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井月玲没有问出口的疑惑,他很清楚,为什么要派肩负卧底任务的自己来与她接触,就是因为,除了接下来针对组织的合作,他还有一些私事想问问她。

而且之前,安室利用送快递之便,顺便查了查浅井月玲家的水电表,怎么看,都不像是只有一个人独住……除非她是个很浪费的人。

安室缓缓开口,委婉到:“我想问的,可能会是一些容易让您伤心的事…”

“没关系,最痛的那个伤疤你之前已经揭过了。”月玲无所谓的回答。

被她这么指出,安室也有些尴尬,他咧了咧嘴,还是开口道:“是关于您的儿子,他之前在火灾中不幸遇难身亡,那场火灾是人为的。”

“我知道,警方给我看了监控录像。”没想到,月玲是真的很平静,“是清水教授迷晕他,又放了火,最后两人一同葬身火海。但我又能怪什么呢,始作俑者都死了。”

“您跟儿子关系不好?”安室不得不问,之前提到他丈夫,也就是安山集团前董事长的时候,月玲还为她的死质问自己,但是却对儿子的事如此淡漠。

她无奈到,“何止不好啊,他跟我们早就断绝关系了。好多年了,因为当初的一些原因……唉,当父母最失败的,就是养出了一个坏孩子。”

没把他亲手交给警察,可能就是当母亲的最后一点纵容了吧。从此之后,就当不认识这个人,也不知道他做的那些事儿了。

她揉了揉眉心,喃喃到:“或许我心里,也早就不把章远当自己儿子了吧,所以得知他的死讯之后,倒是格外平静。不过章远去了之后,那孩子也一直没来看过我……”

“您说的那孩子是?”

“哦,是章远的幼驯染,那孩子父母去的早,我们偶尔会照顾一下他们。”月玲难得露出一丝正常人会有的寂寞表情,“章远离家之后,那孩子每周都会来看看我们,帮着打扫卫生之类的,说一说章远的情况。”

“那您知道石田章元的妻子因为抑郁症自杀的事情吗?”

“这…我不知道,我只知道他结婚了,那姑娘好像是叫惠子。”月玲再次叹了口气,“就连他结婚的事,也是那孩子跟我们说的,唉,小鹤他总是只挑好事说,大概也是不想让我们担心吧。”

“啊,不是,石田惠子是前几日刚自杀的,章远的幼驯染不是从他死后就没来过了么,所以您才会一直不知道这个消息吧。”安室的表情也有些哀伤。

“小鹤可能是因为章远的死,不知道怎么面对我了吧…”

“那孩子,小鹤他是个怎样的人呢?”安室像是接话一样自然而然的问到。

“我说,警官先生,你下次想问什么,不要这么绕圈子行不行?”没想到,月玲还是很敏锐的发现了,“何必从章远扯到惠子,你直接问浅羽鹤不就行了。”

“不愧是浅井女士。”安室倒是坦然的赞叹,“不过我只是知道他与石田章远应该相识,并不确定您认不认识浅羽鹤,所以才没贸然询问。”

“小鹤是个怎样的人……这个还真不好描述,总之是个有趣的孩子吧。第一次见他的时候,我简直想象不到,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懂事的小孩子。然后就发现他心思挺深的,但瞒得了同龄的小孩子,却瞒不了我们这些大人。”

“心思深?”安室挑眉。

“大概不是你想的那种心思深,他行事特别直白的,算了我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月玲抓了抓头发,“就是如果小鹤要做一件事,那只要他做第一步,你就能看出来他的目的,绝对不会有什么弯弯绕绕。但是他做完这件事之后会想的很深,哪怕一件完全正确的事情,他都会后悔纠结很长时间。”

“听起来是一个很奇怪的人呢。”安室评价到。

“小孩子嘛,总是奇奇怪怪的。他长大后就好多了,是个很好相处的孩子。”月玲的描述很随意。

但听起来,怎么也想不到他会用那种心狠手辣的方法杀人。

“那他身边有没有发生过什么特别的事情?或者他有没有一段时期情绪特别奇怪?”

“这问题你别问我呀,那孩子从来不会跟别人提自己的事,他陪我聊天的时候,聊的全是别人。”月玲无奈道,“不过他父母车祸去世之后那段时间,他确实特别奇怪,但我那一段也没见到他人,这都是从别人嘴里听来的,从那之后他就开始留长发了,问他为什么他也不肯答。”

……

夜深了,酒吧的歌曲似乎已经循环演奏了一轮,又弹回了那首蓝调。

外面的街道已经没有了任何声音,不论结局,一切已经落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