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羽先生,这是打算威胁我?”
“只是最合理的解决方案,你觉得不好么?”浅羽感觉自己装出来的笑容已经快僵在了脸上。
(对不起,我不足以成为让你托付后背的那个人,我更怕自己会连累你……)
“你之前的那些表现,都只是为了让我加深自作多情的误会,从而卸下防备吗?”紫灰色的眸子中,有些温度正渐渐消失。
“毕竟关于我的情况,你知道的太多了,我总要给自己留些后路吧?”在那愈发凌厉的目光里,浅羽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怎样坚持把这套准备好的说辞继续下去的,“假意隐瞒拷问的真相、假装从组织手里救小颖、帮你烧毁储存手机的房间、不向组织报告周围出现的可疑人员,我费尽心力演了这么多戏,总算让你上钩了。”
可是,明明是早已做好决定,自己为什么总忍不住要去安慰他鼓励他……
早在处理拉弗格那次,浅羽因为没能判断出来琴酒的目的,差点害了波本的时候,他就明白自己不能够跟零并肩作战,他没有那个能耐,只会害了他。明明那个时候就已经决定了要推开他,为什么,总是控制不住自己的举动,又为什么,终于说出口的时候,心会这么痛……
(我真是,糟糕透了。)
“如你所见,我对组织并没什么忠心,你们之间的战争,与我无关。”浅羽鹤从没觉得说出几句话是这么困难的事情,“所以,我不可能成为你的同伴,但你也不用费心来提防我。”
(只要让我在你所不知道的地方,帮上你就好……)
“原来如此,真是感谢浅羽先生的指教。”波本再次露出了那有些戏谑的笑容,“你骗过了所有亲近的人,原来只有Gin,从当初就一眼看穿了你的真面目。”
“连我小时候的事情都查到了么……真厉害,”浅羽在称赞,可这话落到对方的耳朵里,就莫名多了些嘲讽的意味,“不过,你既然查到了那么多,肯定也知道文念先生的情况了。以你的立场,可以帮我保护她么?作为交换,今后我可以无条件听你差遣。”
(……以这样的方式达成“合作”,你在行动和计划中,才不会顾惜我。)
“好啊,我们就此达成约定。”波本低沉而富有磁性的声音很好听,话尾微微扬起的音调仿佛带着摄人心魄的邪魅。
可浅羽却只能听出其中的冷漠,不过,这样就好。
(……以这样的关系,万一我遭遇不幸,才不会让你难过。)
天色已完全暗了下来,琴酒与伏特加这边情况就没那么轻松了。
两人都负了些伤,躲到到了月影岛的活动中心附近。活动中心的后门对着海边,从这个门进去,是个摆着一架钢琴的房间。
琴酒藏匿在草丛里,一身黑衣的他完全融进黑暗,很难被发现。而伏特加则来到了那个带着钢琴的房间。
房间的灯突然被打开,那些追着他们而来的泥惨会残党目光瞬间被吸引,他们透过窗户看到两个人影正密切交谈着,一个是伏特加,而另一个是村长的秘书,秘书给了伏特加一个箱子,伏特加打开验箱,箱中全是现金,然后伏特加就跟着秘书一起离开了。
活动中心正门的门口围了很多抗议的人群,两个人影不知怎的就淹没在人群中,找不见了。
想必这一幕,会通过小喽啰的嘴,传递给那些正在起头上的残党。
这也才是他们狼狈逃跑这么久的真正目的,他们一边要注意自己不能被抓到,另一边还不能让对方的追踪断掉。不然,这几位要是真想躲,才不会沦落到这个惨烈的地步。
而所谓的密切交谈,不过是琴酒他们在半天前,把分支藏在钢琴下的□□偷走,并在原处留下了一封敲诈信,信上约定要秘书带着“赎金”在这里见面,然后伏特加会跟着他去把偷走的货物归还。
当然,分支的人肯定不会真就这么逆来顺受,恐怕他们在拿回货之后,就会抢回赎金,然后为难伏特加一番——说起来,原定的计划里,这个角色本来该是浅羽扮演的。
然而,双方交易的那一幕在残党的眼里,会被曲解成什么意思,就未可知了。
至于可怜的伏特加,虽然是个吉祥物一般的存在,但至少,还是有能力自保并脱身的。
自此,泥惨会的内斗的腥风血雨,彻底拉开帷幕。波本初步计划的目的,圆满达成。
——除了那一船因此丧命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