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没有再遇到其他的人,傅屿抱着沈予安在属于他们的休息室门前停下。

傅屿轻轻嗅闻了一下。

怀里的人像是被裹在一团玫瑰花瓣里,散发着芬芳诱人的玫瑰香气。

这是omega的信息素。

玫瑰。

这朵深红的玫瑰正在怀里盛放,旖旎靡丽,仿佛不堪一折。但若是想采撷,稍不留心就会被花茎上的刺擦破指尖,鲜血淋漓。

“傅屿。”

他停得有些久,沈予安哑着声喊道。他声音像是从喉咙深处迸发,带着不耐和命令,将那份微不可查的不安隐藏得极好。

傅屿低下眉:“先生,房卡在西装口袋里,我需要拿一下,请您配合。”

沈予安睁眼和他对视一秒,透过有些模糊的视线看到alpha神色如常,精神稍稍放松一些。

“放....放我下来。”

傅屿顺从地放下他。

双脚碰到地面的一瞬间,沈予安差点没站住。一只手及时地绕过他的肩背,扶住肩膀,给了他支撑。

沈予安靠着傅屿的胸膛,他的面上因为发情满是靡丽的绯红,眼里却一片冷沉。

发情期从来都是令人厌恶的,但却无可避免。这就像生病要吃药,即使厌恶到极点,还是要捏着鼻子咽下苦涩的药片。

Omega在发情期会失去理智,迷失自我,渴求alpha信息素的安抚。就像他现在一样,虽然傅屿没有释放出任何的信息素,但他的存在就像磁铁N极,S极无法不被吸引。

他需要眼前的这个alpha

沈予安狠狠地咬了下舌尖。

这一切都是错觉,信息素诱骗了大脑。

房卡与电子锁相触,锁芯转动,发出“咔”的一声,门开了。

傅屿扶他进去,让他靠在床头。

身下的床铺柔软得像海,一坐就陷下去,翻起波浪。

沈予安仰头靠着床头,喉结上下滑动,细瘦的脖颈在空中划出一道脆弱的曲线。

他看着傅屿在房间摸索一阵,从冰箱里找出了泛着冷气的抑制剂,然后走到他身边,俯下身询问。

“先生,我帮您打吗?”

房间密闭,空气不流通,alpha身上那点稀薄的信息素显得尤为明显,宛如夜间海上的灯塔,让人无法忽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他感觉到似乎有什么在蠢蠢欲动,悄无声息地在蔓延。

脚踝处好像缠绕上了一尾信息素,像蛇一样绕了几圈圈定地盘,然后再试探着不断往上探,如果没被人发现,就要肆无忌惮地继续往上缠。

他定了定神,那感觉又消失无踪,仿佛只是错觉。

抬头,对上傅屿关切的面容,沈予安水润的眼尾划出凌厉:“出......去。”

手指因为紧张微微蜷起,白色床单被他掐出褶皱,抗拒和防备显而易见,傅屿敛眸,扫过omega细瘦的指节以及泛着粉的指尖。

“您自己真的可以吗?”

他没有顺从,而是握着抑制剂,再次低声询问。

沈予安掀起眼皮和他对视,alpha的眼眸深邃,看着他的视线很认真,带着担忧,好像只是担心他一个人能否操作。

这时,他看到傅屿不动神色地动了下眉头,视线往下。

沈予安也跟着往下看,他的信息素浓郁到实质,正不受控制地绕着alpha,勾勾缠缠地,从对方的腿开始往上爬,试图让alpha也释放出信息素和他共舞。

原来刚才不是错觉,原来那是他自己的信息素。

再上一点,再一点。

Alpha没有拒绝,他会愿意。

“您需要我的帮助。”

傅屿走近一步,说的是肯定句。

他确实需要帮助。

沈予安的睫毛颤了颤,几乎控制不住自己说好,然后趁着alpha低头给他注射抑制剂时一口撕咬上对方的腺体。

发情的omega也不是什么好相与的动物。

欲/望和理智在撕扯。

“出去。”他狠声道。

傅屿敛下眸,拇指用了些力道擦过装着蓝色液体的玻璃瓶,抹去针剂表面的水雾。

“好的,先生。”

他温顺地应道,把情绪全都隐藏在平稳的声调中。针剂被放在床头木柜上,傅屿在沈予安的注视下离开了房间。

门被合上。

Alpha被隔绝在外面,那点若有若无的信息素也随之消失,沈予安紧绷的神经完全放松下来。

热潮还在持续上涌,酥麻的触感在身上四处乱窜,沈予安他咬了下舌尖,毫不犹豫地拿起alpha留下的抑制剂。

他的手不稳,又因为皮肤湿滑,针尖滑过几次之后才准确地扎进皮肉。冰冷的液体缓缓推进血管,激起轻微的疼痛,沈予安闭了下眼。

他攥着空了的针剂,在床头靠坐了好一会儿,才感觉到体内热潮消退,混沌的大脑恢复清明。

他站起来,把空玻璃瓶扔到垃圾桶里。

身上粘腻不堪,全是因为高热而产生的汗液,润湿西装里的衬衫,湿哒哒地贴着脊背,很不舒服。

沈予安皱了下眉,脱掉西装外套,到卫生间里洗脸。

他开的是冷水,刺骨,冰凉。

捧着水往脸上浇了几下,他用力搓揉了下脸,似乎想要把刚才不小心泄露出来的情态全都抹去。

片刻,他关了水,把额前的湿发往后一捋,然后抬起头审视镜子里的人。

镜子里的人脸颊上坠着点点水珠,皮肤冷白,嘴唇是鲜红的颜色,眼尾还有些未褪的红,看起来有掩不去的情意。

他发起情来一贯如此,眼角异常的红。

沈予安皱起眉,用力地抹了下眼尾,想要擦去那道令人厌烦的红,却反而揉出一片绯色。

背后的衬衫被房间的空调风一吹,透出凉意。他下意识摸手机,想要让人送套干净的衣服过来,却摸了空。

傅屿背靠着墙,一只脚曲起踩在墙上,另外一只脚斜斜地撑着地面,显得那双腿很修长。他垂着头,眼里情绪难辨,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突然,他没什么规律地点着墙的指尖一停,发出一声轻嗤。

喃喃道:“我真是感动溪市第一好员工。”

那声音低微得几不可闻。

沈予安推开门的时候,傅屿已经恢复成平日里恭谨端正的模样,身姿挺直地站在门旁,好像一个随时等待吩咐的管家。

见到他来,傅屿转过身。

他扫过omega微润的额发,缓声问道:“您还好吗?”

沈予安点头,吩咐道:“帮我去买一套新衣服。”

他的衣服不仅是后背湿透,衣领处也因为刚刚洗脸留下斑驳的水迹,贴着皮肤透出肉色。

傅屿一手撑住门,点头:“您快进去,小心着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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程溪魂不守舍地值着班。

他是这次宴会主办场地的侍者,本来这不是他的工作,但朋友生了病,他才帮忙顶替一下。结果,意外地见到了帮助过他打脸渣男的人。

他们是上流人物,在诸多大人物当中依然显得耀眼,他看得出,这两位的地位应该很高,尤其是那位沈先生,大家对他都很尊重,傅先生就差了一些。

他听了一会儿八卦,发现大家都说傅先生是个附庸,是沈先生找的傀儡丈夫。他不太赞同这个,这两位先生都是很好的人,不应该被这样肆意谈论,恶意猜测。

上次,程序没来得及对他们道谢,他循着空挡想说个谢谢。

他看到沈先生跟着一个alpha离开,程溪想着这是个机会。像他这种身份的人,很难再见到他们,就偷偷摸摸地跟了上去,看着他们进了一个房间。

他溜号等了很久,见到那个alpha离开了,却不见沈先生的踪影。程溪直觉不对劲,贴着门口听了一下,结果听到了什么重物倒下的声音,好像是在打斗。

他不知道该怎么做,想了想,立刻下楼去找傅先生,找了好一会儿才找到。

傅先生听到沈先生可能遇到危险,笑眸一下没了温度,比刚从冰箱里拿出的冰块还冷,气压低下来,很吓人,旁边交谈的宾客都奇异地看过来,程溪差点都没敢说话。

他急匆匆地带着傅屿去到二楼,结果看到门虚掩着,一个alpha眼神呆滞地躺倒在地上,水迹、玻璃、花梗满地都是,一片狼藉。

那alpha见他们进来也没多大反应,傻了似的。

空气中残留着一股奇怪的甜腻味道,间或混合着点玫瑰香气,程溪是个omega,瞬间就猜到这可能是沈先生的信息素。

沈先生发情了。

傅先生的脸色比刚才更沉了。

程溪发誓,暴风雨前的天都没这么黑的。

傅先生蹲下身,拽着那alpha问了几句,那alpha一开始还不说话,接着一股极为可怕的信息素威压从傅先生身上蔓延开来,以他为中心在房间内掀起风暴。

那alpha惊恐地瞪大眼,颤声说了句话,然后就被傅先生像甩破布一样甩到了墙上,昏迷了。

程溪也被那突然出现的威压惊得几乎站不住,他扶着门,腿脚酸软看着傅先生面色肃然地擦着他的肩膀离开了。

他在原地缓了一会儿,看了眼倒在地上的alpha,也不知道是死是活。未免被当成嫌疑人,他脚底一抹油,溜了。

但他出来后再也没找到傅先生,只好焦虑地回去继续值班。他一遍担心着沈先生会遇到什么危险,一遍想着傅先生果然深藏不露,太可怕了。

眼前闪过一道修长的身影,程溪惊喜抬头,快步跑过去。

他扫了眼四周,都没什么人,遂急急问:“傅先生,你有找到沈先生吗?”

傅屿停下脚步,对他点点头:“抱歉,刚才太着急忘记你了,我找到阿予了,他没事。我之后一定好好谢谢你。”

程溪松了口气,忙摆手:“不用不用,应该的。”

傅屿没在意,他拎了拎手上的袋子,笑道:“我还有点事,之后再联系你。”程溪点点头,表示没关系。

他看着傅屿快步离去的背影,心想,傅先生和沈先生的感情不是挺好的吗?怎么那些人总是乱传消息。

他站在原地挠挠头,总觉得好像在哪里见过傅先生一样,怪眼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