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分钟前，李清欢买完辅导书回学校的路上听到这边有争吵的声音，围聚在这里的几所学校就没一所校风校纪稍微过得去的，打架斗殴是常有的事，只是争吵都算程度轻的了。
李清欢犹豫着要不要换一条远点的路，毕竟几个人堵下去巷子基本就不能走了，再者万一打起来那路过的人也有可能受伤……
没等她再想会不会打架的事，同个方向传来砸东西的声音，果然是打架了。
李清欢当即决定换一条路，加快脚步，路过那个有争吵声的巷口时，她微微往里面一瞥，想知道大概有几个人，结果就看到十分熟悉的长发和不久前刚见过的侧脸，姜闻书。
姜闻书没想到在这里在这种情况下也能遇见李清欢，她上下审视自己一番，感觉自己此时有些狼狈，不甚优雅。
但也没办法，这么多人以多欺少，能保持这样已经不错了。
走近一看姜闻书才发现和李清欢一起来的三个人并不是公安，而是外面不远处路口的交警，有两个姜闻书刚刚来时还看过。
虽然这不是三位交警的工作范围，但他们还是十分尽责的把六人送到派出所，打得正火热的六人也在看到警察之后歇火，几位警察一路上对六人不断教育。
“……都是附近学校的学生，有什么必要打架斗殴的？也都差不多成年了，知不知道要理智一点处理问题？”
“平时吵吵闹闹也就算了，你们看看你们刚刚干的是什么？都拿凳子棍子了，好好一个高中生，这种行为你们自己觉得合理吗？”
“好在这次是有同学去找我们说，要是没有，你们是不是还要继续打下去？”
三中三人以及他们带来的两人一路沉默，被训狠了就嗯嗯啊啊地点头说好，姜闻书也沉默，甚至低着头不敢看李清欢。
她想不明白李清欢会在这里出现，更想不明白自己现在在李清欢心里是个什么形象。
从见面到现在她都没和李清欢说一句话，不断把自己往角落挤，就怕存在感太高引起李清欢更多注意。
但再怎么挤在角落也降不了存在感的，毕竟打架的六人中就她一个女生，而且看起来还打得不落下风。
“还有你，”其中一个警察扭过头看她，“好好个姑娘怎么也跟着打起来了？打架除了受伤还有什么意义？看你也不是连跑到跑不了，怎么就不早点脱身出去巷子外找大人？”
说话间几人终于是走到派出所，两名交警上去和派出所的人说清楚事情，剩下一人站着等姜闻书回答，李清欢自然也和姜闻书站在一起。
姜闻书头都快垂到地上了，声音细细道：“知道了。”
正巧那边交警讲到激动处提高音量，直接盖过姜闻书的声音，于是那名交警又问：“你说什么？”
“我说我知道错了，以后一定不会了。”姜闻书这次稍稍提高了音量，但头还是低着的。
交警只当她是女生面子有些过不去，听到她的话后叹口气拍拍她的头：“也别怕，大概就训你们几句而已，毕竟打架斗殴影响太差了，下回一定要注意啊。”
姜闻书轻轻点头。
她以往打架也来过派出所几次，要是换另一个街道的派出所，那说不定所里还有几个警察是认识她的，她没把这个太当回事，但可能就是以前太不当回事，所以报应来了。
姜闻书对于别人怎么看待自己其实无所谓，但不知道为什么特别在意自己在李清欢心里的形象，这段时间来除了成绩不行以外，其他方面她自认为保持得很好，结果就毁在这次了。
想到这里，姜闻书垂着头，借着头发遮挡狠狠瞪了另外五人一眼。
其中一个正好眼神和她对上，被吓了一跳。
其他人可不清楚姜闻书内心的弯弯绕绕，看她刚刚跟交警示弱很自然想到是博同情的，几人还暗暗腹诽不愧是来了几次派出所的人，演技纯熟，这会儿被瞪了一眼，就更加坚定了他们的想法。
于是一个男生放开嗓门指着姜闻书道：“你们别被她给骗了，一开始就是她先打我们的！”
另外一人也不知是被他刺激了还是怎么的，听完同伙的话后也扯着嗓子喊：“就是！她之前都进过几次派出所了，谁害羞都不可能是她害羞，我们还是第一次来呢！”
姜闻书低着头脸都绿了，咬着牙不断告诉自己要冷静。
好在两人的大声嚷嚷引来派出所其他人的注意，警察皱着眉头训道：“还嚷嚷什么？被带来这里很自豪是不是？”
两人瞬间安静，只是表情还是愤愤的。
他们似乎认准了姜闻书会拼命装可怜洗清自己，再往他们五人身上泼脏水，所以在姜闻书被问话的时候一个个都带了十足的警惕想着待会怎么拆解出姜闻书话里的漏洞。
结果姜闻书只是老老实实坐在椅子上低着头回答，问什么答什么，听起来也全是实话——说实话也没关系，她今天本就比较占理。
“是他们先堵人并且先动手的？”警察问。
姜闻书点点头：“我买完煎饼过去时就看到了他们，后来说不到几句话就开始打。”
“你们以前是有什么矛盾吗？”
“之前我和他们其中一些人有过一点点矛盾。”姜闻书把第一次遇见李清欢那时候发生的事以及后来许雯雯被欺负的事情都说了。
听到与自己有关的事情时李清欢显然有些意外，她确实有觉得其中一人有点眼熟，现在终于想起来怎么回事了。
“……大概就是这样了，今天的事我一时冲动了，没考虑到更好的解决方式。”
民警点点头，但显然并未全信她的话，其他五个人很明显是一伙的，但姜闻书的情况看起来真的比其中一两人好太多了。
被几所校风校纪不太行的学校包围，民警接触过好多件打架斗殴的事情，也大概知道这些人的各种心理，像这种五个人还打不过一个人的，那五个人主动出手的可能性很低很低。
不过姜闻书的回答挑不出问题，态度也很端正，于是民警转移目标开始问剩下五人。
姜闻书没泼脏水，但他们几人却是打算好了卯着劲儿给姜闻书扣锅，差的赖的全往她身上甩。
甩得民警都看不下去了，出言提醒道：“我们会自己判断调查的，你们只需要客观说出当时的情况就好，不要带太多私人情绪。”
夹带私货最狠的那个男生讪讪闭嘴，不说话了。
等几人终于陆陆续续讲完时，几位在一旁听的民警心里也大概有了答案，李二离开座位回到自己原本的位置，民警站起身准备说话，这个流程姜闻书还算熟悉，大概是教育他们几句，然后要么叫家长要么让六人当场写检讨留下……情节严重的也可能两个一起来，但总之对双方都不会有什么大惩罚。
民警还没说话，从进门到现在一直安静的李清欢突然开口道：“不好意思警察叔叔，我想起来这其中有一个人我是认识的。”
在场所有人的目光瞬间落在李清欢身上，姜闻书也这么长时间来第一次直直看向李清欢。
李清欢把自己回来后在小巷被威胁勒索的事情完完整整说了，刚刚姜闻书只说是那些人堵她的同学，并没有详细到同学的姓名，也是这会儿其他人才知道原来还有另外一个“受害者”在这里。
把事情交代清楚之后，李二张嘴就想反驳，李清欢接着拿出手机：“我还有保存着当时在小巷的录音。”
其他人都愣住了，连姜闻书都没想到这一茬。
录音一放那李二也没什么话好说的，同伙的其他几人也安安静静站在墙角低着头，偶有一点想要辩驳的想法都不知道怎么开口。
录音并没有姜闻书后面来到的那段，所以时间也很短，没一会儿已经放了两遍。
姜闻书处在震惊中，另外五人在想着怎么解释以及怎么让自己脱身，在场唯一思路清晰和民警对答流利的也就李清欢了。
十五分钟后，姜闻书被李清欢带离派出所，没叫家长，连检讨书都不用写，甚至出来的时候有位民警还不断说：“见义勇为是好事，但也要注意自己的人身安全，下次遇到这种事还是找大人比较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