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舞影懵了。

这个情况有点不对劲,不对,是很不对劲!

在这一瞬间,她似乎是听见了一声带着嘲讽意味的轻笑,来自那九天之上的天道。

这个庄阳如此不禁打,不愧是连原书中都没有提过的小炮灰!

剑庄的其他的弟子从惊吓之中回神,双双拔剑照着江浅书攻去。

然而江浅书却站在那里,持剑的手微微颤抖,显然是力竭!

方才那名弟子见状立刻高声道:“拿下他!带回庄内交给少庄主处置!”

数十人一拥而上,眼看就要将人架住,突然一阵狂风席卷而来,剑庄弟子猝不及防纷纷被震退数步,手中剑也掉落下来,发出连绵刺耳的声音。

裴舞影背靠江浅书,面对着他们,手中刀一提对着他们平淡道:“谁还敢上前?”

“裴堂主!”那名弟子抹去嘴角一丝血迹怒道,“你乃剑庄弟子,竟然帮着外人与剑庄为敌,江湖大忌!若是让庄主知晓定然会将你投入死牢,永世不见光明!”

“外人?背叛?”裴舞影手中刀一转,就在那名弟子以为自己成功说服她时,那柄系着红绸的双子刀中的一柄就这落在他脖子侧。

“裴...裴堂主何意!”

“没有什么意思。”裴舞影懒散地回答,“江湖上确实有这么一条,可你剑庄年年克扣我堂中津贴,几年来也不曾有新弟子前来。前些年少庄主南巡至江南也未曾告之堂中,还有诸多事情需要本堂主一一举例么?如此,按照江湖规矩,我江南堂又何必再听命于你?”

一句你,一句我,亲疏分明。

那名弟子听后一愣,竟然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不过他口中却不会有半分退让:“裴堂主之名可是还刻在剑庄弟子碑上。”

潜台词便是:无论剑庄怎么苛刻江南堂,她裴舞影身为剑庄弟子也不该多说什么。

裴舞影眯起了眼睛,刀锋隐隐有破开皮肤的架势。

就在这名弟子以为今日要命丧于此时,她收了刀,瞥了一眼四周的弟子冷声道:“滚吧。”

周围弟子如梦初醒,纷纷捡起自己的佩剑,一群人手忙脚乱地将庄阳以及其断手一并抬走。

临走之时那名弟子仍旧不忘记威胁道:“裴堂主,今日之事上庄已然记下,你且好自为之!”

说完便甩袖出了院子,震的整个院门都跟着晃荡起来。

裴舞影摸了摸鼻子,显然是毫不在意,她抬眸审视着还站在血泊之中的江浅书,此时他的胳膊上有一处深可见骨的剑伤,鲜血潺潺流出,落在持剑的手上和衣摆上,与庄阳的血混在一起,无法分辨。

他的脸上那一点血渍落在眼尾,为原本绝色的脸上平添了不少妖艳之气,他笑得很温柔,但眸子最深处却刻着冷漠。

那样的眼神她太熟悉了,当年的她,不,或者说每一位重楼使都是带着这样的神情站在竞技场,以欢呼为洗礼,为荣耀,迎来崭新的人生。

想到这里,裴舞影鼻尖一酸,心中涌上怀念之情。

她想回去了。

“师尊。”江浅书唤了她一声。

裴舞影回神,看着他的伤口,什么也没说,只是取下一柄刀柄上的红绸帮他缠在手上的胳膊上,态度庄重地就像是当年九佳亲手给她系上属于重楼使徽章一般----那是对他们来说最大的尊重。

系好后对他说道:“去找叶堡主吧。”

说完便离开了。

观刀大典即将开始,她得去将属于原主的哑峰拿回来。

江浅书站在原地看着她离开,直到人消失,彻底看不见后,这才轻轻碰了碰胳膊上的红绸。

他觉得自己有些不正常,否则此刻为何心跳地这么快?

“你还想杀她么?”

一道声音传来,江浅书猛地抬头,正好看见院外树上倚坐着一人,正是他前些日子在客栈遇见的黑袍人。

见他注意到自己,黑袍人跳进院中,看着他胳膊上的红绸啧啧称奇:“你们师徒可真有意思,想杀不杀的,看着让人心痒痒。”

江浅书冷着脸收起剑道:“我们师徒如何,不劳阁下费心。”

“小美人,别这么冷淡嘛。”黑袍人伸出手钳住他的下颚,迫使他与自己对视,“前些日子说的事情你可是想好了?”

“阁下好意浅书心领。”江浅书打开他的手,“只是浅书对加入魔教一事毫无兴趣。”

“别嘛。”黑袍人笑道,“你天赋不错,跟着你那个师父实在是暴殄天物。来我魔教,我助你成为万人之上如何?”

江浅书没有理他,提剑就要走。

黑袍人出手将人拦下,指着他胳膊上的红绸笑道:“初次见你之时就想问了,你身上的媚药是如何解的?莫不是你师父亲自...”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感觉到一股剑气冲来,他侧身躲过,落在院墙上,望着浑身充满杀意的江浅书连连摇头:“本座并非正道那种食古不化的人,你若愿意加入我魔教,本座就将你师父训好了送你当玩物如何?”

这一次他的话倒是说完了,只是话音刚落,原本遮住面容的黑帽檐上立刻破了三道口子。

“浮罗教主。”江浅书冷着脸说道,“杀念与否乃浅书私事,但你若出手,届时就算是天涯海角浅书也不会放过你的。”

“呵呵,有意思。”魔教教主浮罗低声笑着,“那本座就期待着这一天。不过在这之前,魔教大门随时向你敞开。”

说完,他的身影消失在了院中。

院内江浅书收了剑,有些厌烦地将红绸解开,就这么随意丢在院中,准备去找叶令。

红绸被他甩在空中,翩然落下,就在快碰到地面时又被去而复返的他捡起来,像是珍宝一般地收进怀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