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天后。

还是那一处水源。

只不过这一次,池凡是只身前来的。

隔段时间的清洁工作还是要做的,而且还要避开二傻跟聂黎,总觉得这种事情,还是自己悄咪咪地做比较好。

池凡将自己埋在了水里,微眯着眼睛,全身都放松下来。

然而没过两分钟,池凡就睁开了眼睛,眉头紧皱。

又来了,这种被窥探的感觉。

自从那天回到老巢开始,便时不时地会有这种感觉,像是被人盯上了一般,而且并不友善。

水似乎变得有些冷。

池凡难免有些疑惑,身为丧尸的他五感变得迟钝了许多,能让他都觉得有些冷的温度,该是低到了什么程度。

突然,他瞳孔一缩,手上突然用力,扶着岸边的石块,从水中窜了上去,落地时身上已经是千疮百孔,不停地往外面渗着血。

他心中暗骂一声,感觉非常不爽。

他这是……被偷袭了?

看样子,还是个水属性能力者。

水,形态千变万化,既能幻化成细细长长的水针,也能形成铺天盖地的雨幕,既能刚,也能柔,既能腐蚀大地,也能润生万物。

水系能力者未必是最强的,但绝对是变化最多的,但前提是,他们得会用才行。

末世当前,水源异常珍贵,但凡觉醒了水属性异能,都会被视为濒危动物保护起来,到了后来,本该是强攻型的水系能力者,硬生生地被护成了辅助。

不过显然,池凡所面对的这位水属性能力者,可不是温室里的花朵,而是一朵招招致命的野生食人花。

池凡紧皱着眉头,不停地躲闪着朝他飞来的水针,水针极细,却锋芒毕露,不小心被划上一下,便鲜血四溅。

丧尸的痛感并不明显,只要护好脑袋,身体不受到致命性的打击,也就不会有什么大碍。池凡身上的伤口不少,却都不痛不痒,并不致命。

只是,不痛并不代表不火大。

任谁被平白无故地暴打一通都会火大的吧!池凡有些烦躁地抿了抿唇,真的是,老虎不发威真当他是病猫了。

他半眯着眼睛,一边躲闪着,一边搜寻着攻击的来向。

水针最密集的地方,应该就是偷袭者的藏身之地,池凡的视线落在了一处残破的楼宇后,心想,应该是那里没错了。

池凡突然暴起了速度,不去管落在身上的那些攻击,只想快点将那个偷袭者给拎出来。

待他绕到了那处楼宇后面,却被突如其来的暴击打的有些懵,一下接一下的攻击陡然袭来,带着些令人窒息的力道,池凡无处可躲,被锤到了地面上,久久爬不起来。

待他翻过身来,入眼便是一把由水凝结而成的匕首以及一张略微有些眼熟的面孔。

这张脸,他在二傻的老巢里看见过。

他来不及多想,便被直直落下的匕首惊出了一身冷汗,这把匕首的目标,是他的脑袋,而身为一只丧尸,脑袋是最大的弱点。

他全身汗毛竖起,用尽全身的力量弹跃而起,拉开了距离,匕首落了空,只是在池凡身上划出了一道长长的伤口。

池凡后怕极了,惊魂未定地看着面前这些偷袭者,大约有十来只丧尸,其中有一只高级丧尸,年龄看起来并不大,想必丧尸化前还是个孩子,剩下来的全是些低级丧尸,一副愣头愣脑的样子。

池凡难免有些着火,刚刚他便是被这群丧尸突如其来的攻击给打懵了,若是摆在平时,这些初级丧尸们哪里是他的对手?完全可以一打十的好嘛!

而现在,最紧要的便是把这只会用异能的高级丧尸给搞定,只要解决掉这只,其他的便好说了……

那只丧尸显然没料到池凡能躲过他的攻击,怔愣了几秒之后便开始疯狂地施展异能,一道道水刃呼啸而来,带来了阵阵破空之声。

只是这一次,池凡应对起来明显要从容地多,他几个侧滚翻躲掉了攻击,迅速闪到一面石墙旁边,拳头狠狠地落了上去,卸下了一块石墙当做盾牌,将那只丧尸的攻击全数隔开。

他眯了眯眼睛,暗暗想着,比起这种细丝慢雨的攻击方式,他还是更喜欢简单粗暴的攻击。

于是他瞅准了时机,趁着那只丧尸施放异能的空挡,突然暴起,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接近了那只丧尸,石板抬起又落下,那只丧尸便被砸碎了脑袋。

周围的丧尸都是一脸懵逼的表情,就连池凡自己都没有想到会这么顺利,他不由地笑了笑,目光一一扫过那群不知所措的低级丧尸,现在……该轮到他来反击了。

……

自从池凡遇到了聂黎,二傻就仿佛被冷落了一般,大多数时候,他只能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阿池与聂黎谈天说地,好不嫉妒。

这些天里,他们偶尔会一起出去猎食,回来之后阿池便会和聂黎一起唠上几句,就连猎食的时候遇到的一些新鲜异能,他们都能说上半晌,当然,大多数时候,是聂黎在讲,池凡在听。

他不由地看向洞穴角落里的一只丧尸,瘦瘦小小的身影并不起眼,但却能让二傻双目喷火。

就是他,让自己的嗓音受损,起初他还不觉得有什么,毕竟身为一只丧尸,能不能说话根本就是无关紧要,因为在丧尸的世界里,只有遵循本能的食欲。

所以他才会容忍那个变成丧尸后的男孩留在他的阵营里。

但是总有些例外,比如聂黎,再比如他的阿池,他们会说话,有智慧,甚至保有了一定的人性,与聂黎一起的阿池笑的很开心,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都无暇分给他一个目光。

二傻的心里堵地难受,其实聂黎说的,他都懂,如果可以,他希望告诉阿池这些事情的,是他。

可是现在,就算他把那个男孩拖过来分尸,也无济于事。

于是他独自出门猎食,准备再弄些存粮回来,顺便平复一下心情。

可是等二傻猎食完毕,回来却发现,阿池不见了!

那一瞬间,二傻被突如其来的恐慌感淹没,他不由地联想到了上一次阿池失踪的时候。

那次他力竭昏迷,再醒来时便不见了阿池的踪影,任他再怎么找,也找不到。

如今时隔三年,阿池好不容易回到了他身边,竟然说不见就不见了。

他黑着脸盯着聂黎,二话不说便冲了上去,聂黎反应也是极快,瞬间在自己身前凝成一道厚厚的冰墙,硬接下了二傻的攻击。

拳头撞上了冰墙,冰墙没裂。

聂黎眉头一挑,刚想嘲讽两句,便被突如其来的雷电麻痹了身体,一时间失去了对身体的支配权。

二傻眼中的戾气清晰可见,聂黎心中一凛,连忙在二傻的拳头再次落下之前开口:“池凡就是去洗个澡,你他妈犯什么病!”

二傻的拳头停在那里,进也不是,退也不是,他犹豫了两秒,最终拳头还是落在了聂黎肩上,打的聂黎龇牙咧嘴。

虽说是他理亏,但是……反正他看聂黎不爽很久了。

二傻斜了一眼在那里瞎叫唤个不停的聂黎,转头便走。

洗澡的话……应该还是上次那个地方吧。

聂黎见二傻要走,忍不住问了一句:“你干什么去?可别告诉我人家洗个澡你都要跟去看啊……”

二傻用一副看白痴的目光扫了聂黎一眼,一副理所应当的表情。

呵呵,那可是我老婆,看看怎么了?

聂黎瞬间读懂了二傻的意思,他嘴角微抽,小声评价了一声:“凑表脸。”

二傻假装什么都没听见,喜滋滋地去找人去了……

本以为是香艳的画面,却没想到,找到的却是满身是伤的池凡。

二傻看着满是伤痕的池凡,有种说不出的愧疚感与自责。

斩草不除根,春风吹又生。

当初他就不该给那个男孩丧尸化的机会,不然也不会出现现在这种情况。

谁又能想到,变成丧尸后的那个男孩,竟然能怀揣着仇恨,安安静静地在他身边呆上这么久,明知不是他的对手,便将仇恨的对象转移到池凡身上。

二傻低垂着眼睛,将池凡抱在怀里,俯下身,一点点地舔舐着池凡身上的伤口,就好像这样就能让伤口消失一样。

还别说,那一道道伤口似乎真的有消失的趋势,只是两人都没有注意到。

池凡累的够呛,但瞧见二傻这幅样子又觉得有些于心不忍,于是他乐呵呵地说了一句:“怎么样,我厉害吧?这次我可是以一敌十了呢。”

虽然里面只有一只高级丧尸。

见二傻依旧僵硬着身体,他又忍不住补了一句:“你别这样,我这不是打赢了么。”

二傻只是紧紧地将人抱在怀里以作回应,他才刚刚将阿池找回来,竟险些永远地失去他。

还好,还好他的阿池具备着足够自保的实力。

他忍不住低下头,蹭了蹭池凡的脸颊。

池凡被他弄地痒了,便抬起手想要把他推开,就在这时,他听见了一声轻唤——

“阿池……”

池凡瞳孔一缩,他听见眼前的丧尸这么叫他,声音干涩嘶哑,着实难听地紧。

可是偏偏,他的眼泪不受控制地流了下来,怎么也止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