拳影交错间,晶莹的汗珠洒落在搏击场的地毯上。一记右勾拳挥出,不算绚丽的招式,却带着打破空间的呼啸声;他赶忙双手交叉在头顶之上,没想到那破风的气势仿佛幻影一闪而过,拳头停在了他身前一寸处。

他松了口气,取下头上的防具,清爽的黑色短发已被汗浸透,这种高强度的运动,连受过严格训练的他都有点吃不消。

他的对手也取下防具和拳套,走下台,面无表情的坐到了休息处。任谁都没有想到,刚才那仿佛地狱归来的狠辣招式,竟然出自这样一位文雅的小哥。

“降谷先生,是遇到什么不好的事了吗?”他也在休息处歇下,还喘着粗气。这位便是方才陪着上司练习拳击的公安,风见裕也。说是陪练,实则基本在挨虐…

“不好的事…么”降谷零望着窗外的夕阳,抬手拭去额上的汗珠,摇了摇头。

这种事,他经历过的次数太多了。

——可是有些事情,并不是见的多了,就能麻木的啊。

降谷突然想到了那家伙说的话,这句话就像利刃一般,直直刺进了他的心窝。可是说出这句话的家伙竟然,竟然……

“咚——”降谷狠狠的锤向地板。

风见被吓了一跳,降谷此刻并没有带拳套,这一拳下去,他的指节通红,拳面上也有些破皮,渗出丝丝血迹。风见看在眼里,却不知该如何开口。

风见理解不了降谷此刻的自责,他更没法理解降谷听见琴酒嘲讽他应该“阻止一下”时的悲愤。

真可笑啊,他竟然被一个不择手段,漠视生命的人劝说……可偏偏,他没法反驳。

夕阳缓缓落下,橙红的光晕映在两人的身上,降谷眯起一只眼睛,对着天边微微一笑。

风见也不确定自己是不是看错了,总觉得降谷先生刚才的笑容,有点点凄凉。

“风见,石田惠子的尸体调查过了吗?”他的语气与平时无异,眼神也一如既往,闪烁着坚定与智慧。

(又是这样,)风见看着上司的侧脸,如果不是那双发红的拳头,刚才的一切似乎从没发生过一般。(降谷先生果然是个可怕的人……)风见在心里默默感慨,明明刚才砸地那一瞬间的表情绝对是发生了什么糟糕的事。但也仅有一瞬,又仿佛是什么不值一提的小事,风见想不通,只得老老实实地回答任务进度:“是的,我们向警视厅施压,让他们比对了尸体身上的DNA,与房间中采集到的毛发的确一致。不过根据尸检,死者脸部确实有二次伤害的痕迹,虽然主要脸部尽毁的主要原因确实是坠楼的冲击力。”

“那脸部的第一次伤害是什么?”降谷追问到。

“我们怀疑是死者自己拿头撞墙导致的。”

“撞墙?”

“是的,我去死者的家里看过,客厅里的墙上有撞击的痕迹和血迹。当然,血迹也比对过了,确实是死者的。而就在撞击痕迹的旁边贴着死者写的字条‘不许撞墙’。不止如此,死者家里没有任何刀具、绳子和药品,而在本该放着这些东西的地方,比如厨房里,杂物间,药箱里都贴着死者写的字条,‘不许割腕自杀’、‘不许上吊自杀’、‘不许服毒自杀’之类的。”

“查过她的医疗记录么?”

“发现这些后,警视厅立刻就去调查了,石田惠子患有非常严重的抑郁症,自杀倾向明显。恐怕家里的字条是在她清醒的时候写下的吧。”

“这么严重的情况为什么没有留在医院观察?”

“应该是因为她丈夫的去世吧。他的丈夫名叫石田章远,也就是清水教授的助手。警方怀疑石田惠子抑郁的原因很可能就是她丈夫的家暴,因为在尸体身上发现了很多这类的伤痕。而在石田章远去世后,惠子就离开医院,把自己关在了家里,并且清理掉家里所有危险的物品,包括电源线之类的也丢掉了,所以她的手机没电关机很久了,跟外界也没有任何联系。”

“太巧了……”降谷扶着下巴,皱眉思索。

清水教授点火自杀,助手石田章远一同被连累,而助手的妻子石田惠子又在不久之后跳楼自杀。巧的不是这一系列事件,而是事件中恰到好处出现的组织的身影,就好像是,被什么人安排着一样……

(等等,Laphroaig的事件,真的是Gin利用了浅羽鹤吗?)他突然想到了一种很大胆的可能性,大胆到令他都觉得难以置信。

但是,排除一切不可能的,剩下的就算再不可能,那也是真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