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等着赵柯告诉我夏溪的工作地点。
可他没回答我,反而轻咳一声:“安知乐,开门!”
开门?
我走到门口,打开可视门铃。
赵柯笑的一脸灿烂,仿佛知道我在看他般,还朝镜头挥挥手。
我挂掉电话,打开门后,面无表情看着他。
“哎呦,我饿死了。”赵柯嘿嘿笑着,挤进来,“安知乐,我这还是第一次来呢。”
我支撑着门,打算换鞋:“出去吃。”
“等等。”赵柯表情贱嗖嗖的,拍拍手中的提包,“呐,夏溪的工作地点。”
我与他对视良久,最后我让步了。
从冰箱拿出统一酸菜泡面,走到厨房开始煮水。
赵柯参观完后,撑着胳膊在吧台,吧唧着嘴指点道:“安知乐,你这房间装修的也太冷淡了,没一点儿人气儿。”
“总比某人还在租房子好。”我白他一眼,开始放调料包。
赵柯抱胸,看着我笑,调侃:“你是我们那届最早买房的吧,攒钱很辛苦吧。”
是啊,很辛苦。
我付首付的那天,夏溪坐着高铁离开了江城。
悄无声息,等我得到消息后赶到高铁站,却再也联系不了人。
从此,只剩空荡荡的房子,和空荡荡的我。
我煮好泡面放到赵柯面前,他吃了两口后放下筷子,叹气道:“安知乐,你泡面难道不加蛋吗?”
加蛋?我收拾着水池:“你也没说啊。”
“那我现在说了,现煎一个。”赵柯拍桌子,颐指气使。
“煎一个?”我冷笑,想起空无一物的冰箱,直接岔开话题,“别想,现在强迫他人发生性关系,犯法。”
“嘿嘿,还能开玩笑了。”赵柯乐了,望着我意味深长道,“我发现你现在比以前能忍。”
“是吗?”
我从冰箱拿出两罐雪碧,给他递了一个。
“难道不是?以前你对夏溪的事情,可是迫不及待,事事要了若指掌的。”
所以说是以前啊。
我心中苦笑,现在她有家有丈夫,哪儿还需要我关心。
可我还是很好奇她的事,放下雪碧问:“你说她在江城工作,哪家公司啊?”
赵柯挑眉:“我有一个更劲爆的消息。”
我打开雪碧喝了一口,已经习惯对方这种故弄玄虚的表情了。
\\\\\\\"我听说,夏溪离婚了。“
噗嗤——,我一下呛住,也喷了赵柯一脸。
“离婚?!你从哪儿知道的?”
赵柯顶着一脸雪碧,很是无语,他进厨房洗了好久的脸,这才出来回答我的问题。
“你知道的,我前男友是你前女友的学长。”
关系听上去很复杂,但不重要。
“你们死灰复燃了?”
“没有,一直保持着互相满意的□□交流。”赵柯绞着方便面,“昨晚我们约了,今早他忽然提起夏溪,说一个月前帮夏溪找到一份工作。我多嘴问了一句,才知道夏溪一年前就离婚了。”
看来,真的离婚了。
我以为自己会喜不自胜,可真正确定这个消息,心头涌动的却是担心。
为什么会离婚?
明明已经在世俗的道路上幸福下去了,为何会离婚。
是发生了什么吗?
心中千头万绪,全是不安。
赵柯吸吸溜溜吃完泡面,放下筷子擦嘴说:“安知乐,你说夏溪她离婚后,为何偏偏回到江城?”
我闻言抬眼,看着赵柯八卦的模样,竭力稳住表情,故作轻松道:“她大学就在这儿读的,同学也多,自然回来了吧。”
“你故意不懂的吧。”赵柯挑眉,“我觉得啊,她是来找你的。”
“不可能。”
我捏紧雪碧,下意识否定。
可心中却有些欢喜。
赵柯一幅言尽于此的表情,拍拍肚皮准备离开。
我叫住他,朝他伸手:“上班地点。”
“谁的?”赵柯故作不知。
我抬脚踹他,他终于从口袋扒拉一个名片:“这可是我用身体换来的信息,你得请吃饭。”
我接过名片,一边表示没问题,一边表达自己的看法:“你也该谢谢我,不然你与那念念不忘的小男友能认识?”
“老子要谢也是谢夏溪!”赵柯举起拳头,最后还是讪讪放下揉起屁股。
我劝他:“虽然是肛肠科医生,但也要节制。”
乘赵柯没反应过来,我急忙把门关上,果然不一会儿,门外传来赵柯的怒吼。
“安知乐,把名片还给我!”
当然不可能,我看着名片上‘夏溪’两个字,先是笑着,慢慢又开始担忧。
她的腰伤好没好?还有,为什么会离婚?
我不敢冒然打扰夏溪,先给倪博打了电话。
他很平淡的告诉我:“安知乐,离婚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这是小溪的私事,我不认为你有必要知道。”
我深吸一口气,问:“好,那她现在腰伤怎么样?”
“腰伤?”
听倪博的语气,好像他是初次听说。
“对,她受伤了。”我忍不住提高了声调,“倪博,你怎么从来都不关心她。”
上大学也是,夏溪有次脚扭伤了,他也不知道。
“我会问她的。”倪博深吸一口气,“安知乐,你现在也有男友,就不要来纠缠夏溪了。”
男友?我本想反驳,却想起上次在麦德龙停车场,我当着他们的面与赵柯搂搂抱抱来着。
真是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我想解释,电话那边已经是嘟嘟嘟的挂机声。
看着夏溪的名片,默念地址好几遍。
光谷软件园F栋B座17层。
我估算着距离,不远不近,最后把名片收在钱包里。
第二天下了班,我直接朝光谷开去,等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停在了夏溪公司楼下的停车场。
我看了看手表,已经快九点了。
这是做什么呢?我按着太阳穴,对自己十分无语。
白领朝九晚六,肯定早就下班了。
我转动方向盘准备离开,却差点与一辆车撞上。
那车急匆匆塞到停车位上,还没停稳,一个人就从车上跑下来。
竟是夏溪,我踩住刹车。
接着一个男的下车拦住夏溪,激动地解释什么,夏溪一直很抗拒躲着他。
我犹豫要不要下去。
说什么呢?
我是个医生,找不到出现在这儿的借口。
总不能说有人打了120,何况这也不是我们医院的辖区。
我纠结着,忽然见那男的把夏溪按在了消防柱上,顿时明白这人在骚扰夏溪。
心在再无一丝犹疑,我打开大灯,踩下油门,直接朝那男人开去,直到一米的距离才停下。
男的吓坏了,见我下车后直接骂道:“你他妈开车不长眼啊!”
我把受惊的夏溪拉到身后,上前对那男的就一巴掌:“你他妈才不长眼!”
“你!”男的指着我,咬牙切齿,“你谁啊,信不信我报警!”
“我是她……”女朋友在嘴边打个转还是咽下去,我警告那男的,“我是她姐!你这是性骚扰,信不信我告你。”
男的愣住,他指着夏溪,恐吓:“我会开除你。”
“吓唬谁呢?”
见这人竟然用职权要挟,我霎时怒了,握紧拳头准备再给那男的一下,却被身后的夏溪拦住。
她抱着我的胳膊,带着哭腔:“安知乐,算了。”
看着男的松松领口张扬而去,我转身抱住夏溪,安慰她:“没事儿了。”
夏溪点点头,十分顺从跟着我上车。
“去我家吧。”
一路上我几次邀请,可夏溪还是拒绝,不想第一次见面就和她唱反调,我不得不开车到江城四环外。
好在我脸皮够厚,连蒙带骗的,跟着她走到租的小区里。
等电梯时,她目瞪口呆望着我:“你怎么还跟着我啊。”
我观察这电梯数字变化,胡诌:“受伤了。”
夏溪着急,“哪儿?”
幸好电梯到了,我拽着她进入电梯,按上关门键。
“呐。”我指着手上破皮的地方,“需要酒精消毒。”
夏溪看着那破皮的地方,反应过来我在戏弄她,她甩开我的手,靠在电梯扶手上,低头沉默。
“是真的。”我凑上去,耍无赖恐吓她,“明天我还有手术,这不处理被感染的话问题大了。”
她将信将疑:“真的?”
我十分笃定点头,终于看她按下电梯。
27楼,我记在心里。
跟着夏溪来到门口,在进门的一瞬,我一把关门把,把她堵在墙角搂着。
我说:“夏溪,我们重新开始吧。”
夏溪没有回答,我心口燥热,动作也不安分起来,按住她的腰,隔着衣服上下抚摸,吻了吻她的耳尖,在她耳边吹气。
七年了,我还记得她每个敏感点。
直到被她踩了一脚,我毫无防备大叫后退。
早就被对方拒绝惯了,我刚想再扑上去,忽然身后传来动静,霎时灯亮了。
屋里有人?
我扭头,看见一个穿着睡衣的女孩站在客厅,约莫刚出大学的年龄,很是好奇的看着我们。
我已经三十四了,可还是被打量的有些不好意思。
不由自主看向夏溪,却见对方一片坦然,仿佛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小韵,抱歉啊。”夏溪弯腰道歉,“打扰你休息了。”
“夏姐,你才回来啊?”那女孩揉眼,“这是你朋友?”
“不好意思。”我弯腰道歉,站在夏溪旁边。
那女孩摆摆手,没多说什么,转身回卧室继续睡了。
夏溪已经换下了高跟,她拿出医疗箱,示意我坐在沙发上。
知道屋内有陌生人后,我刚刚所有的想法都没有了,乖乖坐下看着夏溪给我上药。
我找话题:“这房子是你合租的啊?”
“嗯,江城房价比七年前翻了几番,整租付不起了。”夏溪把沾了碘酒的棉签轻轻涂在我破皮的地方,抬头问,“疼吗?”
我摇摇头,顺口说:“你住我哪儿吧,方便。”
“方便什么?”
夏溪收拾着药箱,我上前握住她的手,终于想到一个理由:“就……就离你公司近,上班方便。”
夏溪抬眼望着我,她抽回手说:“你失忆了,刚刚没听那人说要开除我吗?”
我脱口而出:“那又如何,我养你啊。”
八年前我没底气说这话,现在已经可以毫不犹疑的开口。
夏溪顿住,她喃喃道:“你养不起。”
我开玩笑:“你能吃多少?我现在的收入,养两个你都没问题。”
显然,夏溪并没有被我逗笑,她起身放回医疗箱。
“我说真的。”我起身跟着她,环住她的腰,下巴轻磕她头顶,“小溪,我们重新开始吧。”
她手放在我手腕上,却是想要掰开。
怎么和从前一样别扭,我心中偷笑。
论力气,她一直干不过我,我甚至就势搂得更紧了。
“安知乐,我结过婚。”
“我知道你离婚了。”我深吸一口气,她的发香还是让我迷醉,“我不介意。”
“可我……”
她忽然不说话,我不得不松开手,把她掰过来,看她红红的眼眶,心疼道:“怎么了?”
“安知乐,你别这样好不好。”
夏溪捂着脸哭出来。
我手足无措,我这么样了?
我只是……求复合而已。
这都不行吗?
可看见夏溪眼泪,我又憋回那丝委屈。
“对不起,小溪,我不该,不该逼你。”我只得不停道歉,“别哭,我错了。”
“你先走吧,让我安静一会儿。”
我还犹豫,可被夏溪朝门口推去。
“好,好,我走,我走。”我从包里拿出早就买好的药膏,“洗完澡后抹在腰上,别受凉了。”
看夏溪拿住药膏,我主动关门离开。
我看着电梯数字减小,心中闪过一丝困惑。
小溪她,回江城真的是来找我的吗?
片刻后我又摇头。
不是又如何,这次,我不会放人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