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决出得陆家,心中的怒意再也控制不住,忍不住怒道:“短短两月不见,陆宁就变得如此目中无人,全然不把本皇子放在眼里,实在大胆。”

“殿下,陆家手握兵权,深得皇上器重,此次陆小姐又剿匪立功,被皇上封为女将军,她如何没有嚣张的资格?”赵常看了沈决一眼,再道:“而且殿下在狩猎场的做法伤透了她的心,她心中气殿下这才言语有所不敬。”

沈决不服气道:“就算本皇子有错,也那般好言好语向她道歉了,她竟然不依不饶,瞪鼻子上脸,要不是还要陆家为我所用,我岂会容她如此放肆?”

“殿下息怒……二皇子出来了。”赵常还要再劝,见沈冶出来了,赶紧提醒道。

沈决压下怒意,负手看向走出来的沈冶,见他脸上带着未散尽的怒气,心中舒畅了些,笑问:“怎么?二弟也被赶出来了?”

“陆小姐练了一天的兵十分疲累,我只是不想打扰陆小姐休息,所以自请离开,不像皇兄被下逐客令强行赶出来。”沈冶强装了笑意回道。

沈决眸光一沉,“阿宁并不喜欢二弟,二弟又何必自讨没趣的凑上来?”

“这话应该我说吧?”沈冶嗤笑道:“明明是皇兄你自讨没趣的凑上来惹恼了陆小姐。”

沈决恼道:“我和阿宁的情意岂是你一个外人能懂的?你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阿宁是不会上你的当的。”

“上我的当?”沈冶觉得好笑,“陆小姐心里明镜似的,又岂会不知道你的心思,你就别白费心机了。”

沈决气极,“那咱们走着瞧,看阿宁会信谁?”

“走着瞧就走着瞧。”沈冶冷哼一声。

两人怒视了对方一眼,各自甩袖而去。

*

“殿下,前面就是太师府。”赵常看了前面一眼,出声提醒。

一路走过来沈决心中的怒气消了不少,想到许月兰中箭之事,便道:“去太师府。”

沈决先拜见了许太师,一脸歉意道:“我有负恩师栽培之恩,连累月兰受伤,连累太师府清誉受损,心中悔愧万分,解除禁足后就立即来向恩师请罪,请恩师责罚。”

“大皇子言重了,俗话说一个巴掌拍不响,狩猎场之事我们许家也有责任,怎么能一味的怪大皇子?”许太师的语气恭敬中透出几分疏远。

沈决见他态度不同往常亲热,心中不是滋味儿,更加谦恭道:“还是怪我行事不当,考虑欠佳,连累了许家,恩师放心,父皇那等十皇姑回来,定会美言,到时我再向父皇提出让恩师再担任教导皇子之职。”

“多谢殿下好意,不过不必了,殿下能重新得皇上器重,还是好好准备迎接十公主的事宜吧,就不要再为老臣的事操心了。”许太师的态度缓和了些。

沈决见他神色缓和,更是道:“恩师的事就是我的事,我怎么能不操心?”

“殿下好意臣心领了,你与月兰也两月未见,臣叫她过来给殿下请个安吧。”许太师总算是露了笑意。

沈决抱拳一礼,“多谢恩师。”

许太师走后不久,许月兰就来了,穿得十分素净,脸上也未施粉黛,整个人显得憔悴不堪。

沈决见她这般模样,心疼不已,向前一步扶住要行礼的她,“兰儿,快起来。”

“殿下……”许月兰抬起头看着沈决,眸中泪光点点,好不委屈可怜。

沈决如同做了天大的错事一般,觉得对她愧疚不已,握住她的手道:“对不起,是我没有保护好你,让你受了伤,你的伤如何了?”

“殿下,臣女的伤已经没大碍了,只是心伤远比身体上的伤要重得多,皇上斥责了臣女,祖父也责怪我,京师上上下下都说我不知廉耻,臣女根本没脸见人了,要不是心中挂念着殿下,臣女都想一死了之!”

沈决心头一紧,“兰儿,你千万别做傻事,这事不能怪你,都是我的不是,是我连累了你,你放心,我一定会求父皇为我们赐婚,不让大家再说你半句闲话。”

“殿下,真的吗?”许月兰仰起头问。

沈决点头,“当然,如今我与陆宁已经解除婚约,我们能明正言顺的在一起了,只是兰儿,这名份上怕是要委屈你。”

“殿下的意思是让我为妾?”许月兰惊问。

明明他和陆宁的婚约已经解除,为什么他还是要让她为妾?

沈决忙解释道:“只是暂时的,父皇因为狩猎场的事十分生气,如果我提出娶你为正妃,我怕父皇不会答应,兰儿,现在最重要的是让父皇答应我们的婚事,我发誓,正妃的位置会一直给你留着。”

正妃的位置他得给陆宁留下,但太师府他也需要笼络,只能让许月兰为妾了。

许月兰揪着帕子一脸委屈不甘,她堂堂太师府嫡女,怎么能甘于妾室?

沈决好言劝道:“兰儿,只要我们成了亲,我一定以正妃之礼待你,就算是为了我暂时受点委屈好吗?”

许月兰想到自己因为中了那一箭,身子变得十分虚弱,动则生病,汤药不断,加之名声受损,京师上下哪还有好人家敢娶她,如今除了沈决根本没有选择,而且沈决是真心对她,定然不会亏待她,至于名份上受些委屈也是暂时的,等日后她生下子嗣,正妃还不是她的?

一念至此,她点了点头,装出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道:“殿下,你要记住,臣女是为了殿下才受这个委屈的,你可千万不要辜负了臣女。”

沈决见她答应,激动的搂她入怀,“兰儿,你放心,我一定不会辜负你,谢谢你顾全大局,这份恩情,我会铭记于心。”想到什么,他放开她,从赵常手中接过礼盒递给她,“这是我精心为你准备的礼物,算是弥补我的一点亏欠。”

赵常不如沈决脸皮厚,心虚的低下头去。

许月兰接过礼盒,面露笑意,“多谢殿下。”

从太师出来,沈决步子轻快,心情也无比舒畅,果然还是许月兰识大体知进退,陆宁这种武将出身的女人就是太小家子气,要不是形势所迫,他怎么会抬举陆宁给她正妃之位?

如今许家笼络住了,至于陆家就先放一放,等陆宁后悔了自然会主动找他,到时还不是任他拿捏!

想到这,沈决更加得意,带着赵常回了府。

“小姐,殿下送您的这支发钗可真好看,一看就知道价值连城。”秋露从锦盒中拿出发钗递给许月兰。

许月兰接过看了看,果然是佳品,露了笑,“殿下真是有心了。”

“小姐,大皇子是真心待您,那陆氏女如何比得?”秋露恭维道。

许月兰得意一笑,“这个还用你说?”她把发钗插进发髻,在镜前照了照十分满意,想到什么,她道:“这次十公主回来,是一个好机会,我要想个办法除掉陆宁才是。”

“小姐,你想怎么做?”秋露问。

许月兰阴冷一笑,“我听说有一种药粉,只要沾到皮肤就能令人性情大变,你想法子替我寻来,我要给陆宁试试。”

“是,小姐。”

晚上,陆河回来后,陆宁便将沈决兄弟来府上之事告诉了他,而后满是疑惑的问:“爹,为什么十公主回来沈决就能被解禁?”

原主并不是在京城长大,而是十岁后才跟着陆河来到京城,十公主在她来京城时就已经远嫁辽国,原文中对这个十公主的描写并不多,只是写到在沈决登基后十公主派人送来了贺礼,沈决收到贺礼后不久陆家就出事了。

原文中并没有提到十公主回过辽国,所以这次十公主回来,是原文中没有的情节,应该是由于她的到来而引发的未知剧情。

既然是未知剧情,就会有不可预知的发展,她必须得加以重视。

“十公主是先皇最小的公主,容貌绝美,聪明伶俐,深得先皇喜爱,她的得宠程度一度超过了一众皇子。”陆河道。

陆宁更疑惑了,“既然十公主如此得宠,又怎么会远嫁辽国和亲?”

一般和亲都会把王公大臣的女儿封为公主,再不济也会挑一些不受宠的公主,十公主如此盛宠,又怎么会被送去和亲?

“这个是后来发生的事。”陆河重重叹息一声,“说来十公主也是个可怜人。”

陆宁来了兴致,“爹,此话怎讲?”

“这个我等会儿再说,我先告诉你十公主和大皇子的渊源。”陆河慢慢道来,“十公主美貌聪慧,待人又和善,在京师人缘极好,但她与前兵部尚书家的嫡女最为要好。”

“前兵部尚书?郑家?”陆宁忙问:“沈决的母后?”

陆河点点头,“没错。”

他负手走了几步,看向窗外,继续道:“十公主独得圣宠,京中想要结交的人数不胜数,与十公主交好就等于是入了圣上的眼,所以我们的皇上娶了郑家嫡女为正妃,在十公主的帮助下登上了皇位,不久后大皇子便出生了,只是先皇后产子后落下病根,珍贵的药材用了无数还是在大皇子五岁那年薨逝了,十公主痛失好友伤痛不已,又疼惜大皇子年幼丧母,因而对大皇子无比疼爱,犹如亲生。”

“原来如此。”陆宁明白了,难怪十公主回国,建明帝就让沈决解了禁。

陆河摸了摸胡须再道:“十公主不但疼宠大皇子,也很喜欢许氏女,可以说许氏女是十公主为大皇子选定的正妃人选。”

“可是沈决却为了兵权向皇上请旨与我订了亲,许月兰认定是我抢了她的亲事,视我如眼中钉,所以才在狩猎场和王雪灵合谋要将我除之而后快。”

说来说去,这都是沈决那狗男人造的孽,为了权势不折手段,辜负了许月兰,还害了无辜的原主和陆家。

陆河道:“其实当初我并不同意这门亲事,也暗中找沈决深谈过,沈决态度坚决,说是对你情有独终,对许氏女只是手足之情,我又看你对沈决动了心,无奈之下只好答应,谁知险些害你丧命……爹得知狩猎场那一箭是要射向你时,爹真的无比后悔答应这门亲事。”

“爹,没事了,我和沈决已经解除婚约,他和许月兰的事以后我不会再掺和。”陆宁安抚道。

陆河却道:“只怕你不想掺和,有人定要拉你下水啊。”

以沈决的心机,又怎么会放弃陆家这个助力,从他解禁后立即来找女儿就可以证明,他还没有放弃,以后还会有渊源不断的麻烦。

陆宁轻笑一声,“爹,那些人想要拉我下水也得看他们有没有本事。”

陆河笑着摸了摸胡须,“倒也是,我家阿宁有勇有谋,不会轻易吃亏。”

“那是。”陆宁傲娇的扬起头。

言归正传,陆宁问:“爹,十公主是因为什么远嫁联姻的?”

“因为辽南王。”陆河叹道。

陆宁微惊,“辽南王?”

“不错,十公主和辽南王两情相悦,先帝临终前便给他们赐了婚,只是辽南王常年征战在外,婚事就耽搁了下来,谁知后来更是战败身亡,十公主就这样成了未亡人。”

陆河说到这一脸的惋惜,“十公主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为了替辽南王报仇,这才不得不远嫁联姻,希望联合辽国之力打败启国为辽南王报仇。”

“原来爹能将启国覆灭是因为十公主联合了辽国之力所致。”

陆河点点头,“启国覆灭,我立下大功,被赐封镇国公,十公主大仇得报,从此再未回过晟国。”

“十公主应该是不想回到这个伤心地吧。”陆宁猜测。

陆河叹息,“想来如此吧,十公主与辽南王感情深厚,足足等了他十年,却等回来他的尸身,她的悲痛又岂是常人能体会的。”

陆宁暗叹,十公主还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一个女人最好的十年全放在了等待上,而且还在心爱之人死后,不惜远嫁和亲也要替心爱之人报仇,这种女子值得敬佩。

陆河哀声道:“要是辽南王没死,他们该是一对令人羡慕的神仙眷侣。”

陆宁赞同父亲的话。

“对了,阿宁,十公主回来后必会因为大皇子和许氏女的事迁怒于你,爹希望你能多多忍让。”陆河提醒道。

陆宁应道:“爹,您放心吧,我一定不会往十公主面前凑,我尽量躲着她便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