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润的声音从听筒内传来,听到对方自报家门,梅越机灵的从沙发上坐起。

穆?他的相亲对象?

“啊,你好。”悦耳的声音掺杂着一丝慌乱。

“很唐突现在给你打电话,是这样的,先跟你说声道歉,因为我明天临时要去出差,为期半个月,所以原定明天的相亲会推迟半个月,等我回来我们再定时间,你看你这里方不方便?”

男人的语速有条不紊,音色温润略有些磁性,声音直达梅越心底,荡起说不明的涟漪。

梅越不自觉的舔了舔干涩的嘴唇,为什么他会感觉这声音有点熟悉?

许是没等到梅越的回应对方轻声“嗯?”了一下:“梅先生,在听吗?”

梅越恍然回神,撤去脑海的胡思乱想。

怎么会熟悉呢?

是声音太好听,他才会觉得熟悉吧。

“哦,在的。”梅越想起对方的问题又补充道:“嗯,好,我没关系的。”

穆之祁:“那好,我们回见。”

“嗯,回见。”

挂掉电话,梅越说不上的感觉。

这个男人的声音好温柔。

但就是因为这个温柔,成为了梅越的负担。

烦心事一茬接着一茬,好在见面推迟了半个月,让他多少松了一口气。

梅越无视靠在身旁的小黑猫茶茶,拿起桌上的药膏向卧室走去。

现在的当务之急是要治好自己身上的伤。

梅越别扭的为自己上了药,由于昨晚经历了一场惊心动魄,失眠的他趴在床上不知不觉间睡去。

再次醒来是茶茶抓醒的。

小胖猫是饿了。

梅越摸着自己的肚子,他也饿了。

再看了眼时间,已经是下午五点,他睡了六个小时,不饿才怪呢。

梅越走到客厅从货架上找来猫粮,倒进茶茶的饭盆里,茶茶立刻跳近,闻了闻猫粮,很嫌弃的喵了一声。

“你凑合吃吧,明天给你买鱼罐头。”

喂了猫,该轮到了自己。

他简单的煮了面,端着碗走进书房。

梅越的书房不大,除了放满了书之外,还有一些从网上淘来的形态各异的东西。

这些都是他以前写小说的时候,为了丰富自己的知识储备买的。

现在不写了,东西也都被他封尘起来。

梅越绕过书桌,将面放在桌上,坐下,习惯性的点开电脑。

程颢的企鹅在跳动。

程颢:在吗?

程颢:在吗?

……

程颢:在吗?

梅越看到满屏幕刷满的“在吗”实在无语。

这家伙就不能打个电话?

他看了眼时间,最早的一条信息居然是早上发的。

这家伙什么时候这么沉得住气?

“在!”

白皙的指尖轻轻在键盘上敲了两下发了过去。

电脑立刻响起熟悉的提示音。

程颢:谢天谢地你终于回来了!你不会被吃了吧!

梅越:……

程颢:你昨晚?

梅越:出了些事,你有事?

程颢:哦~你打开邮箱,小说已经发到你邮箱里,还有新的审核标准下来了一并发给了你,你改的时候多注意。

梅越:好。

梅越点开邮箱,果然有几个文件发了过来。

他常规性的将文件下载保存两份,正准备吃面,却看到程颢的对话框一直在输入中。

梅越:有事?

对方很快回了过来:嗯

梅越:有事说事!

程颢:你昨晚?你……

梅越揉揉眉心,将面推到一旁,敲打着键盘,将这一天一夜发生的事言简意赅的阐述了一遍。

程颢:!!!

程颢:……

程颢:shxnnsjsjsjzn

梅越摇头:说人话。

程颢:兄弟你出息了!

呵,他能装作不认识这个人吗?

程颢:所以你打算怎么办?跟你的相亲对象坦白你的一夜情?

梅越:嗯,不然呢?

程颢:据说这个穆之祁是兴和医院肿瘤外科的二把手啊,你要是跟了他,绝对不愁吃穿,你就不再想想?

程颢:你不会是对那个“杜”医生有感觉吧!

梅越:别胡说,我们没可能的。

程颢:那好那好,我跟你说肛/肠科的医生见了太多人/体/器/官,那方面多少有点问题,你们昨晚?你还记得吧?

梅越立刻脸红起来,不争气的想到了昨晚。

昨晚他虽喝了酒,但是发生的一切都太过真实,身上的痛感,耳边的沉/吟,以及被带到顶/点的升/华。

除了不耻之外,还真的……嗯……很舒服。

那个人不可能不行。

“行了,这件事我会看着办,我先吃饭了,下了。”梅越慌乱的打下一行字,关掉企鹅。

他长舒一口气,看着面前已经冷掉的面坨成一坨,没有了胃口。

梅越望着面发呆,穆之祁和杜医生他都不想招惹的。

……

半个月后

四月午后的阳光,温柔明媚,微风虽夹带着一丝凉意,却不会让人不适。

梅越慵懒地卧靠在阳台前的躺椅上,双眸微阖,额前的碎发随风浮动,怀里抱着跟了他两年的黑猫——茶茶。

茶茶时不时在他怀里扑腾两下,引得梅越呵呵大笑。

只是悠哉惬意的午后被一通电话打断。

来电显示是一个陌生的号码。

电话接通,听筒内传来熟悉的男声:

“梅越,是我。”

男人声音清润悠扬,尾音虽轻却不失礼貌,让梅越瞬间意识到这个人是谁。

“穆,穆先生?”梅越试探道。

他没有保存穆之祁的手机号。

穆之祁:“嗯,是我,我回来了。”

话音虽淡,感觉却像是对一个认识很久的朋友会说的话。

梅越微愣,他回来了。

这是特意给自己打的电话?

梅越:“你……刚回来?”

听筒那边的人抬眉看了眼机场外的天空,嘴角的弧度轻轻上扬。

穆之祁:“是,刚下飞机。”

对方看似漫不经心的一句,却扰乱了梅越平静的心。

他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心跳乱了半拍,

刚下飞机就给自己打了电话啊,他打电来是要见面吗?

穆之祁:“你什么时候有时间,我们见一下?”

梅越的心口一紧,

他真的是要见面。

“我,都有时间的。”话说出口,梅越觉得,嗯,可能有点着急。

对方会不会误会自己着急想要见他的原因?

他听到对方轻笑了两声。

果然他误会了。

穆之祁:“嗯,就明天吧,你家在哪?”

梅越窘迫的将家里地址报出。

穆之祁:“过会儿,我会把约会地点发给你。”

梅越:“好。”

电话挂断,没多久梅越便收到了穆之祁的信息。

他没想到穆之祁选择的相亲地点,不是在医院附近,而是远在梅越家附近的一家咖啡厅。

他没记错的话,从兴和医院到他家需要半个小时的路程吧,穆之祁把地点选在这有些不明智。

不仅如此,对方竟很细心的将明日的天气备注在地址之后。

医生都这么细心吗?

穆之祁的体贴让梅越越发的有负罪感,见面是好事,有些事情总要说明的。

翌日风和日丽

梅越精细的打扮了一番,但看到镜子中异于常态的自己时,他突然意识到自己是要去婉拒这场相亲的。

他和别人发生了关系,并且这个人还是穆之祁医院的同事。

一/夜/情的人是相亲对象的同事!

这么狗/血的桥段,他打死也不要在自己身上上演。

想到这,梅越决然返回房间将身上的黑色西装套装换掉,换成了他往日穿的白色卫衣,黑色休闲长裤。

换装完毕,梅越神色轻松的提前十分钟出门。

正值工作日,咖啡厅里的顾客很少,梅越靠近窗户的位置坐下。

服务员上前,梅越礼貌的说等人。

时间还很早,他闲来无事打量起咖啡厅,不久便被窗外一挺拔的身影吸引。

男人西装革履,风姿挺/秀,修长的大长腿格外引人注目。

他没戴领带,黑色西装下的白色衬衫开了一扣,露出脖颈处雪白的皮肤。

男人的肤色比正常人稍白了些,温柔的日光下,有些灿灿夺目。

梅越忍不住将视线上移,看到渐行渐近的男人的面容时,反应有些迟钝。

男人一头细碎的短发随风摆动,狭长的丹凤眼高冷犀利,菲薄的嘴唇轻轻上扬,抵消了丹凤眼带给人的不适感。

梅越的视线定在男人那双狭长的丹凤眼上。

他为什么会感觉这人这么熟悉?

男人向咖啡厅走近,他看着男人打开了咖啡厅的大门。

男人跟门口的服务员说了什么,服务员礼貌的带着他向自己的方向走来。

一步,两步……

梅越看着越来越近的男人,眼前倏然浮现一张相似的面容,心里一阵慌乱。

“杜医生?”梅越惊呼起身。

眼镜?

他没戴眼镜!

‘杜’医生在他对面停下,向他微微点头,没戴眼镜的‘杜’医生因那双丹凤眼平添了几分冷冽,退减了一分暖意。

梅越看到‘杜’医生在自己面前坐下,只感觉五雷轰顶。

他……

想哭。

“好巧啊,杜医生。”

梅越双手握拳,控制住想要逃跑的想法。

谁能告诉他,这个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杜’医生挑眉,故意露出耐人寻味的微笑:“不巧,我来找你。”

“我?”

梅越立刻有种不好的预感,他今天虽然是过来婉拒的,但是相亲时遇到一/夜/情的男人,这是要哪样啊。

梅越心慌的向门口瞟去,在心中默默祈祷:

穆之祁医院有事,

穆之祁路上堵车,

实在不行,车子抛锚也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