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远停下步子,远远抱拳跪地一拜,“公主,国公爷!”

“像尔等叛徒,有何颜面再来王爷墓前?”十公主怒喝。

当初要不是破山军叛变,郭池又怎么会死?她真恨不得杀了这个叛徒!

关远激动辩解,“公主,破山军没有叛变,我们是被人诬陷的!”

“你胡说,要不是你们叛变,勾结敌军,王爷又怎么会孤立无援,战败身亡!”十公主想到那日之事就心痛如绞,对眼前之人就更加痛恨,“你说你们没有叛变,那王爷战败身亡之时,你们在何处?”

“我们中了圈套,被困山谷,等我们破谷而出去找王爷时,王爷已经战败身亡了!”关远说着悲痛道:“我们破山军真的没有做出半点对不起王爷之事,请公主明察!”

十公主怒恨道:“本宫绝不会相信你说的每个字!”

关远道:“公主,我知道您不信我的话,破山军也不在意背负骂名,但王爷的仇关远一定要报!”

“王爷的仇不是已经报了吗?”陆河假装不解,出声道:“杀死王爷的启国已经覆灭,早在五年前王爷的大仇就得报了!”

关远喊道:“不,王爷的仇未报,真正的凶手还活着!”

“关远,你这话什么意思?”陆河一脸震惊问。

十公主也疑惑的看着关远,他在说什么?池哥的仇怎么可能没报?

陆宁提议道:“公主,爹,不如让他过来将话说清楚?”

“公主,您看如何?”陆河抱拳问。

十公主犹豫片刻,朝关远道:“你若敢胡言乱语哄骗本宫,本宫立即杀了你!”

“若关远所言有虚,任凭公主处置!”关远朝她一拜,走了过去。

走到辽南王的陵墓,眼眶一红,扑通跪了下去,重重叩了三个头,额头抵在地面,悲声道:“王爷,末将来看您了!”

他跪在地上,肩膀一阵抖动,不多时,地面就渗出一淌泪水。

十公主紧紧拽着帕子,强忍着要落泪的冲动。

陆河急问:“关将军,你刚刚的话是何意?王爷真正的仇人是谁?”

“害死王爷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上,建明帝!”关远起身朝陆河道。

陆河大惊,“怎么会?”

十公主亦是惊得变了脸色,当下怒喝,“胡言乱语!”她怒得从袖中取出一把匕首,架在了关远的脖子上,“你为了脱罪,竟然敢攀咬皇兄,本宫杀了你这个不忠不义之徒!”

“公主息怒。”陆宁忙向前阻道:“不妨听他把话说完,若真是一派胡言,再杀不迟。”

陆河也劝道:“是啊公主,先听他说说看。”

十公主朝关远喝道:“说!”

“当年王爷带着我们破山军在南境抵御启国的进攻,当时两国兵力悬殊极大,如不出意外,我军必胜,可就是紧要关头,王爷接到一道旨意,让王爷即刻调我们破山军前去北境支援,王爷领了旨,当下就将我们破山军派出,谁知我们走到半道上就被人堵在了山谷中,我察觉出事情蹊跷,带着破山军破开了山谷折回,谁知等我们回去,王爷已战败身亡了。”

十公主紧了紧手中的匕首问:“那道旨意何在?”

“圣旨是由王爷收着,等我们回去找时,圣旨已经不见,而军中盛传我们破山军勾结敌军,背叛了王爷,要将我们诛杀……公主,难道这还不能证明这就是一场阴谋吗?”关远痛声问。

十公主冷哼一声,“这不过是你的一面之词,无凭无据,本宫如何会信你的话?”

“我有证据。”关远道。

十公主问:“证据在何处?”

“就在我身上!”

十公主看向陆宁,陆宁领命,走向前看了关远一眼,从他怀中掏出一块从衣衫上撕下来的残布,而布上是用血写的字,是血书,陆宁赶紧打开一看,面色大变,“公主,这是王爷的临终血书!”

十公主闻言立即收了匕首,接过残布一看,上面果然是郭池的笔迹,她的心就是一沉,只见布上写的是:我郭池半生戎马,上无愧于天地,下无愧于黎明百姓,没成想却落得个被人暗害的下场,建明帝沈阔,调走我的私兵破山军,泄露我军布防,以致我军惨败,今我郭池留下此信,望将真现大白于天下,以慰这些战死的将士在天之灵!

十公主一个踉跄险些跌倒在地,好在陆宁及时将她扶住,“公主!”

“不,不会的,不可能,绝不可能,怎么会是皇兄?怎么会是他!”十公主紧紧拽着血书,悲痛欲绝的喊道。

关远跪在地上,悲声道:“公主,您不信末将的话,难道还不信王爷吗?就是他建明帝忌惮王爷功高震主,这才起了杀心,害死了王爷啊!”

十公主一个劲摇头,不愿相信这个事实。

陆河向前一步道:“公主,请让臣看看血书。”

十公主愣了半响才回过神来,将血书交给了他。

陆河看过后确认道:“这确实是王爷字迹!”

十公主心又是一沉,她向前一步看着关远问:“既然你有证据在手,为何不将证据交出来?为何留到现在?”

“当时建明帝下旨要杀我们破山军,我们一直在逃亡,而且我也担心证据一旦交出会落到建明帝手中。我一直等着公主,希望能亲手交到公主手中,除了公主,我不相信任何人!而且除了公主,谁能不顾一切为王爷报仇?”

陆宁暗想,关远的戒备心确实很强,连她和陆河也信不过,从未透露半个字,要不是她熟知剧情,不会知道关远手中有郭池的血书。

原文中,郭池就一直在等十公主回国,可是一直没能等到,最后被建明帝派人围杀,到死都没能洗刷叛主的污名。

如今因为她的到来,影响了十公主的人生轨迹,十公主回国了,关远也总算亲手将证据交到了十公主手中。

只是十公主得知这个真现,定是悲痛欲绝吧?

十公主确实悲痛欲绝,她摇晃着走向前,跪在了郭池墓前,悲声痛哭,“王爷,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会是这样?他怎么能对你下此毒手?怎么能如此哄骗于我?这些年来,我一直恨错了人,我一直把豺狼当好人,我不知道你是被暗害而死啊!”

沈阔害死了郭池不说,还要哄骗她,让她远嫁辽国,巩固与辽国的关系,为了达到目的,他当真是不折手段!

陆宁从陆河手中拿过血书交给关远,朝关远投去一个眼神。

关远接过点点头,走向前道:“公主,这封血书就交由您保管吧,不久前有大内的人潜入我的住处,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末将猜他们找的就是这封血书,血书放在末将这怕是保不住。”

十公主接过,点了点头,“便由本宫保管吧。”她将血书紧紧拽在手中,好一会儿才平复了情绪,起身问关远,“你现在住在何处?”

之前听说陆宁前去剿匪,那些匪徒就是破山军,现在看来,关远和破山军是被陆宁救下了。

“末将和破山军承蒙县主相救,如今在定安县落脚,那处十分安全,公主不必担心。”关远道。

十公主点点头,看向陆河和陆宁,道:“你们的恩情,本宫不会忘,定会报答。”

*

“谢国公爷、县主相助,完成关某多年夙愿!”回到陆家,关远跪地拜谢。

这次要不是陆宁传信告诉他十公主回来的消息,又安排他去见十公主,他怕是无法将证据顺利交到十公主手上,这份恩情,他没齿难忘。

陆河扶起关远,“关将军不必多礼,这是我们应该做的。”

“既然已经拜祭过辽南王,关将军还是及早离开京师为好。”陆宁道。

关远点头,“一切听县主安排。”

“那将军先下去休息,等天黑我让薛海送你出京。”

关远抱拳一拜,退了下去。

待人走后,陆河道:“原来你让关将军回来是这个原因,阿宁,你怎么知道关将军手上有王爷的血书?”

“我并不知道关将军手上有辽南王的亲笔血书,但我猜想破山军既然能断定是皇上害了辽南王,必然有证据。”陆宁道。

陆河点点头,“阿宁,你心思细腻,料事如神,这次能让十公主得知辽南王被害的真现,也算是告慰王爷在天之灵。”

“爹,十公主既然得知真现,她会怎么做?”陆宁问。

陆河摸了摸胡须道:“我也不知道,不过公主说会报答我们,我听着这话似乎话中有话,但我一时想不明白,她究竟指的是什么?”

陆宁勾起嘴角,陆河不知道十公主所指,但她知道。

十公主回到韶华宫便闭了宫门,将宫人全部谴出,一个人拿着血书在内殿坐着,犹如一具被抽了灵魂的躯壳。

庄容端了些吃食进去,轻步走到她身边,劝道:“公主,您自回来就一直呆坐着,几个时辰过去了,好歹也吃些东西吧,再这样下去,您的身子会受不住的。”

“庄容,你让本宫如何吃得下?”十公主看着面前的血书,泪水又盈满眼眶,“王爷竟然是皇兄害死的,就因为王爷一身功勋,皇兄怕他功高震主,所以就不顾兄弟之情,痛下杀手吗?难道他忘了,当初要不是王爷助他,他如何能得皇位,要不是王爷替他平息战乱,他又如何能坐稳皇位,他怎么能如此过河拆桥?他怎么能在他坐稳皇位后就对王爷痛下杀手?”

庄容红着双眼劝道:“公主,您别太难过了。”

“王爷他若真的有取而代之之心,又如何会助他坐上龙椅?他却容不下王爷,不但如此,他还诓骗本宫嫁去辽国,他简直欺人太甚!”十公主拽紧拳头,重重击在桌上。

庄容见她怒恨至此,忙劝道:“公主,就算您再恨,可他也是一国之君,我们能做什么呢?”

“一国之君又如何?他残杀功臣,不念手足之情,不仁不义,本宫绝不会放过他!”十公主怒恨道。

庄容惊问:“公主,您……”她不敢将话说出来,急忙劝道:“光凭这块血书不足以取信,请公主三思而行。”

“你说得对,光凭这封血书不足为证,本宫要另行取证。”十公主点点头。

庄容问:“事情已经过去这么多年,公主打算如何查证?”

十公主看向桌上的血书,思索着法子,突然想到了关远的话。

“公主,这封血书就交由您保管吧,不久前有大内的人潜入我的住处,好像在找什么东西,末将猜他们找的就是这封血书,血书放在末将这怕是保不住。”

十公主拿起血书紧紧拽在手中,关远以为建明帝是在找这封血书,可她知道并不是,建明帝找的是……

她心中有了主意,朝庄容吩咐了几句。

庄容震惊,“公主真的要如此做?”

“去做吧,本宫要确认杀王爷的人是不是他!”十公主眸光锐利道。

*

建明帝正在御书房批折子,突然一道人影落下,他抬头看去,见是他的暗卫宋简,忙放了折子问:“可是查到消息了?”

宋简是他的亲信,无召不会轻易露面,如今前来,一定有那件东西的消息了。

“皇上,属下打听到玉玺的下落了。”宋简回道。

建明帝大喜,果然是这样,他急问:“东西在哪?”

“在辽南王的陵墓中。”

建明帝一惊,“怎么会?”

他确实一直怀疑传国玉玺在郭池手中,所以在郭池死后,他将郭家上下以及他的营帐都搜了个底朝天,但却未能搜到,上次又去平宁县虎头山找了,也未找到,没想到竟然会在辽南王的陵墓内。

若东西真的在那,会是谁放进去的?是郭家的人还是另有其人?

“皇上,可要前去查看?”宋简询问。

建明帝道:“当然要去,等入夜你去一趟,此事务必要保秘,不要让任何人知晓,特别是十公主。”

“属下遵旨。”

十公主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慢慢黑下来的天色,慢慢眯起了眼睛。

庄容匆匆进来,低声禀报,“公主,有动静了。”

“按计划行事。”十公主冷声道。

“是。”

*

宋简借着夜色来到了辽南王的陵墓,四下静悄悄的,只有不知名的虫儿时不时鸣叫一声,还有远处的林子传出的鸟叫声,显得有些骇人。

宋简却并不怕,他走向前,看了墓碑一眼,道了句得罪了,便准备挖开陵墓,只是未等他动手,从暗处冲出一伙人来将他团团围住,他惊了一跳,二话不说便朝围住他的人拍出一掌,准备逃离。

可是围住他的人个个武功高强,哪怕不如他,但人多势众,他寡不敌众,没多时便被擒住了,他急得大喊,“放肆,你们是什么人,不知道我的身份吗?我可是皇上身边的人!”

那些人并不出声,将他死死按住,不管他说什么都没有放开他,他心急不已,不知道他们是什么来路。

直到一阵脚步声响起,众人让开一条路,一个身披斗篷的人走了过来,夜色下,只隐约看出是个女人,她戴着帽子,挡住了脸,宋简不知道她是谁,直到他走到面前,拿下帽子,宋简看到她的脸这才惊住,“十、十公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