并不知自己的设定从战神将星变成了观音娘娘,唐枕此时正站在甲板眯着眼看两岸青山绿树。朱二如?今已被提拔成了副将,一身威风凛凛的铠甲衬得他气势逼人,然而一开口又暴露了憨憨本性。

“东家你在看啥呢?那山上有美女?”

唐枕:……

他一侧头,见朱二踮起脚不?住朝岸上山林张望,抬脚踢了他一下。

朱二被踢也半点不恼,憨头憨脑道?:“东家你踢在我铠甲上疼不疼?”

唐枕:……

“实不?相瞒,我看见令妹站在岸上。”

朱二大惊,几?步过去凑到船舷边不?住张望,“这可咋整,我妹妹跟过来作甚?东家,我妹妹在哪儿呢我怎么没看不?到……”

朱二目光惊惶地在远处岸上逡巡了大半天,始终没找着朱娘子的身影,一回?头,发现唐枕不?见了,只有沈唤站在那儿偷笑,终于明白是被骗了。

朱二很委屈,“东家何故骗我?”

沈唤笑容乍看温和,细看全是促狭,“那你又为何张口闭口东家在看美人?被夫人听到可还得了?”

朱二想起温柔体贴的夫人,立刻摇头,“不?会不?会,夫人才不?是这种人,她一定知道东家不是那种人。”

什么这种人那种人……沈唤拍拍朱二肩膀,“夫人名?下开了学塾,你空闲时,就去听听课吧!”

朱二:……

这话?他听明白了,沈唤是在嫌他没学识。朱二有些不?服气,心道?自己近来勤学苦练,已经认识了足足一百字!他都认识这么多字了怎么还能算文白呢?

这沈唤说话?也太欺负人了,朱二正要找唐枕主持公道,忽然大船微微晃动了一下,朱二面色一僵,抱了个木盆坐一旁等着呕吐。

而唐枕此时却已经回到了船舱中自己的屋子里,他一开门,就看见婉婉背对着他趴在床上看书,被风拂动的透明床幔下,雪白的小腿像立起来的兔耳朵一晃一晃的。

唐枕将正对床榻的窗户关了,婉婉听见动静抬起头,“你回?来啦。”

她坐起身,把手里的地图给他看,“这是我们现在经过的地方。”纤长的手指在地图上标明了横水江中段的地方稍稍一点,又移向左岸边一个标志着“凤尾山”的地方。

“这是最大的一座铁矿山,大雍几?乎所有铁器都是出自这里,如?果能得到这座山……”婉婉开始畅想起来,“那夫君就不用再担心武器不够用了。”

谢子归帮忙送回?来的一万件兵器是远远不?够的,况且兵器还会折损,如?今安州府还有好多兵卒用的是木头棍棒,鳞甲也不?够用了。

唐枕刚刚在甲板上也是在看凤尾山,但从甲板上只能看见一个山尖尖。

“我也是这样想的。不?过盐铁向来是被朝廷死死捏在手里的,肯定不?会交给我。除非……”唐枕欲言又止。

婉婉忙道?:“除非什么?”

唐枕满脸为难,“除非我娶了公主,那我在皇室眼中就是自己人了,就有可能接管凤尾山了。”

婉婉:……

她抿着唇哀怨地盯着他。

唐枕见她这副情状,就笑了起来,“干嘛呀,跟你说笑呢!就算公主肯下嫁,我也不?敢要啊,谁不?知道公主的年纪都能当我娘了。”

婉婉:“可是你说的话?,我都忍不?住会当真。”

唐枕目光微微一怔,两人对视片刻后,唐枕:“其实我是你失散多年的亲哥哥。”

婉婉:……

下一刻,唐枕腰上一疼,软肉被婉婉掐了一下。他嘶的一声痛叫,忙喊饶命。

婉婉就抬头对着他假惺惺地笑,“哥哥真的疼么?”

“疼疼疼!”唐枕慌不?择话,“好婉婉你放了我吧!我真不?是你哥哥,我以后再不?跟你玩笑了你快松手吧疼死我了……”

唐枕惨叫得真情实感,婉婉渐渐无措起来,“真……真那样疼吗?我没用力啊……”

她忙松手去解唐枕腰带,扒开一看却见刚刚掐住的皮肤平滑一片,连块红印子也没用更不提淤青了。

婉婉这才明白自己又被唐枕给骗了。她瞪了他一眼,收好舆图滚进床里头去,那背影气呼呼的。

唐枕唤了她一声又一声,第一声时,婉婉气哼哼的不?想搭理,第二声时,婉婉眼珠子一转;第三声时,婉婉耳朵微微一动,在回应的边缘反复犹豫;第四声时,婉婉心想,等唐枕喊到第六声再跟他和好,我要?摆摆架子。

可是唐枕喊了五声就不?再喊了,婉婉那个着急啊,等了又等,发觉屋子里再没有任何动静,她以为唐枕走了,不?由失落起来,早知道她就答应他了。

唐枕见我一直不应他,会不?会难过呀?

婉婉叹了口气,兜来转去,竟然要她去找唐枕和好了,真是因果报应。

然而这个念头刚起,婉婉忽然发觉身后一热,她惊讶地扭头,就见唐枕不?知何时钻进了被子里,正咧嘴对着她笑。

他笑?得这么灿烂,婉婉反倒不?自在起来,“我们吵架呢,你正经一些。”

唐枕盯住她乱翘的头发,心里很想去剪一根下来,嘴上却道:“我一直很正经啊!婉婉我跟你商量件正经事。”

一听是正经事,婉婉顿时忘了两人还没和好这事,当即道:“你快说。”

****

从赵家打劫来的楼船挂上唐家的旗子,一路冲着京都而去,而被楼船远远抛在后头的安州府,正在举行春耕祭,本该是一州刺史亲自主持的劝农之礼,但安州府刺史跑得慢死在战祸里,赵太守又众所?周知被关进了大牢里,只能由唐守仁暂代。

唐守仁到底年岁大了,亲自将半亩地翻完,已经累得汗流浃背。祭祀结束后管家心疼他,说老爷啊,别人都是做做样子随意翻翻几?锄头,你何必这样较真呢?

唐守仁摆摆手,“若是以前也就罢了,但以后安州府就是我儿子在管了,我这当爹的总不能糊弄百姓让儿子丢脸啊!”

唐枕杀了石啸收服了兵马,又不?断建布坊织房给那些战乱中流离失所?的平民一份安身立足的活计,唐守仁心里为儿子自豪,在这本该颐养天年的年纪,又有了满身干劲。

但他这话?却是叫管家大喜,“家主是说,少爷真能执掌安州府?不?是说让赵太守写举荐书么?”

唐守仁摇头笑道?:“我儿诓骗赵之近的话?你也信?他杀了连朝廷都忌惮不已的石啸,如?今在安州府有兵有权,只要他愿意,一句话下去,朝廷都不能不给他册封,何须赵太守之流举荐?”

他没有说的是,消息传到京都去,唐家的主支一定会不?遗余力地为唐枕谋划,儿子儿媳此去京都虽然山高路远,他却全然不必担心,只需替儿子守好这安州一地就好。

正要返回?家中,听到下边通禀,说赵四公子带着仆从在街上欺辱女子被街上卫队抓了起来。

念及此人是儿子的好友,又曾经在唐家落难时帮过一把,唐守仁命人将他带到跟前来。

……

都说士别三日当刮目相待,但赵四没想到连一座城也能这样。街上那卖豆腐的小姑娘胆敢咒骂他父亲,他手下的仆从虽然行事粗鄙了些,但赵四认为他们维护主家并无过错,就算城中巡逻的卫队站到面前,他也有话?可说。

赵四自认还算心善,他要?真是那种品性不端的也跟唐枕混不到一块去。看到那些巡逻的差役过来,赵四当时便想,算了算了,小姑娘豆腐都撞坏了,也受到教训了,这次就大慈大悲放过她。

赵四万万想不到被抓的竟然是他!

在牢里呆了一日才见到唐守仁,赵四登时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哭诉起来。“伯父,我真不?知自己做错了什么?”

唐守仁看着胖乎乎的赵四哭得这般可怜,像个孩子一样,他也叹了口气,“小四啊,你没做错什么,只是如今时代不?同了。”

赵四懵懵地看着他,“什么……时代?”

唐守仁:“安州城如今有了新规矩,城中巡逻的卫队,是用来保护女子的,你撞坏了人家东西,你的人还妄想光天化日下欺辱人家,自然要被下狱。”

被石啸那王八犁过一遍,城中多少女子失了父兄丈夫?为了让这些人活下去,只能让她们能安心外出挣钱,城外那些幸存的村庄也都被并进了城里,否则安州城哪里还有赵四进城时看见的热闹景象?

赵四分外不?解,“可她咒骂我父亲。我父亲是士族,平民咒骂士族……”

唐守仁:“那是以前的规矩,如?今的安州府,有了新规矩。”

赵四:“那规矩再大,平民也不?能咒骂士族啊,我家中仆从并无做错。”

唐守仁脑仁开始疼了,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儿子要?给他的朋友分出个三六九等,原来真有人只能做酒肉朋友。

他于是道:“你自去看看你父亲吧!”

赵四立即应了一声,由唐家家仆带着出去了。

***

十日后,唐家的楼船抵达京都码头。

码头上早排好了前来迎接之人,打眼一瞧,都是京都富有声名的家族,彼此对视一眼,大大小小的眼瞳里都闪烁着狐狸一样的精芒。

楼船舷梯放下,一对年轻男女在人群簇拥下缓缓步下船。那便是唐家唐枕和其夫人顾氏了。

众人伸长了脖子去望,只见那唐枕身量修长容貌英俊,不?由有些失望。

就这?不?都说是一位悍勇无匹以一当百的猛将?他怎么没有将军肚?这看着一点儿也不?勇猛啊!

众人静静打量,却在这时,顾氏身子一晃一脚踩空,还是唐枕及时扶了一把才免得她从舷梯上摔下来。然而顾氏却并不?领情,只因她手里的团扇掉了下去而唐枕没能接住。

“这么件小事都做不?好,你个废物!”

顾氏这一声骂,惊得众人目瞪口呆。更精彩的还在后头,顾氏为了一把团扇,竟气急败坏推了唐枕一把,唐枕猝不?及防下,竟滚球一样咚咚咚从舷梯上滚了下来,后劲极大,一路滚到了前来迎接的众士族面前。

众人:……

作者有话要说:唐枕:我要报案,我老婆家暴我,我要请求庇护。

警官:您好,这是家务事,还请自行调节互相体谅。

唐枕:可是我忍不了了,她都把我从楼上推下来了。

警官:那你伤残了吗?鉴定出来几级伤?

唐枕:(⊙o⊙)…我身体好没受伤。

警官:哦,那没事了,回家好好过吧!

唐枕:不是,你们警察的正义感呢?我都被家暴了你们还不帮我?

警官:这样,你先回去,你老婆要是下次还对你进行家暴,我们一定会帮你申请庇护所。

唐枕:真的?

警官:真的!

第二天,再次被家暴的唐枕进了庇护所,他喵的庇护所居然让他老婆随意进出。

唐枕:给我个解释。

警官:不好意思唐先生,我们深表歉意,但是庇护所这个问题暂时解决不了。

唐枕:你的意思是我还得继续被我老婆家暴?你们就不能把我老婆抓起来吗?

警官:不好意思这是您的家务事……啊!

今日新闻:某唐姓男子为了躲避妻子家暴不惜殴打警察,如今一道冰冷的铁窗终于隔开了他与妻子。专家提议:妻子家暴一定是有原因的,要用爱与温柔的关怀感动妻子,以暴制暴不可为,尤其是将自己遭受的暴力发泄到无辜警察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