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人死了,庄容往车外看了一眼,轻声道:“公主,接下来如何做?”
“命我们的人杀了耶律皖的亲信,一个不留。”十公主命道。
庄容领命,下车去了。
十公主看着耶律皖的尸体,露出一丝冷笑,辽国早就打算吞并晟国,却苦于一直找不到机会,如今她就送一个出兵的机会给辽国。
她侧头看向京师的方向,陆宁,路已经给你铺好了,我相信你不会让我失望的。
陆宁想着十公主也快回到辽国,便坐上马车去了无相寺,找到辽南王的长生牌位上香。
刚上好香,就有一僧人前来请她去见住持。
陆宁之前就听陆河提到过无相大师,也想一见,便跟着去了。
来到一间蝉房,陆宁入内,见里面坐着一个白须僧人,想必就是无相大师无疑了。
她向前打了个佛谒,“陆宁见过大师。”
“陆施主不必多礼,老纳已经等候多时。”无相大师笑道。
陆宁惊讶,“大师怎知我要来?”
无相大师没有回答,而是取出一个匣子放在了案上,“这是几日前十公主托老纳保管的东西,说是陆施主来了,就交给陆施主。”
陆宁看着那匣子眸光立即变得深邃起来,她走向前拿起匣子打开一看,惊得合上匣子问道:“公主可有说什么?”
“十公主什么也没有说,只是让陆施主妥善保管此物。”无相大师道。
陆宁抱紧匣子,“谢大师。”
待人走后,无相大师朝着窗外的方向双手合十,“阿弥陀佛。”
陆宁未在无相寺停留,即刻回了陆家,陆河还未回来,她未动声色将匣子收好,去了军营,直到傍晚时分才回陆家,而这时陆河也回来了,两人去了书房说话。
陆河见她从暗格中拿出一个匣子来,奇怪问:“这个匣子我从未见过,阿宁你是何时放进来的?”
“今日从无相寺带回来的。”陆宁说着将匣子打开,让他看里面的东西。
陆河向前一看,立即惊住,“阿宁,这是……”
“爹,这就是皇上一直寻找的传国玉玺。”
陆河当然知道,惊问:“玉玺怎么会在无相寺?”
“是十公主交给无相大师的,十公主回辽国之前让我去无相寺替她向辽南王上柱香,我今日一去,便被无相大师请了去,大师把这个匣子交给了我。”陆宁道。
陆河更加震惊,“阿宁,你的意思是,玉玺一直在十公主手中,而如今十公主将玉玺交给了你?”
陆宁点头,“没错。”
“公主将玉玺交给你,那公主的意思……”
陆宁猜想,“公主应该是想让陆家另立新君。”
“本来以为十公主一直没有举动,原来她早已经安排好了一切,想来也是,以她对辽南王的感情,她得知真现后怎么会什么也不做?”陆河叹道。
陆宁笑道:“如今玉玺在手,我们就万事俱备了。”
“万事俱备,但还欠东风。”陆河道:“我们不能没有缘由的起事,会让人说明不正言不顺。”
正在这时薛海在外面急道:“国公爷,将军,大事不好了,辽国太子在边境遇刺身亡了!”
陆河脸色大变,“辽国太子遇刺?”
陆宁先是一惊,而后想到什么道:“爹,东风来了。”
御书房内,建明帝大发雷霆,“辽国太子怎么会在我国境内遇刺身亡?这到底怎么回事?”
“皇上,据消息回报,辽国太子是在边境遇刺,原本还有半日路程就要到达辽国,没想到却被暴民殴打身亡。”高喜悲声回道。
建明帝直觉得脑仁疼,他按着太阳穴问:“那十公主如何了?”
“十公主只是受了点轻伤,如今已经回到了辽国。”
建明帝并不见喜色,“辽国太子在我国境内遇刺身亡,十公主虽然平安回到辽国,但辽皇未必会放过她,也未必会放过晟国。”
辽国本就有吞并晟国之心,如今辽国太子又死在晟国边境,这等于给了辽国一个兴兵来犯的理由,辽国比晟国强大,一旦两国交战,晟国可能会败,后果不堪设想。
“皇上,那我们该怎么办?”高喜着急问。
建明帝负着手在御书房内走了几圈,道:“朕即刻修书一封,让人八百里加急送去辽国,再传令下去,务必要抓到那些杀死太子的暴民!”
“是,皇上!”
只是建明帝没有料到的是,他的致歉信还未到达辽国,边境就传回消息,辽皇得知太子被杀的消息后震怒,十公主被辽皇扣押,辽军攻向边境,军情告急。
建明帝急不可耐,立即召集文武百官商讨对策。
“如今军情告急,当务之急就是要派人带兵前去抵御,不可让辽军破了边境防守,不知哪位爱卿愿前往边境?”建明帝看着文武百官问道。
只有拦下了辽军,才能徐徐图之,一旦让辽军破了边防,就没有谈和的资格了。
“皇上,臣愿领军前往。”陆宁和陆河对视一眼,双双走出来抱拳道。
建明帝喜道:“好,镇国公和平宁县主不愧是朕的肱骨之臣,有你们在,边境必能守住。”
而后封父女二人为平乱大将军,领三军兵符前往边境抵御辽军。
陆河陆宁抱拳一拜,“臣领旨!”
回到陆家,陆河担忧道:“原本以为十公主深得辽王宠爱,不会有事,如今却……”
“爹不用担心,我猜十公主没事,这一切不过是十公主的计策罢了。”陆宁道。
陆河不解问:“计谋?”
“没错,我猜十公主此举的用意是想让我们离京,她应该还有其它的计划。”陆宁猜测。
今日大殿上见建明帝精神很是不济,怕是十公主的药起作用了,建明帝没多少时日,只要建明帝一死,皇宫就会大乱,而这乱正是她需要的,毕竟他们父女现在是平乱大将军,专门负责平乱的。
陆河暗惊,十公主在短短时日竟然布了一个这么大的局?
父女二人正在书房说话,薛海来了,带来了关远传来的信。
陆宁接过一看,一脸怒容。
“阿宁,发生什么事了?”陆河问。
陆宁道:“数日前平宁县发生矿洞坍塌,死伤无数,周皇后竟然命人将百姓的尸体堆于太庙之下,以此隐瞒消息。”
陆河也怒了,“身为一国之母,怎么能如此枉顾百姓性命?”
“爹,也是时候将定安县的事捅出去了。”陆宁道。
陆河点头。
几日后,陆宁和陆河就点兵离开了京城,他们离京之时,正好看到送消息的官差踏马而来,与他们擦肩而过。
陆宁和陆河对视一笑,未动声色,带着兵马快速出了京。
他们出京不久,建明帝就得到了定安县的事情,当下大怒,派人去拿周皇后和沈冶。
与此同时,得知消息的周皇后正和沈冶在商议对策。
沈冶急问:“母后,太庙怎么会突然倒塌?如今事情败露,父皇一定不会饶了我们的。”
“都是那群废物无能!”周皇后怒骂。
沈冶不满道:“母后,现在不是骂人的时候,我们得赶紧想办法,否则我们就死路一条了。”
“我儿放心,到时候母后会一人承担罪行,绝不会牵连到你,你只管咬死你全不知情便是。”周皇后一脸破釜沉舟的神情道。
沈冶抓住她的手,激动道:“母后放心,儿臣一定会保重自己,绝不辜负您的一番苦心。”
周皇后点点头,赶紧朝贴身婢女吩咐,让她去知会高喜,帮他们周旋。
正将人派出去,一伙侍卫冲进来,将二人拿下,带往御书房。
“你们竟然敢借盖太庙之由,私采铁矿,炼造兵器,你们是不是想造反?”建明帝指着跪在面前的母子二人怒问。
周皇后和沈冶连连否认,“我们绝不敢谋逆犯上!”
“不敢?”建明帝将茶盏扫落在地,怒道:“要不是太庙突然倒塌,露出下面无数尸体,惊动知府,朕现在还被你们蒙在鼓里!你们好大的胆子,不但忤逆犯上,还草菅人命!”
周皇后知道狡辩不了,跪爬着向前道:“皇上,这一切都是臣妾所为,与二皇子无关,二皇子半点也不知情,求皇上罚臣妾一人,不要牵连无辜。”
“是啊父皇,儿臣不知道,儿臣要是知道,定不让母后做出这种错事,求父皇明查!”沈冶也赶紧为自己撇清干系。
只要他活着,就还有机会,要是他们母子都死了,就只能便宜了沈决。
建明帝才不信他们的话,执意要将母子二人都查办了,周皇后急了,只得朝一旁的高喜使了个眼色。
高喜虽然表面上听命于建明帝,实际上早就被她收卖,是她的人。
高喜走向前,拿出早就准备好的证据,道:“皇上,据定安县县令招供,此事确实与二皇子无关。”
建明帝接过他手上的供词看了一眼,这才信了几分,却还是道:“就算与二皇无关,但皇后所为都是替二皇子谋划,朕可以饶他死罪,但活罪难逃,即日起幽静二皇子府,无召不得外出,皇后身为一国之母,谋逆犯上,枉顾百姓生死,着令废去皇后之位,赐死!”
周皇后心猛的沉了下去,颤抖着磕头谢恩,“谢皇上隆恩!”
“谢父皇!”沈冶哀声叩谢。
母子二人被拉下去,建明帝朝高喜命道:“你亲自去送周氏一程。”
“是,皇上。”高喜看了建明帝一眼,低下头应下。
到了刑房,高喜端起托盘走到周氏面前,里面放着匕首、白绫和毒酒,让她选一样了结。
周皇后看着那三件东西,怒得掀落在地,“本宫绝不会就这样受死!”
“那娘娘想如何?”高喜笑问。
周皇后看向高喜,眸光阴毒,“本宫要放手一博!”
建明帝揉着涨痛的头,觉得疲累不堪,便想到十公主送给他的补药,朝门外命道:“去将十公主送给朕的补药拿来,朕要服用。”
“是。”门外应了一声。
不多时,有脚步声响起,建明帝抬头看去,见是高喜,手中还捧着补药,他招他过来,一边接过补药一问:“周氏可处死了?”
“皇上,已经处死。”高喜眸光闪了闪,低下头回道。
建明帝放下心来,将补药服下,又饮了半盏参茶,顿时觉得精神好了许多,他松了口气,“还是皇妹的药有效,也不知道皇妹现在怎么样了?”
“皇上放心,十公主吉人自有天相,不会有事的。”高喜看了空了的药瓶一眼,布上意味深长的笑意。
建明帝点点头,正要再说什么,突然宋简来了,他疑惑,宋简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来了?
他问:“有何事?”
“皇上,十公主已经知道了辽南王的死因!”宋简急道。
在不久前,他才收到十公主的解药,服下解药解了毒后立即来向皇上禀报,十公主已经回了辽国,皇上才是他的倚仗,他还是选择忠于皇上。
建明帝闻言惊得站起身,“什么?”
他隐约明白了什么,一拳打在桌上,“辽国太子之死是她所为,她想为郭池报仇,所以要毁了晟国,毁了朕!”
“皇上,还有一事,传国玉玺在十公主手中。”宋简再道。
和解药一起送来的还有这个消息,是十公主故意留下的。
建明帝瞳孔一缩,惊问:“你说什么?”
原来他一直搞错了,玉玺不在郭池手中而是在十皇妹手中,要是他不害死郭池,不让十皇妹和亲,也许十皇妹早就把玉玺交给他了!
而如今,十皇妹得知他害死了郭池又利用她远嫁和亲,怕是恨毒了他,再也不会将玉玺给他,而且要亡了他的江山!
他又是后悔又是心急,情绪汹涌之下,胸口袭来阵阵剧痛,他一手按住胸口,一手撑在桌上,喉咙涌出阵阵血腥,他本能的张嘴,一口血喷了出来,两眼一番倒了下去。
“皇上!”宋简惊得冲过去,“皇上,您怎么了?高喜,快传太医!”
高喜却没有动。
宋简察觉出不对劲,看向高喜,“是你毒害皇上?是十公主指使你的?”
“不,奴才是奉皇后和二皇子之命。”高喜实话实说。
刚刚皇后和二皇子让他给皇上下毒,他自然是应下照办,便在十公主留下的补药中下了点毒,毕竟皇上年迈,二皇子还年轻,另觅新主才能保住他余生富贵。
十公主之前确实给了他不少好处,让他务必要将补药按时给皇上服用,他也都照办了,听宋简这一说,十公主留下的补药怕是有问题,就算周氏母子不下手,皇上也活不了多久了。
不过十公主于二皇子没有威胁,这个黑锅要大皇子沈决来背才合适。
宋简大惊:“皇后和二皇子竟然敢谋逆,他们对得起皇上吗?”
建明帝还有一口气在,听说是周氏和沈冶让高喜下的毒,气得两眼直翻,他指着高喜,想骂却说不出话来,这个狗奴才,跟了他几十年,竟然敢背叛他!
高喜弯下身,歉疚道:“皇上,对不住了,奴才也是没办法,不得不听新主的话。”
建明帝又怒又悲,他待周氏母子不薄,他们竟然敢毒杀他夺皇位,这都是报应吗?
“噗——”气极之下,他噗出一口黑血来,瘫软下去。
宋简惊了一跳,伸手在建明帝鼻前探了探已无气息,惊呼,“皇上!”
高喜见建明帝断了气,露出一抹笑来,接着朝外面大喊,“来人啊,皇上被宋简毒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