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笙面上的喜色一闪而过,而后?又压下了微微上扬的唇角,“圣上现下如何,可有受伤么?”

那守军也只是知?道个大概,并不清楚天子?近况,他稍有些犹豫,“臣并不曾听闻陛下受伤之事。”

“这样也好,”苏笙松了一口气,皇帝若是被伤到,再骑马就有些不大合宜了,她搭上藏珠的手,回身吩咐内侍道:“太极殿毕竟是圣人居住之所,既然叛逆渐平,就将英宗贵妃送回锦绣殿去。”

英宗贵妃从侧殿被人搀扶出来,她的神色还有些慌乱,太子?败局已定,她唯一的依靠也就只剩下了皇后?,对上苏笙冷静的面容,有些欲言又止,“阿笙……”

姑母晚景凄凉,她亦有些不忍,但皇帝这时候不知?道要怎样处置和东宫有关的人,她姑母从前也同太子?关系密切,此时皇帝恐怕一腔恼恨,见着英宗贵妃还不知?道还要怎么惩处这个英宗的嫔妃。

“贵妃安心,圣驾一至,想?来外?面的那些宵小也不敢来犯,你在宫中住了许多?时候,本宫瞧着天色还早,让锦绣殿的侍女收拾了贵妃所用之物,今日就安排卫军护送你回离宫罢。”

圣上不在宫中,皇后?要处置一个先帝嫔妃也没有人会驳斥,苏笙没有离她太近,只是像一个皇嫂那样客气地叮嘱她:“到了离宫你静心调养,若是缺些什么便打发侍女报到尚宫局就是了。”

苏笙让侍女拿玉梳来抿了发髻,她的口中有些发干,取过花水漱口,才要领着殿中之人到外?间去,英宗贵妃被守军护在中间往外?走,眼中几乎滴下泪来,“皇后?,你这个时候怎么能有闲心梳妆打扮,你不顾我也就罢了,竟一点也不顾惜家中了吗?”

她从前待苏笙并不算太好,皇后?如今不肯与她多?亲近也是强求不来的,然而苏家对她总还是有生养之恩的,她的眼中竟然只有皇帝,一点也不为家中人着急吗?

“难道本宫心急如焚,仪容不整地见君,他们就能逃过一劫了吗?”

苏笙脚步一顿,回身侧望,她与圣上同床共枕这样久,皇帝安然无?恙她当然会高兴,然而圣上安然回宫,她却有另一层难处,如今她却是被夹在了夫君与母族之间,左右为难,“你说本宫不顾惜他们,他们谋反之际,顾惜到我了没有?”

“有些事情?原不该你来过问,贵妃,你往后?还是谨言慎行?为好。”苏笙的绣履迈过太极殿的门槛,再不回头觑她:“过好你自己的日子?,比什么都?要紧。”

太极门外?尸横一地,皇帝的常服上在驰骋而来的时候也不可避免地溅到了一些,他在宫门前勒停了御马,见魏公?培率领禁军,与侍女一同护着苏笙从一地尸首中穿过,见到妻子?的喜色也淡了几分。

“臣妾见过圣上。”这么多?朝臣跟在皇帝的后?面,苏笙也就不像平日那样与他亲昵,“臣妾听闻圣上在东宫遇刺,心下万分担忧,而今圣驾荣返,臣妾心中不胜欢欣。”

天子?翻身下马,及时止住了皇后?要福下的身子?,他微微蹙眉,对魏公?培道,“外?面血『腥』气这样重,你不护着娘娘在宫中好生歇着,到外?面来迎朕做什么?”

魏公?培跪在地上,皇后?非要出来迎陛下,那他总也不能说个不字。

阿笙的脸色同她所说的“不胜欢欣”实在是相?距甚远,她才多?大,又怀着身孕,哪里受得了这样惨烈的场面。

圣上也不忌讳臣子?在场,虚揽了她腰身,温言问道:“今日叫皇后?担惊受怕,是朕的不是,你有这份迎朕的心就好了,何苦出来闻这些气味,要不要召太医过来给你瞧瞧,万一惊忧伤身也不好。”

“诸位相?公?都?在,您这是做什么?”苏笙却将手抵在了他环过来的手臂上,稍稍推拒了几分,“来迎您是我的意思?,与中郎将有何干系,他护卫宫城得力,您应该嘉奖这些人才是。”

圣上只道她是在外?人面前面皮薄些,不敢同他过多?亲热,自己的常服上也被溅上了血,这时候与她靠得太近怕是惹人厌烦而不自知?,便暂且松开了手,回身询问几位跟过来的臣子?,“皇后?临危不惧,中郎将护卫有功,不知?道侍中以为朕该如何嘉奖?”

何侍中今日跟着皇帝去东宫赴宴,又马不停蹄地随陛下折返回宫,突然被圣上当众点了名,一时也是措手不及,他从前就不赞同圣上立这个苏氏为后?,现在又知?道了她的出身,更是无?法面对这位皇后?。

可圣上今日遭逢宫变,他要是说些什么不知?趣的出来,恐怕圣上随意叫刑部?罗织罪名,捏一个太子?同党安在他身上也是轻而易举。

何侍中也不愿用这种龌龊念头九曲十八弯地猜测皇帝的心意,但圣上娶了原本的太子?妃做皇后?,这实在是骇人听闻,他半张着口,犹豫片刻道:“中郎将该是官升三级,娘娘已经贵为国母,臣实在是想?不到什么奖赏。”

“那便依何公?之言,”圣上捏了捏苏笙的手心,含笑与她道:“皇后?的功劳就先记下来,哪日娘娘看中了什么再与朕说。”

苏笙点点头,但也没显出有多?高兴,“多?谢陛下赏赐。”

“你先到寝殿坐一坐,朕与几位相?公?议完了事就来寻你用膳。”

经历了一场夺门叛乱,太极殿现下的模样实在是有些狼狈,得叫人好生收拾,圣上的原意是想?着叫苏笙在内殿里等着他,但他的小姑娘似乎是会错了意,对他微微颔首:“那臣妾就先回千秋殿了。”

帝后?在人前的腻歪亲昵已经是有些过了,圣上与皇后?亲昵至此,但她已经会错了意,当着臣子?的面,总不能拉住皇后?,邀请她进入自己的寝殿。

总归是一顿晚膳罢了,太极殿与千秋殿离得又不算远,他既然有陪她的心思?,寻她只是多?走几步路的工夫罢了。

众臣恭送皇后?回宫,圣上却仍有些不大放心,吩咐内侍监送她回千秋殿去。

剪了一缕头发的内侍们正在搬动太极门外?的尸首,打来清水擦拭太极门上的焦黑痕迹,皇帝本来是见惯了这些的,倒不在意,只是对身后?的众人道:“随朕一道去书房。”

英国公?纵然心里挂念自己的两个孩子?,但圣上有命,他也不好出去,和众人一起进到御书房中,共商国是。

苏笙并没有叫人去排皇后?的鸾驾过来,自己走回了千秋殿,她委身于天子?不久后?就有了身孕,后?来不是懒待出宫门一步,就是怕遇上旧日熟识的人尴尬,除了圣上伴着她在宫中走来走去,她很少有自己散步的兴致。

内侍监随着皇帝从东宫归来,即便他也骑了一匹良驹,但仍有些跟不上皇帝的御马,圣上对娘娘是万般挂心,但娘娘遇上陛下的时候……在他看来却是有些过于冷淡了。

“娘娘,不如您还是乘辇车,奴婢瞧您这样走着实在是有些不放心。”

皇宫在浴佛节当日经了一场动乱,皇帝大概也不会再有心情?敦促皇后?每日绕着太液池走上几里路,元韶关切问道:“您今日的脸色不好,奴婢请太医院使来为您号脉开药可好?”

帝后?素日相?处的情?状他都?是知?道的,圣上得哄着些皇后?,她才肯多?走几步路,冬日嫌天寒地冻,春日易困,夏日又热,皇后?总有各种各样的说辞,但圣上若是没了时间陪着中宫,皇后?也不会为难他们这些伺候的人,慢慢走完了该走的时辰,不会有一点抱怨。

“内侍监要是嫌我走得慢,耽误了你去服侍陛下,先回去伺候着就是了,我今日只想?走一走。”

苏笙额间微汗,晚风拂过还觉畅意一些,“也不知?道以后?还有没有这样的机会在内宫中散步,索性多?散散心。”

孕妇夏日易躁,这内侍监也是知?道的,圣上身边此时无?非是要内侍伺候笔墨茶水,都?不算太要紧的事情?,他把?皇后?伺候好了才是正经。

但是苏笙说出这种不祥之语,还是叫他吓了一跳,“娘娘怎么说出这种话来,圣上今日恐怕是不得闲来陪您,但明日您要是有兴致逛一逛园子?,圣人是比谁都?要高兴的,定当亲身作陪。”

苏笙轻声一笑,她又不是那种一刻离不得男人的女子?,素日圣上忙起来的时候,她哪里不依不饶地要他陪过:“我不是怪罪圣人,我只是心里面烦闷罢了。”

她想?起来那些臣子?望见她时的神色,就知?道自己这样的身世,终究是纸包不住火。

自己坐在后?位之上,但皇后?真正的族人却是叛乱的一方,这样的境遇,恐怕也没有几个人能有了。

千秋殿离太极殿似乎只有咫尺的距离,苏笙走得虽慢,但一刻钟的工夫也到了,苏笙按照往常那样,吩咐人给内侍监端了一杯冰茶来消暑,“内侍监要是有事,饮完茶就快些回去罢。”

内侍监是极有眼色的,皇后?今天没有留他的意思?,但皇帝是为了表示对皇后?的看重,才叫他送皇后?回宫,中宫神色怏怏,郁结于心,他也就多?留了一会儿。

“娘娘心中要是有什么事情?,不妨同奴婢说上一说,奴婢虽然没什么本事,若是陪您顽笑解闷,那还是无?妨的。”

元韶立在她的身侧,千秋殿里难得点了香,可苏笙隐隐能嗅到他身上的血气,孕中的人对某些东西总是分外?敏感,但苏笙入宫之后?多?多?少少也见识过了宫变的可怕,那些矫情?与恶心早就被磨灭了。

她是皇后?,若见一点血都?会害怕,又如何压得住底下这些鬼精鬼精的人,“圣上在东宫的时候,太子?有没有说些什么不该说的?”

苏笙见他有些闪躲的模样,莞尔一笑,但却不怎么高兴:“你照实同我说就是,我最讨厌人骗我的。”

“即便是陛下,也不会例外?。”苏笙拾起了一颗案上新?送来的杨梅,最近天热,她便喜欢吃些酸的,皇帝叫人特意选了些没有熟透的送来,十分合她的胃口,“你放心说,我又不是纸糊的人,听两句话就倒了。”

皇后?的语气一如既往的温柔,眼神却隐含锐意,叫元韶来看,竟有几分肖似圣上……

“东宫既是作困兽之斗,有些不当的言论娘娘也不必当真。”

内侍监勉强赔笑着将事情?讲了一遍,但太子?具体写?在奏章上的字他却只推没有看清,尽量选了些能入耳的话说与皇后?,他察言观色,瞧着皇后?面上波澜不惊,想?着应该也没什么妨碍。

“殿下许多?都?是胡诌的,圣上当年?起兵勤王时英宗早已被人所害,许多?大臣与宗亲都?是晓得的,因此这一桩事情?并没有人会放在心上。”

元韶的目光落在皇后?的腹部?:“恕奴婢直言,您有了陛下的孩子?,也没有人敢来较这个真的。”

皇帝要是有其他的孩子?也就罢了,偏偏后?宫就皇后?一个,而圣上也没有再纳嫔妃的打算,皇后?的出身关系到两任君主的圣名,母凭子?贵,子?凭母贵,在后?宫中向来是相?辅相?成的,左右圣上钟意皇后?的孩子?,太子?谋逆,臣子?们总不能逼着皇帝不立自己的嫡亲骨肉,再选一个宗室子?。

这件事情?,装聋作哑也就过去了,倘若有几个不知?深浅的臣子?硬是要往皇帝的痛处戳,圣上也是有法子?来堵人嘴的。

“这些话我早该料到,没什么好惊讶的。”苏笙淡淡道:“既然都?已经谋逆了,不设法将自己变成正义的那一方,太子?又准备如何服众?”

内侍监附和地笑了笑,却又听见皇后?问:“陛下将太子?与妻妾皇孙都?囚禁在东宫,那苏良娣的族人,圣上有说要怎么处置了吗?”

元韶心道不好,这大约是皇后?最关心的事情?,万一他说得不好,引得皇后?动了胎气,那岂不是万死难赎其咎?

他厚着脸皮道:“这些是国事,奴婢怎好知?道?”

他明明刚饮用了一杯冰茶,然而如今后?背竟是汗出如浆,圣上平常对待谋逆的行?事作风皇后?也不是不晓得,不要说准太子?妃出身的樊家参与谋逆,要问罪三族,就连侧妃妾室的母族,也要一并处置。

要是皇后?的身份未被揭露,又或是苏笙原本就用了苏家旁支的身份进宫,或许圣上还愿意看在皇后?的颜面上照拂一些,但太子?在众人前说出这种话之后?,圣上清洗了其他人家的母族,却放过了苏氏,不免加重了朝野的猜测。

苏笙也不戳穿他的谎话,要是圣上肯网开一面,内侍监早就说出来安她的心了,她吩咐宋司簿去拿一本书来:“将圣上放在本宫这里的那本《左传》拿来,便是陛下做了批注的那一册。”

宋司簿应了皇后?的吩咐,又被苏笙叫住了。

“算了,还是本宫亲自去。”苏笙轻叹了一声:“你们也不晓得在哪里。”

内侍监看着皇后?取了书籍回转,头发却披散下来,还有点摸不着头脑,皇后?翻到了书中一页,好像是放了什么书签在里面,书上面隐隐还能看见圣上写?下的批注,苏笙将这本书同一只香囊都?放进了一个精致的盒子?中,让侍女交到元韶的手上。

圣上平日手不释卷,但皇后?此举,元韶也不知?道是为了什么。

“这原是陛下每晚要做的功课,但以后?恐怕用不到了,你替我转交给圣人就是了。”

苏笙此时疲倦,也不想?同他多?说些什么,吩咐人送了内侍监回太极殿去,自己转回内殿,自去休息了。

太极殿之中,皇帝已经更换了常服,坐到了御案之后?,吩咐内侍给诸臣赐座。

朝臣们刚刚经历了一场宫乱,说不害怕也是不可能的,圣上叫他们过来无?非是要商议如何惩处太子?余孽。

换在平时,臣子?们当然愿意顺从皇帝的心意:不过就是皇帝想?要有个借口,名正言顺地将太子?之位留给苏皇后?的孩子?吗,如今太子?谋大逆,合该按照祖宗的礼法,立嫡立长。

然而现在御林军在长安城中四处搜捕拷问,过不多?时那负责清剿的武将已经递了折子?上来,殿中侍御史苏承弼身为太子?良娣之父、英宗贵妃之兄,私下助太子?在扬州一带开设赌坊青楼,将所得银钱全部?供给东宫日常开销。

并在江南广搜铁匠与绣娘,锻造铠甲刀剑和制作天子?衣冠,苏承弼又让族中兄弟在塞外?求购良马千匹、好剑数千把?,以备不时之需。

苏氏险些嫁了两个女儿给太子?,这本身就与东宫脱不了干系,他又替东宫做下许多?见不得人的事情?,别说是牵连满门,就算是按照谋逆从犯论处,祸延三族也不为过。

皇帝听人说起这些之后?,手指在御案上时快时慢地敲着,声音虽不大,但群臣静默,殿内一时只剩下君王指节叩击桌案的声音。

英国公?知?道皇帝现下心里烦躁,便硬着头皮开口道:“圣上,苏氏不过是为太子?所胁迫,良娣为东宫妾室,按照民间之论,也不该算在妻族之中。”

圣上不置可否,神色舒缓了些许,天子?的目光寒光凛凛,扫过在座的臣子?,“卿等有何见解?”

“回禀陛下,臣有话要说。”

陈御史起身躬身,他是有些倔性子?的,不惧圣上目中寒意:“圣上,您以长乐郡主为后?本就不妥,如今苏氏谋逆,皇后?身为罪人之女,如何还能母仪天下,陪伴君侧?”

圣上刚刚舒展的眉头重新?聚拢,声音淡漠平静,“那依卿家之见,朕当如何?”

“臣既然敢说这些话,也不怕陛下责罚,”陈御史面无?惧色,颇有几分强项令的风骨,“愿陛下割舍所爱,肃正宫闱之风!”

皇帝私纳苏氏,这件事没人捅出来也就罢了,但是如今群臣皆知?,御史台无?人出声,竟像是懦弱无?能,为天子?之威所迫不敢发言一般。

“周厉王不许臣民议论其功过,国人莫敢言,道路以目。”陈御史正色道:“陛下为圣明天子?,臣等自当直言进谏,正天子?得失。”

周厉王为堵天下悠悠之口,擅杀民众,为后?世不齿,这样的罪状,但凡天子?是要些脸面,都?不能明着承认自己有这样的想?法。

但圣上既然做下了这种事情?,也不会再有后?悔,他从御座之上站起,身似渊渟岳峙,皇帝本来身高七尺,龙章凤姿,他看向地上的陈御史,自然形成了一种压迫。

“你的意思?是,立她为后?乃是朕的不是,但却要让皇后?来承担朕的过失吗?”

君王如何能有错,就算是要补救,也不能伤及天子?,陈御史欲再说些什么,他抬眼相?望,正逢上皇帝一双锐利的眼睛,重新?又伏低了身子?,跪倒在地上。

“皇后?一个内宫女子?,只能听从于朕,要是有错,也该是朕的过错,她能有什么错处?”

既然事情?已经说开,圣上也没什么好忌讳的:“她并不情?愿从朕,更不愿意叫朕为了封后?而与你们争执,是朕一定要她入宫服侍,也是朕要封她为后?,与她有了孩子?。”

“若这些都?是错,那卿家的意思?……”皇帝的语调缓慢,每一个字都?像是重锤敲击在陈御史的心头,“莫不是想?要朕退位,方能合你心意?”

天子?此言一出,臣子?们都?跪倒在了地上,君王如山河日月,岂能轻言废立,陈御史顶多?是知?道皇帝对中宫恩眷正浓,也没想?到皇帝会为了皇后?而轻言废立。

“君王岂可与一妇人相?提并论?”

陈御史绝没有逼迫君王退位这种大逆不道的想?法,他只是觉得圣上此举十分不妥,男子?与女子?本就不同,身为君王,私德如何并不重要,重要的是能否治出一个盛世局面,叫百姓安居乐业,外?侮不敢入侵。

但是皇后?最要紧的是贤良淑德,或许世人对贞洁一事看的还没有那么要紧,但是皇帝这样已经是与自己的准儿媳有私,这个女子?又是婚前同其他男子?有染,已然为世人所不能容。

红颜祸水原是亡国败家的根本,勾引圣上本就是她的过失,苏皇后?又如何能承担得起这个后?位?

“臣只愿陛下远离奸佞,天下女子?何其之多?,您又何苦非要她一个呢?”

圣上嗤然一笑:“朕与皇后?夫妻本为一体,她又有了朕的子?嗣,你这样贬低皇后?,要朕舍弃中宫与骨肉,与训斥朕躬又有何异?”

作者有话要说:强项令出自东汉,是说臣子不畏死,杀了皇帝亲姐姐的恶奴,后来被皇帝叫人摁在地上,也不肯磕头,因此被人称之为“强项令”

国人莫敢言,道路以目引用《周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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