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那一日后,二人关系肉眼可见的变好了,气氛不再那么僵。
晚饭时分,在易琛有意无意的引导下,二人来到梨落居。
小书房里,易琛将一本杂书递给她:“殿下先用此书打发?些时间,我想去更衣。”
心情还不错的齐鸾英说:“去吧。”
不过一会,易琛很快就回到她身边,牵起她的手,朝门外走去。
齐鸾英正想问上几?句,但他只顾着?带她往前,到庭院中才停下。
院中点上烛火,熠熠生?辉。
“殿下,生?辰快乐。”
易琛微微侧身,只见桌上有一碗热气腾腾的面。
这半日下来,易琛始终面带微笑,但这一刻他的眼中微有些局促,说着这些话时一面观察着?眼前人的表情。
“我身无长物,唯有厨艺能拿得出手,殿下不要嫌弃。”
齐鸾英缓慢转动着眼珠子,没有什么表示。
易琛想打退堂鼓了?,下意识就要后退一小步,遮住有些“上不来台面”的面时,齐鸾英绕过他,坐在椅子上说:“还不将筷子递过来。”
易琛啊了?一声后赶紧将筷子递过去,略带欢喜地看着?她吃面。
心里满满的都是殿下没有嫌弃他的礼物粗陋,真好。
许是盯人盯久了?,齐鸾英颇有些恼羞成怒道:“别看了?。”
耳朵却红了?一片。
易琛听话地赶紧转移视线,却怎么也压不下嘴角,再偷偷看向齐鸾英时,她也是如此。
另一边,小厨房看不到的角落里摆着?几?十碗长寿面,无一例外的是它们已经冷了多时,好些已经坨了。
崇冉正含着泪在吃,泪眼汪汪时忍不住抱怨公子等了?殿下一天,做了?一天的面,也没能赶上趟,如今冷面都要到他肚子里了?。
他太惨了。
看着?还剩下的一二三四五…他眼前一黑,赶紧吸吸鼻涕,继续吃。
好在,这日之后两人顺利破冰,又回到过去。
…
时间转瞬过去三年,齐鸾英的生?意遍布整个黎国的同时,容致的生?意一步步被人排挤,到最后倒闭的倒闭,关门的关门。
期间他也派专人试图挽救岌岌可危的店铺,但都没有什么效果,每当这时,一些老对家就会推出令人耳目一新的东西,然后再次火爆起来,让他的生?意变得更加惨淡。
他也曾对这三年来蒸蒸日上、与他们处于竞争关系的店家使坏过,但是每次无论是低价竞争或是找来更多好看的姑娘也比不过。
他曾犹豫是否要用自身权势将这些一网打尽,但因为顾虑甚多左思右想后,他仍然犹豫不决,而这时那些对头又在此关头下疯狂开起分店。
这让他一度怀疑有人在背后寻他晦气,但在着手调查后,每每要找到幕后之人的线索时,又有许多似是而非的人选跳出来。
有多次,曾有与他一系的官员被查出是天上人间的幕后者,等容致找人兴师问罪时,对方又以项上人头作保,他又有些不确定了?。
如此几次雾里看花般的经历后,他知道自己被人耍了?,一气之下动用了所?有的暗桩,但还是没有任何线索。
冷静推算后,他将目光转向皇宫中那两位身上。
因为普天之下,能躲过情报网的,唯有本身权势滔天的人,而与他水火不容的也只有皇家两姐弟了?。
可惜想到这点的时候,十多年部署已然付之一炬,在对方无孔不入的渗透下,已经打击到暗桩探听消息的途径了?,而且情报网的人员现已无据点。
为今之计他需要火速找到新的据点,换个身份才能继续。
这堆烂摊子令他焦头烂额,每天都寒着?一张脸上朝。
…
一日,长公主府暗室里。
这里增加了?许多桌案,上面摆着?许许多多细长竹筒,中间镂空的地方藏着字条,是来自各地的消息。
齐鸾英身处其中,将这些字条抽出来,扫上几?眼又卷起来放回去,只一眼就对某些大臣的阴私有所?了?解。
正要抽下一个消息时,系统出乎意料地出现了?,要知道它已经许久不发?布任务了。
“以下发?布长信侯具体位置,以及尧山路线,请殿下把握好机会一举扳倒容致。”
齐鸾英的脑海里立刻出现一串地名和一张地图。
“这一天终于要来了吗?”她自言自语。
等了?多年这一机会陡然摆在眼前时,如破开黑夜的一束光,刺眼的同时又振奋了?她这个在黑暗中挣扎了多年的人。
又如久旱逢甘的人,常年以海市蜃楼中的绿洲苟延残喘着?,幻想着,突然有一天真正的绿洲出现了?,她反而不敢相信了?。
因为她等得太久了?。
三年里,她用了两辈子的耐心去等待手底下的人成长,让他们渗透到各个地方,街边酒肆、勾栏画舫等玩乐之所?,诗酒茶楼、听书品茗的惬意之地,甚至破烂寺庙、平民聚众之处都有她的人,甚至高门大户、位高权重之人的邸宅内也有她的眼线…
不似容致那般需要各处生?意作为据点,她的人随处可收集消息。
培养这些人,她用了三年。
现在系统说可以对付容致了,全身的血液在这一刻沸腾起来,她深吸一口气顶着面无表情的脸,冷静地写下长信侯的位置并吩咐黑暗中一直潜藏的人。
“派一队人马到这处将长信侯带回来,注意隐蔽,”她点了点手下的纸条,“另,与尧山有联系的庄子可以行动起来了,带着本宫的令牌召集兵马围住尧山,方圆百里内,本宫不想见到无关人等…”
“是。”
黑暗中传来一声极轻的声音,随后桌上的纸不翼而飞。
吩咐完这些事,齐鸾英坐在原位上很久。
直到门外的于诗敲响暗室的门提醒她午膳时间到了。
“将饭食送进来,”想了想,她又说,“送一份到梨落居,就说本宫有事便不去了。”
这几?年他们同吃同住,如果不特意吩咐,易琛会一直等着?她。
随后于诗将她的话原原本本地传给易琛,果不其然面前人脸上的神情一点一点的黯然起来,眼中带着失望。
易琛兴致不高地说:“知道了?,麻烦姑娘让殿下注意身体,不要忙得身体都不顾了。”
“公子放心,奴婢一定带到。”
而齐鸾英却不如他所?希望的,一忙起来两夜都没有睡觉,暗室又添了?三张桌案,上面的消息越来越多。
夜里她要小憩一会儿时,于诗火急火燎地带着?一只飞鹰走进来。
这只飞鹰只会用在传递重要消息时,所?以她才如此着急,连门也不敲地推开门。
齐鸾英捏着眉心,忍着?眼前阵阵发黑将飞鹰腿上的纸条取下,打开。
看完来不及多说什么,她大步朝外走去,只说:“备马。”
上马扬鞭一气呵成,一路疾驰,夜越发?深重,若不是前面有人举着?火把照路,在这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方,极有可能迷路。
三个时辰后,已经能看到不远处的火把了?。
“殿下,尧山到了。”
“吁——”齐鸾英勒住马。
尧山下等着?人一看到他们,立刻跑上前,抱拳道:“得殿下庇佑,我等幸不辱命,尧山之上九千余众皆擒获。”
齐鸾英让他们说具体些。
“我等用药,药倒七成人,剩下的三成由殿下给的兵马击杀,此时尸体还在上面。”
“可有泄露?”
“我等将人围困住,想要通风报信的人都被山下等候的人一一擒获。”
他指着?身后被捆成一团面露不甘的人,足有几?百人。
马匹打了?个响鼻,齐鸾英控制好马头,在马背上居高临下地看着?这些人。
轻声道:“一个不留。”
刚刚和她说话的人一下子抬起头,带着疑惑和惊讶,然后被马上的人一个眼神冷得一哆嗦,立刻说道:“是!”
齐鸾英看向黑黢黢的山。
没有了?火把的地方是凝实的黑,深不见底,犹如黑渊般狰狞可怖,而隐在人看不到的地方的是那些张牙舞爪的怪物,配合着?空气中传来的呜呜风声,像是哀嚎又像是怪笑。
她在万籁俱寂,所?有人都在等着?吩咐时轻轻吐出两个字:“焚山。”
她要让曾在城楼下咄咄逼人的这些人也尝尝烈火焚身的下场。相信被火舌舔舐过的火人一定会是今夜最最盛大的烟火。
现场落针可闻,但无人敢反驳。
这一夜,苍翠的尧山不在,取而代之的是一座火焰山。
火光冲天直插云霄,将这片天空染成红霞…
齐鸾英仰头看去,眼中的火海与她心中的火一起燃烧着,叫嚣着要燃尽一切,焚净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