还是一如既往的认真，丝毫不见苗芮口中“凶得很”的态度。
“这个先不看，看下一道。”李清欢跳过一道被姜闻书修改过的选择题，转向下面那道。
姜闻书心里一慌，下意识以为是自己刚刚企图伪装做对惹李清欢生气了，这会儿她脾气上来，做出了类似“既然你把答案改对了那我就当你会做了回去自己做吧”这样的事情。
姜闻书飞快解释道：“我这道是真的不会，我只知道它和我前几天做过的一道题很像，就少了个条件，我以为不难就改答案了，我下次再也不这样做了！”
“少了个条件，所以需要用到另外一个很难的知识点，”李清欢语气淡淡，“这道你肯定不会，现在没必要解这种题，对你来说太难了。”
姜闻书闻言点点头，但总觉得心里有点不太对劲，虽然李清欢说的是实话，但怎么听着就那么不爽呢。
不爽的姜闻书装乖问道：“那我要什么时候才能做这种题？”
“再等等吧，等到……你大考能有七十分。”
七十分……
姜闻书愁得头都大了，不过她突然间想到一个严肃的问题，扭头对李清欢问道：“所以你刚刚看到我假装自己做对六道题时，是不是觉得我特别蠢。”
“那倒没有。”
李清欢原本以为那是姜闻书蒙的，还想说平时练习不会做的题就空着拿到楼上问她就好，没必要蒙答案，当然，考试遇到这种情况还是可以蒙一下的。
姜闻书听完解释后心里舒服多了，李清欢没嫌弃她，也没觉得她蠢。
心情舒服了，自然又可以开开心心做题了。
李清欢撑着下巴看着姜闻书不到一分钟内情绪重低落到高涨，深觉有趣，让她也想到一件今晚刚知道的很有趣的事情，李清欢问道：“上周六你在宿舍楼梯口来回转悠五分钟是为了等我？”
姜闻书：“？？？”
谁暴露的？
这种事情怎么也有人往外说？
李清欢见她久久不说话，又再问一遍：“真的是等我？”
今天丢人的份数委实有些多了，姜闻书很想想个理由把这件事糊弄过去，但一时间也想不出合理一点的理由——在楼梯口来回转五分多钟能是为什么呢？
“对，就是等你。”姜闻书老实承认。
李清欢有时候会很佩服姜闻书的诚实，不知道是不会掩饰还是觉得没必要掩饰，总之姜闻书总能在各种尴尬场合里承认自己做过的尴尬事。
有些也不算是尴尬事，但也不属于很能理直气壮说出来的那种就是了。
这样挺好的，李清欢心想。
“那你为什么不先在手机找我，或者等不到的时候在手机问问我去哪里了？”
姜闻书：……
姜闻书：“那这道题呢，每次遇到这种图像交叉还要求面积的我都不会。”
李清欢愣住了，后知后觉发现姜闻书在转移话题，用的是李清欢有生以来见过的最生硬的方式。
李清欢：“……”
其实可以直接不说的，不用这么刻意。
“你……”李清欢看着姜闻书指出来的那道题，知识点多，但总体来说并不难，姜闻书会做错纯粹是因为掉进出题人设的陷阱里了。
李清欢想了想没有说话，而是拿起笔开始在草稿纸上写，把涉及的几个知识点以及它们位于哪本数学书哪一页都写出来，接着把纸递给姜闻书，示意她回去记得看，然后才开始讲题。
姜闻书已经收过好几张这样的笔记，从最开始的一脸没见过世面的惊诧到现在已经能面不改色将纸条收进口袋。
可能学霸的大脑记忆力就真的和正常人不太一样吧。
今日份李清欢笔记X1
之后便是填空题了，第一道姜闻书之前错过两次，这次终于对了，她还很得意地在题目旁边写出详细的解答过程。
李清欢扫过她的解题过程，淡淡道：“根号要写得好看点，最好不要和底下的数字连在一起写。”
姜闻书郁闷：“知道了。”
“不过过程是没错的，很标准的答案。”
姜闻书觉得自己又行了，她一得意就憋不住，满脑子都是怎么拐弯抹角或者直接了当地夸自己一顿。
李清欢接着说：“下次有什么事直接在手机找我就行了，楼梯口很大概率等不到我，上周末我也是临时决定出去。”
话题又绕回去，姜闻书微微垂着头：“知道了，我也很少去找你。”
李清欢闻言不置可否。
夜自修结束半个小时后，教学楼巡查的老师敲敲教室门示意两人该回宿舍了：“两位同学，该回去了，还想学习可以去宿舍楼一楼那边的自习室，教学楼要关门啦。”
最后一道填空题李清欢刚刚起了个头，还讲不到一半，巡查的老师直接站在教室门口，看样子是想等她们离开后再继续巡下一间教室。
“走吧，去自习室，那边有个讨论区也是可以说话讲题的。”李清欢边说边收拾该带的东西。
姜闻书就比较震惊了，来五中半年，无数次路过自习室，但那里对她来说就如同五中那个巨大华丽的图书馆一样，属于没有必要踏足的地方，她甚至不知道自习室里还有个可以讲题聊天的区域。
“是最外面的大厅，和里面安静自习的地方是隔开的，不过也没什么人聊天，大多数是在小声讲题。”
五中在基础设施上十分舍得砸钱，整个宿舍的一楼除了几间宿管老师的办公室外，其余地方都是自习室，自习室又有详细区分，有些地方是可以说话的，有些则要求安静自习，还有一个区域是高三专用的。
“那我们夜自修还不如来这里，距离宿舍近，而且不会被巡查老师叫走，兴致来了可以直接学通宵。”
李清欢听了她的话后似乎安静两三秒，随后才说：“十点前宿舍自习室是不开放的，而且非期末或者大型考试前夕，自习室只开放到十二点半，就算是高三专用的区域，到凌晨两点也会有老师过来关闭自习室的。”
不会让你有可以通宵的机会。
姜闻书：……
不想说话，说越多暴露越多。
可能是五中学风本就不行，多好的自习室也没有几个人在学习，且清晰可见外圈可聊天的区域人比内圈的多不少，姜闻书跟着李清欢走到一个人比较少的角落，路过聚集在一起的几个人身边，清晰听到她们聊着与学习毫不相干的话题。
“烦死了回去宿舍又得见到她。”
“昨天不是刚吵过架吗，见到也没什么吧，就当作没看见。”
“就是刚吵过架才更烦啊，我都不想回去，怎么会有那种人啊。”
“就再忍一个多月就好了，高二申请换宿舍。”
“但我这学期换过一次了，也不知道高二主任还会不会让我换，我听说连续换两次挺难的。”
姜闻书：“……？”
这和刚刚李清欢跟她介绍的完全不一样。
李清欢也听到了这聊天，且隐隐约约还能听到更远的地方传来的其他聊天：
“你数学做好没，赶紧把全是大题的那套也借我抄一下，明天早上就要检查了。”
“六班真是越来越废了，今天下午那种比赛也能输给高三的。”
“还差了十几分！我那哥们知道比赛结果时还好，知道比分后就直接骂人了。”
“小点声，还在自习室，那边有人学习呢。”
与自己宣传的实在相差太大，李清欢不得不开口解释道：“我半年前来的时候氛围还是不错的，有说话但也没这么丰富的话题，这学期我回校还不久也没来过这边。”
还没出去比赛的那段时间，李清欢经常一个人在自习室学习到十二点多，自习室里有提供电脑的房间，要查什么资料都十分方便，是她除了教室之外去最多的地方了。
“那时候每半个小时还会有老师过来看一下，提醒那些大声讨论的人放低声音，还有你那个舍友，我以前经常在自习室看到她。”
姜闻书的舍友许雯雯，李清欢还是在上次出去吃饭时遇见了才知道那是和姜闻书同个宿舍的。
“她学习很认真，每天晚睡早起的都是为了学习。”姜闻书说道。
李清欢赞同地点点头，同时很佩服在同一个宿舍的两个人是怎么做到完全不受对方影响的。
“所以你之前为什么来五中啊？”姜闻书低声疑惑问。
她想问这个问题挺久了，相处这段时间看下来李清欢在五中并没有什么难忘的记忆或人，平心而论五中不是个好学校，姜闻书一直觉得为了某个人某件事不顾自己的前程是一件很傻的事，这段时间看下来李清欢很清醒，并不是这种人。
要说是因为成绩就更离谱了，再怎么失常都不至于到五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