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终于明白了,自己为什么会在那个时候,穿越到这具躯壳身上。
因为,在小鹤的意识里,那是他面临死亡的时候。
在害死清水,杀掉章远,绑架朽木,又牵连到无辜的等人之后,一根根稻草终于压垮了他心里最后的防线,小鹤觉得自己真的无法再坚持下去了。
所以那天,在赴约前往废弃仓库之前,他写下了那封遗书。
可遗书中并不是想对这个世界最后说的话,而是一桩桩、一件件罗列了他这些年帮组织做的坏事,以及所有他尽可能收集到的证据。
确切的说,这是一份口供、证词。小鹤也不知道这些东西能不能给组织带来一点点的打击。但是他知道,写下这种东西的他,不可能再被组织容忍,今天赴约所面临的,只会是死亡。
所以他带上了录音设备,这个录音器有通信功能,可以将组织成员的所有交谈实时传递给坐镇幕后的惠子。他想着,这些交谈,若能再添一点点证据,就好了。
怀抱着这种决然的心态,到达约定地点门口的时候,那辆白色的马自达车身突然映入了他的眼帘。小鹤猜到这是某位组织成员的车辆,于是本想悄悄把窃听设备放进去,然而又想到,没人能回收这些东西,万一因此连累到惠子绪儿他们,就不好了。他稍稍想了一下,把身上带的迷药倒进了那个急救箱里。这个迷药是上次迷晕朽木博士剩下的东西,反正自己以后也用不到了,若能在什么时候,给组织的成员带来点小麻烦,也算发挥了它的作用吧。
那个时候的小鹤已经没有什么冷静思考的理智了,当琴酒发现他身上的录音设备时,当黑洞洞的枪口对准自己时,当一声枪响在耳边贯彻时,他便给自己判了死刑。
在小鹤的意识里,那颗子弹明明没有打中要害,却已经杀死了他。
然而就在同一时刻,现世里,有一个被一枪毙命却不愿就此死掉的孤魂,接替了他的生命。
浅羽漫步回到自己的车边,导航中显示着目的地,长野县。
他自嘲一笑,命运还真会捉弄人。
拉弗格偷走遗书,竟恰好救了浅羽一命;而小鹤在急救箱里下的药,竟作用在了自己身上。
就在这时,一道机器音突然在脑中响起:
【任务编号:3fu39xjrof1;对象:浅羽鹤。确认无误。进行任务说明:组织要对源亚橄及其家人灭口,请尽快前往阻止。】
浅羽愣了愣,随机莞尔一笑,启动了车子,导航的目的地并无改变。
“呐,系统,其实你有对话功能的吧?”系统每次出现的都太巧了,浅羽不是没有发现,而是从来没想过去怀疑‘系统’这种飘渺的存在。
“还有,那些所谓的任务,也并不是一定要完成的,对吧?”他从一开始,就下意识的想怎么完成那些事情,却从没想过为什么要这样做。
“为了这个世界的秩序,穿越者无法说出未来的事情——你所说的一切,只有这一条,才是真正的规矩。”
确切的说,这是规则。浅羽试过很多方法,他确实没办法将脑中的那些知识表达出来。
“至于其他的,任务也好提示也好,都是为了帮助我在这个世界活下来。”浅羽用的是陈述句,“你谎称那些是系统任务,但其实,那只是你帮我选出的,最安全的路。”
“我想,或许你能看到未来的事,所以你从一开始就知道,如果我朝着这个方向走下去,之后会发生什么。你让我在组织之前找到Laphroaig,是因为你知道,事情会演变成我杀掉他的结局——这个结局,能让组织打消对我的怀疑,能让我获得代号。”
“你提示我绪儿的身份,是因为你明白,一旦她暴露,我就离危险不远了。在监狱里,你警示我不能背叛组织,也是因为你知道,我为了保守秘密在束手无策的情况下会选择咬舌,而事后,我咬舌的事实就会成为忠心的证明。你让我瞒着零和绪儿寻找朽木博士,是因为只有这样,朽木才不会被公安救下来,死人无法开口,清水教授实验的秘密才能保住……”
一桩桩,一件件,若没有系统的帮助,浅羽鹤估计早就活不到今天了,他不再逐一列举,只是对着前方空旷的道路露出一个微笑,轻轻说了句:“谢谢。”
【不用谢,帮助你在这个世界活下来,就是我存在的意义。】系统那代表性的机器音响起,果然,它其实拥有与穿越者对话的功能,【我辅助过许多穿越者,你还是第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