浅羽觉得大脑此刻就像是急速运转的机器,而这个机器还运作得一片混乱,完全不听使唤。他想休息,他想让脑子停下来,歇一歇,可那个恶魔般的声音却根本不给他这个机会。

“Laphroaig拿了你的什么?”

听到问题的同时,浅羽鹤似乎看到自己在书桌前抱头痛哭,泪水打湿了一沓信纸,纸上密密麻麻地写了很多字,而在书桌左侧,一个木制相框里有张全家福,他看见自己颤颤巍巍的伸出手,将那个相框反扣在了桌子上……

“遗书、和照片。”他不由自主的答了出来,声音很微弱,而且因为痛苦还有些扭曲。

“遗书上有你的自白?”

“是。”

“Laph是怎么跟MI6交易的?”

这一次,浅羽脑中浮现出那个堆满灰尘的阴暗仓库,他盘膝坐在地上,不远处拉弗格一脸急切的在辩解着什么。

“把情报放进袋子,粘在桥下,三日后在相同的地方取钱。具体地点通过来定。”浅羽依旧不受控制地答着话,他的声音已经非常微弱,除了大脑中的疼痛,根本感知不到任何别的东西了。

所以他也不知道,降谷此刻正坐在他的身旁,一只手一直在轻轻拍抚着他的脑袋,似乎在帮他舒缓疼痛,并且让他的头枕在了自己的腿上。

而另一只手则拿着一块方巾,帮他擦去额上的汗珠,还不时的以手背紧贴他的额头,来感受他的体温变化。

“你怎么找到的?”明明动作如此温柔,可是这开口问出的问题,以及问问题的冰冷语气,却一点儿也没有放过他的意思。

记忆再次应声而现,浅羽坐在越野车上,文念先生指着屏幕里的位置,手机里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说着“就是现在,时机到了。”

“文念先生…定位了…他的手机。”浅羽的声音已经有些断续,呼吸也变得微弱又急促。

降谷挥了挥手,一旁的风见拿着桌上的另一只药剂,上前递给了他。很明显,这是与之前两只都不同的药物。

降谷手里拿着注射器,微微张口,似是又要发问,但最终却只皱了皱眉,没有出声,把手中的药剂注射了五分之一左右。

“唔呃──”似是受到药剂影响,浅羽猛的抽搐一下,痛呼出声,但喘息声却有力了许多。

“组织想要的清水教授的研究成果是什么?”那道声音就像催命符一样,让浅羽的大脑强行在混乱中运作。

他看到自己站到一个鱼缸前,身边还围着三人,是一个老者和一对年轻夫妇。那些面孔既陌生又熟悉,似乎能叫出名字……只见那个年轻男子把试管中的东西倒进鱼缸,所有的金鱼就好像突然兴奋了起来一样,到处乱游,还不停的吐泡泡,不多时,就纷纷毙命。

“是解离……”浅羽阻止不了自己回答问题,但隐隐约约似乎能够控制一下口舌处的肌肉,于是就在张口回答这个问题时,用尽全力咬烂了自己的舌头,让后续的声音吞没在了嗓中。

汩汩血流向外涌出,降谷反应极快,立刻将手中方巾塞到他嘴里,并把他的身体翻至面朝下,做了应急处理。很快便有别的专业人士赶来做进一步处理。

咬舌并不会直接导致死亡,但由于舌头中有动脉血管,一旦断裂出血量极大,因此很容易造成失血过多。

当然,浅羽被包扎的很及时,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并且再次昏迷了之外,别的并无异常。

倒是降谷的裤子上满是血迹,惨不忍睹。他皱眉看着昏迷过去的浅羽鹤,突然有种手足无措的委屈感。

“降谷先生?”风间从未见过上司这幅表情,在他的印象里,降谷先生仿佛一直都是运筹帷幄,面对突发状况永远波澜不惊,他就像是大家的定心剂,只要有他在,再艰难的局面也不足为惧。可是,原来这么厉害的人,也会有手足无措的时候,也会露出这种委屈的表情。

只是工作的特殊性,让他从不能轻易把真正地心情表露在脸上。哪怕他此刻身在一个足以安心的环境,这种表情也是转瞬即逝。

“一切按原定计划。”降谷吩咐道,语气沉稳,表情严肃,仿佛刚才的一切都是幻视。

“……”风间顿了片刻,他想说至少在这里,你可以卸下防备,可以不用把所有的情绪都埋在心底,可想归想,看着降谷坚定地目光,他终究没敢说出多余的话,“…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