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医生饶有兴致的打量着心不在焉的梅越,沿着他的视线看向门外,嘴角是若有似无的微笑。
他修长的手指习惯性的在桌上轻轻扣了两下,说:“梅越?”
“啊?在!”
梅越像是个乖乖生站在“杜”医生对面,在听到自己被点名时立刻抬眉答到。
“杜”医生牵动了嘴:“坐。”
梅越这才意识到他一直在站着,是他太紧张了吗?
梅越坐下,服务员拿着饮品单走来,“杜”医生询问了梅越的喜好。
梅越心思完全不在咖啡上,只说了都好。
“杜”医生点了两杯拿铁,服务员离去,两人间的氛围又回到冰点。
“杜”医生仔细打量了梅越一眼,白色卫衣,黑色休闲长裤,很休闲很随意的打扮,加上梅越皮肤白皙,留着一头短发,坐在自己面前唯唯诺诺的样子,像极了犯了错的孩子。
只是他小嘴嘟起,似有些不悦。
‘杜’医生敛去眉目间的松散,认真说道:“你好像很不情愿见到我。”
请把“好像”去掉好么!
梅越摆手解释:“没,没有啊,呵呵。”
“我只是……嗯,感觉太意外。”
“杜”医生想想点了点头说:“是挺意外,我也没想到跟我相亲的人会是你。”
梅越尬笑:“是吧。”
等等
“你说什么?”梅越惊愕道:“跟你相亲的人是我?”
“杜”医生耸肩:“你没听错。”
梅越:“你的意思是说,你,你是……”
“穆之祁”
穆之祁三个字从‘杜’医生口中脱出的那一刻,梅越已经无法准确描绘出此刻的心情。
复杂,错愕,荒谬,戏剧甚至还有些庆幸。
一/夜/情的男人和相亲的男人重合在一起,这也只有小说才会出现的情节吧。
“你怎么会是穆之祁呢?”梅越随口将心中的疑问吐出。
他不是姓杜吗?怎么又姓穆了?
“那天我去找杜医生有些事谈,杜医生临时被叫到了隔壁,所以……”穆之祁停下,目光柔和的看着梅越。
梅越:“!”
所以是他阴错阳差的找了一/夜/情的男人看了痔疮?
梅越还在消化之中,穆之祁没有为难他,医院的事确实是个乌龙,对于相亲,他半个月前从奶奶那得知自己的相亲对象是梅越时,并没有好哪去。
“我们言归正传。”穆之祁刚说完,服务生送来咖啡,他礼貌的将一杯咖啡推到梅越面前。
梅越握着咖啡杯,皱了皱眉,并没有要喝的打算。
他低着头盯着穆之祁修长的手指咽了口口水,没等穆之祁坦言,抢先开口说:“嗯,我懂,你放心我不会让你负责的,毕竟这事……嗯,毕竟不是你一个人的错。”
梅越匆忙的要给自己找台阶下,依照他目前对穆之祁的了解,这个人应该不是缺少结婚对象来相亲的人。
更何况原来双方老人定的娃娃亲,是自己和他妹妹。
对方已经知道他的性取向,所以一定不会让自己妹妹过来,而穆之祁过来,估计也是想把这件事做个了断。
很好,一想到这梅越轻松不少,只要自己主动将这件事压下去,那么两人就可以打成共同协议。
穆之祁坐在梅越对面,敲了敲桌子打断梅越的思绪,他语气和缓看不出情绪:“你可能误会我的意思了。”
“啊?”梅越抬眉望向穆之祁。
误会?
穆之祁的目光加深,双手交握放在桌面:“是这样的,我的意思是,既然我们已经有了夫夫之实,又是娃娃/亲,不如结婚怎么样。”
“哈?”
“你说什么?”梅越愕然道。
穆之祁重复说:“结婚,跟我。”
梅越卡壳半响,很不负责的吐了一句:“据我所知跟我有娃娃亲的实际上是你妹妹吧。”
说完梅越就想咬住自己的舌头。
他都在说些什么?
这不明显的有点,嗯,渣嘛!
穆之祁好笑:“所以你跟我滚了床单,还要跟我妹妹滚?”
梅越愕然。
“不!不!不!”他拼命摆手,“我不是这个意思。”
梅越因急于解释,脸蛋涨得通红,红彤彤的脸蛋映在白皙的皮肤上,如白雪皑皑的雪山上开放的两朵梅花,引人瞩目。
“所以你是什么意思?”穆之祁倏然起身,隔着桌子向梅越凑近,菲薄的嘴唇若有若无的擦过梅越白皙的脸颊,落在他耳旁。
磁性的声音如天籁之音,字字滴落在梅越的心上,引得他浑身颤/栗。
那一晚被他刻意压制的记忆,瞬间回来。
梅越僵着/身/子越发的不知所措:“我……我没什么意思。”
穆之祁轻笑,重新坐回椅子,“既然这样,好好考虑我的建议,我想这是目前我们共同选择最好的办法。”
“好,我答应。”
梅越没有细想,当场答应,就依照穆之祁之言,两人结婚是目前最好的办法。
于情于理是所有人都愿意看到的。
狭长的眉眼弯弯,这是穆之祁今天笑的最深的笑容,他如此淡定,好像已经拿定主意梅越会答应。
“好,明天早上九点,我在你家等你,领证。”
“我有你的地址。”他又补充了一句。
“这么快?”梅越的引申之意是不相处相处吗?
还是穆之祁打算弄个合约恋,
又亦是他怕自己纠缠他妹妹?
又或者是穆之祁有什么难言的隐疾?
正想着,梅越的目光不自然的落在穆之祁的腿上。
刚刚恢复的脸蛋又是一顿/燥/热,
他,嗯,怎么,会有,隐疾啊!
穆之祁并不知道对面男人在胡思乱想着什么,但看到梅越惊呼不定的面容,他觉得有必要在稍稍提醒梅越一下:“嗯,既然已经决定还是尽快落实的好,你说呢?”
“是。”梅越点头。
正经事说完,穆之祁眉目间终于流露出暖意思,他端起面前的咖啡,轻啄一口,浓郁的香味让人回味无穷。
坐在对面人依旧很窘迫,穆之祁忍不住打趣他起来。
“你的伤怎么样?”
梅越:“……”
这不是哪壶不开提哪壶吗?
梅越盯着穆之祁干笑两下,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尖,“好了,你开的药……挺好的。”
“我们医院的药一向很有效。”穆之祁的话带了些玩世不恭,梅越尴尬的不知如何接下去。
穆之祁不在打趣他,放下咖啡杯,起身:“这件事就这么决定了,我待会还要回医院,先送你回家。”
梅越匆忙起身要拒绝:“不用不用,你先忙你的,我自己回去就好。”
穆之祁目光倏然深邃,想了想解释道:“送未婚夫回家,这算是婚前的义务。”
梅越:“……”
婚前?还义务?
他当真这么体贴的么!
翌日早晨
梅越跟着穆之祁从民政局出来。
他摸着手中属于自己的红本本,看到两人相靠在一起的照片,觉得有些不可思议。
他真的就这么仓促的把自己嫁了,还嫁了一个几面之缘的人。
穆之祁走下民政局门口的台阶,转身看到还站在几米开外盯着结婚证发呆的梅越,迈步向他走去。
穆之祁身高一米八五比一米七二的梅越高了半头。
他虽看着消瘦,但是肩膀很宽,给人可以依靠的感觉。
穆之祁在靠近梅越时,故意走到梅越身后,弯下腰,将脸蛋凑近梅越的肩膀旁。
梅越似乎沉静在自己的小世界里并未察觉两人挨得很近。
从穆之祁的角度看,梅越正盯着两人的结婚照发呆。
照片里,两人肩靠肩,头挨得很近,梅越红扑扑的脸颊,露出了嘴角旁的梨涡。
笑容甜美,目光真挚。
顷刻间把穆之祁带回了半个月前的那个午夜。
穆之祁在外面很少喝酒,那天也是因为好友有喜事,为了捧场喝了一杯。
不胜酒力的他在喝完一杯酒后,就安静的坐在座位上,没过多久梅越就端着一杯红酒靠了过来。
如果说是以前,他一定会把梅越当做特殊服务的人,看也看不看一眼。
偏偏那天他喝了酒,脑子混沌。
又偏偏这家伙顶着一双真挚的大眼,梨涡浅笑。
一向洁身自好的他就像是迷了心窍,跟他一起走进酒店,一起上了床。
清醒过后,看到满屋子的狼藉以及弥漫在空气中的甜/腥/味,他才知道他做过的梦并非是梦。
只是和他翻/云/覆/雨的人,不见了。
他醒来后有打听过梅越,可是房间是用他的名开的,酒吧里也并没有留下梅越的信息,就在他以为这真的是一场荒谬的露/水/情/缘时,他居然在上班的时候遇见了他。
梅越居然过来看痔疮,而自己碰巧出现在肛/肠门诊。
奇妙的缘分就这样开始。
梅越走后不久,他就接到奶奶的电话,从奶奶那里得知梅越跟他们家有娃娃亲,当时他毫不犹豫的告诉奶奶他喜欢,这个人留给他。
之后就有了今天的领证。
穆之祁提出结婚,有一部分的原因是出于责任,另一部分原因,是因为他是梅越。
他对梅越产生了超越朋友以外的好奇。
那句话怎么说来着,所有的一见钟情不是见色起意就是蓄谋已久。
一见钟情倒不至于,见色起意却很真实。
思绪收回,穆之祁盯着梅越微红的耳垂,轻笑。
清润的声音夹带着一丝温暖灌入梅越的耳畔:“我们是不是很般配?”
梅越微愣,立刻收起结婚证,面对穆之祁突然的亲昵瞬间羞红了脸。
他仓促的想要上前一步拉开两人的距离,不想前面就是台阶。
在他整个身子前倾即将要倒下的那一刻,穆之祁眼疾手快的捞住他的肩膀,将他拉进他的怀里。
突如而来的状况让梅越心跳加速。
他抬眉看着近在咫尺的人,一时间两人四目相对。
穆之祁那双深邃的眼眸冥冥中带着无尽的吸引力,让他忍不住想要靠近。
“下次小心点!”
磁性的声音和额前的痛感立刻让梅越回神。
梅越恍惚的摸了摸被穆之祁敲疼的脑门,意识到他刚才在做什么的时候,不争气的羞红了脸。
自己在干嘛?
要亲他吗?
梅越窘迫,立刻转身,深呼吸。
不行不行,我怎么会做出这么禽/兽的事!
梅越的小情绪映入穆之祁的眼帘,他轻笑故意从梅越身旁走过,留下一句:
“走吧,我送你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