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相在贵族之中一向为人津津乐道,即便是皇室也会偶尔为之,只不过?感业寺的主持除了天子元婚与山陵崩后的虞祭礼,甚少会踏出山门,若非她未卜先知了玉玺的准确之处,没有人听说过?主持还有这样的本事。

慧明法师引导苏笙坐在她的?对面,长条案几上焚了一炉上好的檀香,侍奉的?比丘尼拿了清洁的?水为苏笙净手,暗里瞥了一眼圣上,出家人不打诳语,然而这却是皇帝的?意思,也就由不得她了。

“回圣上的?话?,这位娘子?的?面相贫尼已经瞧过两次,推演不会有错。”慧明法师看完低垂了头,低声念了一句“南无阿弥陀佛”,她起身到了另一处写好批语放入匣中,方才回头同圣上说起:“当然世间之事全凭陛下圣明裁断,您若是不信,贫尼也没有什么办法。”

大圣皇后废了当今之后曾经请道士为自己剩下的?几个儿子瞧面摸骨,后来下定决心,择定大行皇帝为东宫,立嫡立长,皇长子被废,立皇二子?也是应当的?事情,然而后来这位道士给各位皇子?的?批语泄露,说是皇三子?天年不永,皇四子?心比天高,一日醉酒,再被人发现时已是在道观打坐辞世了。

大圣皇后虽没有追究到底是哪位好儿子做出来的事情,但后来再有术士为皇室相面,都是将批语锁在密匣里,不让被相面的人知道,方便这些道士和尚直言不讳。

她读久了佛经,连声音都带有一种?欺骗人的平和,圣上微微一笑,这虽然涉及将?来皇位的?归属,但有前车之鉴,三郎没有那个胆量敢对同样出身皇族的慧明法师动手。

“给几位相公也看一看罢,”圣上启开匣子看了一眼,随即让内侍传给了几位宰辅之臣,他侧身同几位臣子道:“法师的?推演朕一向是深信不疑,钦天监也上了奏折给朕,言及紫微星光辉大绽,是主天子姻缘之相。”

慧明法师点点头,她又不忌惮苏笙会因为做皇后而不高兴,便附和天子而言:“女郎命格贵不可言,当以紫宸之气相镇,若是旁人娶之,恐怕承受不住这份命格,会招致杀身之祸。”

皇帝已经年过三十,却尚未娶亲,即便他自己不说,也会有臣子上书劝谏皇帝广选九州之女充实内廷,从名门毓秀中挑选一位贵女为后,然而圣上既然对感业寺主持如此信任,慧明法师的?批语里又有“母仪天下”这种?话?,恐怕别的那些闺秀也没了指望。

圣上夜间将这女子从锦绣殿带回,只怕早已经是拿定主意了,让他们过来再瞧一回,无非是给些颜面知会他们一声,用谶语来堵他们的嘴。

苏氏的女儿出身不高,大唐虽然还没有过?立寒门女儿为皇后的先例,但是身份门楣这种?只要皇帝愿意,抬上来也不费什么事情的?,随便和朝中哪位重臣攀一攀亲,就能瞧得过?去了。

木匣里的?东西被几位中书侍郎与侍中传阅了一番,彼此交换了眼色,但佛堂之中一片静默,谁也没有先说话。

“郑公以为如何?”皇帝并没有去问英国公,反而是叫了年纪最长的中书令回话?,中书省为天子?直属,起草诏书文令,而中书令为宰辅之首,在朝中举足轻重。

被皇帝丢了一块烫手的?山芋过?来,中书令也觉左右为难,立后岂能儿戏,陛下无意立世子?为太子?,已经是有了另立皇后,扶持自己的?亲生儿子为东宫的打算,可是他选中的这位皇后,未免……未免也太小了一些。

虽然十三四的?姑娘也能为皇帝诞育子嗣,可是听着就觉得滑稽,要?是皇后再等上几年生养,圣上年近四十方有皇嗣,第一胎又不知男女,恐怕皇帝来日也会后悔。

但要?是他开口反对,万一这姑娘嫁给了别人,当真克死了丈夫,岂不是正好应验了批语,那到时候苏氏已然是二嫁之身,难道还要?圣上封她为后吗?

中书令默然许久,天子再三垂问,方才开口道:“此乃圣上家事,臣等不便议论。”

“只是……”中书令顿了一顿,“如今年关将至,又逢大行皇帝新丧,宫中变故四起,此事不算紧急,不如待陛下开笔之后再行议论。”

“立后也算是国家大典,如何容后再议?”圣上轻笑了一声,“既然如此,就在年关之前让中书省拟一道旨意,择一个良辰吉日,不必拖延到明年了。”

若按天子元婚来算,皇帝下诏封后与正式册立之间须得间隔九月有余,那时候阿笙都已经行过?及笄礼,若说嫁人生子?,也是常理。

圣上说罢招手让苏笙过?来,起驾回太极殿去了,留下臣子们猜度君王的?用心。

英国公坐于群臣之间,他刚刚还能一言不发,然而现在却被众人吵得头痛,大家也知道这位旧日的外戚乃是天子?面前的?新贵,不由得围过来问询英国公圣人的?意思。

“这有什么值得吵起来的?”英国公气度雍和,说出来的话?却不正经,“实不相瞒,我也曾向陛下询问过此事,只不过?圣人一句‘干卿底事’,就把我打发回来了。”

“不过?三郎有一句话不得不问,阿耶从前并无成家之意,如今怎么突然就要?立苏氏做皇后了?”李嬴不无忧虑地望向圣驾远去之处,“传闻苏贵妃最能迷惑先帝,莫不是苏家学过?苗疆之术,善于向人下降头?”

“古来圣明之君不以成家为意,当年文皇帝也是二十有七才与皇后成婚,孝皇帝二十四才相遇皇后,两位先帝继承大统以后不照样国泰民安?”

英国公信步向外走去,并不去瞧这位先帝亲子青红交加的?精彩面色:“世子?怎么说也是先帝亲出,多少还是要顾及一些大行皇帝的?颜面。”

……

苏笙在人前未敢多言,随圣上同登御辇之后才敢问他道:“圣上,那主持说的是真的?么,我嫁给别人就会克死郎君?”

圣上握了她的手掌,放置在自己袖中捂热,他听了苏笙这样问,莞尔一笑,反诘她道:“阿笙已经与朕同寝一夜,难道还想着嫁给别的郎君么?”

他的?语气有一点危险,苏笙摇摇头,她望向圣上,“可是您要立我做皇后,我怎么还能住在太极殿呢?”

帝后婚前同寝,这似乎有些不合规矩,从前的?君主,都是为还未大婚的?皇后另设一处寝殿,让负责教导的女官跟随在身边教导。

“朕做出来不合规矩的事情也不只这一件两件,朕的?寝殿论起来与其他寝殿也没什么分别,你住着也没人敢说些什么。”

圣上换了一只手替她捂着,左右冬日的辇车以明黄色锦幛覆盖,并不会叫人瞧见,“阿笙,你还在怕什么呢?”

他做这些事情似乎是极为熟练的?,像是替她做过?千百次那样,苏笙的?手相比于男子还是太小,她试探着依偎在圣上的?怀中,汲取更多的?温暖,“我怕我做不好一个皇后,辜负了陛下的?期待。”

没有人说过?她能做皇后,在苏笙的?认知里,中宫这种?天下至高的?位置,是她一个小姑娘可以坐稳的吗?

“朕对阿笙的?期待只是希望你能做个活泼一些的?女郎,更开心一些,”圣上怜爱地望着她,轻声哄道,“谁也没有经验,朕也是第一次做皇帝,阿笙这么聪明,一定能做好的,对不对?”

他笑着将?苏笙被暖好的手从衣袖中抽出,“你从前也是这般,冬日手脚易冷,须得靠在人怀里暖着……”

圣上回忆起旧日的时光,“阿笙很喜欢养猫,光椒房殿就有好几只大食和大秦那边进贡来的新奇品种?,朕每每抱着你,同你抱着猫也是差不多的?。”

她最开始入睡还是十分安分的?,后来怀孕更是轻易不能翻身,然而生过?了孩子却总爱往人的怀里挤,睡着之前要?同他泾渭分明,不许再起云雨心思,但睡着睡着又会依偎到他怀中去,手往人的腰间搭去,醒来以后只肯承认他怀里暖和得很,剩下的?一点不认。

后来皇帝偶尔见到苏笙养的猫也是不待见皇后,冬日里皇后想亲近都不肯,反而到炭盆前睡觉,被火星燎到了好皮毛,后来便总拿这件事来取笑她。

“陛下若是记得前世,那该是第二次做皇帝才对,”苏笙被他温热的气息弄得颈间发痒,“我也没有猫那么轻,想来陛下抱起来也费力得很。”

后宫里面没有人会关注一个还没有蒙受宠爱的女子喜欢些什么,她喜欢猫的事情也就只有身边几个侍女知道,皇帝却知道这种?隐私之事,她便是从前不太相信前世今生之说,也渐渐有几分相信圣上的?话?了。

“往后阿笙喜欢些什么,只管同朕讨要就是,”圣上想了想,她到太极殿匆忙得很,许多东西都没有预备齐全,恐怕她也不敢同自己说这些,“咱们夫妻本为一体,民间都讲究夫荣妻贵,朕是你的?郎君,若你过?得畅意一些,朕心里也觉得欢喜。”

“那我能向陛下讨要一个婢女过来吗?”苏笙瞧不见圣上面容,但却能觉出他语气里对自己的?纵容与疼惜,既然天子?这样说了,她也就大胆了一些,“猫就不要?了,圣上日理万机,要?是我再养一只猫来捣乱,夜里胡乱叫起来,圣上更睡不得了。”

圣上闻弦而知雅意,“阿笙说的宫女就是藏珠?”

她从前对这个婢女倒是很挂念,就是做了皇后也一直放在身边,圣上安抚地轻拍着她的脊背,“朕记得她,她之前是归在锦绣殿里的?宫人,后来被秦氏拘到掖庭拷问,但现在还留在掖庭局将?养一段时日,朕让内侍去吩咐一句,等她身子?恢复得差不多了,再让她到太极殿来服侍你。”

“圣人竟会知道藏珠是谁吗?”苏笙的?眼睛里盛满了惊异,仿佛圣上是她腹中的?蛔虫,只要自己说一句,或者说都不需要?说,圣上便什么都替她想好了,“我以为您身在九重,是不会知道锦绣殿一个小宫人名字的?。”

这些事情,即便是权力大如天子,也不可能知道的?这样详细,或者说这些宫女也无须他费神去记住。

“后宫女子万千,朕也不是每一个人都能记住的。”

圣上并不怎么在意臣子的?阿谀奉承,但是见到苏笙眼神中不自觉表露出来的崇拜与惊讶,还是会觉得从心底升起一阵莫名的?欢喜,他望着苏笙,笑吟吟道:“但谁叫她是阿笙最喜欢的姑娘,朕想着阿笙或许会向朕讨要她,便让太医去为她瞧伤了。”

苏笙的?面上一片嫣红,从未有男子如此为她着想过,换而言之,她被接到宫中来的时候尚且幼小,根本不知道男女之间表达爱意的时候是什么模样。

只是被圣上这般温柔地注视着,听他说出许多叫人脸红心热的话?时,她不自觉想用手臂去勾住天子的?颈项,尝一尝那说出甜言蜜语的唇齿会不会像人想象中那样甘甜。

就好像心肝都被他煨热了一般,甜蜜流淌其中,叫人想亲亲他、抱抱他。

苏笙被自己的?念头惊到,即便圣上说他们有前世,但从她的?角度来看,她与圣上才认识多久啊,怎么会有这种?……不知羞的?想法。

她轻轻挣脱了皇帝的?怀抱,离他远了一些,圣上只当她是从寒冷了缓过?了劲儿,转而又嫌弃他身上热,无奈同她道:“朕瞧阿笙同以前也没什么分别,总是将人利用得够了就扔掉。”

从前她冬日里爱将郎君当作取热的汤婆子?,但是每到夏日,却不肯将她那身冰莹肌肤给人抱着消暑,但自己却也不像现在这样依顺她,他存心要?戏弄人时阿笙又反抗不过?他,两个人挣扎打闹了一会儿,彼此也就不想消暑那一回事了,殿内摆放着冰盆与香扇,两人反而弄得满头满身的?汗。

但苏笙离远了一些,圣上也能将她看得更清楚一些,车辇内的?炭盆也不是怎么热到人发燥,她的面容却生出了几分红意。

“这是冻的发烧还是被炭热着了?”

圣上在照看孩子的?上面也有几分心得,可是在妻子?身上会更留心一些,他忙伸手去探了苏笙的?额头,又碰了碰自己,瞧见她低头别扭的样子,忍俊不禁,将?她耳边的?碎发捋了上去,附在苏笙的?耳边打趣她道:“阿笙害羞了?”

苏笙有些羞恼,她正要?矢口否认,忽然眉头紧紧地皱了起来,身子也软倒在了圣上的?身边,红润的?面色几乎是一瞬间变得苍白了起来,圣上还想笑话?她几句,没想到她疼得这般厉害,连忙吩咐人请了太医院使往太极殿来,又叫驾车的内室放缓了车速,怕她受了颠簸,又要?胃里难受。

“圣上,您不用这样,”苏笙只是感觉到小腹那里疼得像针扎一般,有什么东西流下来似的?,叫她有些受不住,但作为女郎,她还是很清楚自己是怎么一回事的?,她有些害羞,又颇感无奈,“我……我只是来了小日子,不是什么要?命的大病,您随便找一位太医给我开个姜汤方子就行,没必要?兴师动众。”

做了一世的?夫妻,圣上哪里不知道她这般是来小日子了,他又不避讳皇后经期须得分床而眠的?不成文规矩,她每月的?日子自己都是知道的?,只是之前她经期紊乱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太久,连自己都有些忘记了。

“那怎么成,”原本的春风拂耳变成了疾言厉色,圣上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样有些过?于严厉,便又和缓了一些,“你现在还小,这时候不重视起来,不怕日后吃亏么?”

车驾很快行到了太极殿,内侍们也不知道车内的?天子与未来的皇后是发生了什么要?紧的事情,小心翼翼地为圣上掀了车帘,看着圣上将?苏娘子?一路抱进了内殿。

苏笙被圣上抱在怀中,拿宽大的衣袖捂紧了自己的?脸颊,她第一次进太极殿是被圣上扶着下车,然而第二次便是抱着的?了。

圣上抱着她的手微微收紧,步伐虽快,走的倒还平稳,将?她放在了内殿的寝床上,看她难为情地捂住脸,差点从寝床上滚下来,还当她是疼得受不了,连忙控住她的腰身,“好阿笙,你先忍一忍不要?动,等会儿让内侍给你弄些蜜饯来吃好不好?”

他还将?人当成孩子一样哄,苏笙用衣袖覆住自己的?脸,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她的五指微微张开,稍微露出一条缝来与圣上对视,“您知不知道男子不能与来小日子的?女子同床,弄脏了还是小事,万一影响到您才不好。”

而且这也不是什么大事,圣上却将事情看得这样重,等到院使来看,或许还要?在心里笑话?这两人小题大做。

“这是哪里来的歪门邪论?”圣上又气又笑,不知道是该趁机打一下她,还是笑话?从前教导她的?人太过?迂腐:“朕杀人之时血流满地都不怕晦气,会计较你这一点血渍?”

民间流传除了女子初夜的?血,其余生子?、来月事时候的?血都是极为污秽的,不能让丈夫接近,而宫廷里面反而不是十分在意这件事,只是为了方便天子召幸不至于遇着败兴,来了月事的?嫔妃才主动躲避天子?。

太医院使除了大行皇帝将?崩的那两日,还从来没有这样频繁地往太极殿跑过?,而且还不是因为圣上自己有疾,而是因为一个圣上在意的女子。

他也是历经三朝的?人了,见自己隔着帐子?为苏笙诊脉圣上仍然立在外面静候,知道有些事情不该自己过?问提醒,也就知情识趣地不再提起。

所?幸这位得皇帝爱幸的?女子并不是得了什么要?皇帝威胁要?太医院全族陪葬的大病,因此为苏笙开了几副驱寒的?药,嘱咐至少要?连着喝上一个月才告退。

内侍监被圣上吩咐去亲自看着煎药,苏笙被人伺候换过月事带后躺在床上,她一副生无可恋的?模样,想到自己要?喝上那么久的?汤药,嘴里面立刻就要?反出汤药的苦酸味来了。

“朕记得阿笙是最怕苦的。”圣上掀开了床帐,看她伏在枕上郁卒,忍不住想要笑她:“好了好了,接下来的一个月朕瞧着你喝药,你不要?想着偷偷把药倒掉。”

苏笙听圣上前面安抚,还想着天子是不是也觉得喝上一个月的?苦药太过?让人为难,所?以许她稍微倒掉一些,然而听到后面沮丧得几乎想捶一捶枕头泄愤。

“那也不是我自己不知道保重身子,”苏笙稍微抬起头,可怜巴巴地瞧着他:“天寒地冻,皇……秦氏又不许我同姑母吃喝,不饮雪水、吃冷食,我又能怎么办呢?”

“是是是,郎君知道这事情不该怪你,”圣上可是还记得她平常生病前期还因为疼得厉害,肯喝下去一半再倒,等到病情好转,这人能瞒着自己倒掉三分之二,宫人都约束不住她,也只有自己才能降伏住皇后,“那你平日里喜欢什么蜜饯,朕叫人给你备着可好?”

“那只有喝完了药您才叫我吃吗,没有生病就不给人了?”她好像是摆脱不了喝苦药的任务,颇有些难过:“您怎么就不能和别的郎君学一学,我听姑母说他们在妻子?生病的?时候……”

“他们怎么了?”圣上哑然失笑,他理解错了苏笙的?意思,将?温热的手掌伸入被底,覆在她小腹的位置,“叫郎君亲自来喂你也不是不成,但在朕看来,尚不如阿笙一口饮尽,还能少受些罪。”

“那些郎君至多会对自己的?妻妾叮嘱一句多饮热汤,旁的?就什么都不问了。”

苏笙歪着头瞧他,圣上这番关心固然比那些人强上许多,但她就是不愿意喝药呀!

“国事多么重要?,怎么您还有闲心来操心我倒不倒药呢!”苏笙眼见是推脱不掉的?,索性反过来指责他:“我一直都很乖的?,怎么会做出倒药的事情?”

趁着她还小,应该尽早调养起来,否则日后拖延得久了变成旧疾,就难治得多了。圣上听她狡辩,只是笑了笑,不置可否。

只要他稍不留意,阿笙还会这么乖顺听话吗?

他俯身亲亲苏笙的?面颊,口气里带了诱哄人吃药的温柔,“好姑娘,你要?是乖乖吃药,今年封笔之后朕带你出去一次,咱们两个到民间玩一玩好不好?”

圣上封笔的?日子一般是在腊月之末,那是长安辞旧迎新、最为热闹的时节,苏笙很久都没有出过宫,小姑娘玩心也重,必然会喜欢。

然而苏笙的?眼中才刚刚多了些神采,想要夸赞一番圣人,却听见圣上接着道:“要?是叫朕发现你又偷偷不吃药,你以后就都不要?想出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在2021-05-2823:58:34~2021-05-2923:56:31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濒临缺水10瓶;yu、霁山、是团圆吖1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