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命妇入宫之后还未见过皇后一面,就被人拘了?起来,而东宫的几?位除了诞育皇孙的?苏良娣被人留在了宫中,另几位无足轻重的?妾室一待宴会结束,圣上就许她们返回?东宫了。
“那我就让六局来安排各位娘子的?宫室吧。”宫中扣押叛逆臣子的?家眷作为人质并不是什么稀奇事,甚至有时皇帝会在杀尽威胁皇位的?宗亲之后着意厚待这些人的孩子,来显示天子的?仁德宽厚,太子如今不敢在明面上抗旨,圣上拘着这些娘子,也不必太过苛刻。
苏笙与圣上相依在太液池畔,自从她有孕之后,圣上就不许司衣们在衣物上熏浓烈名贵的香料了?,她如今已经许久不曾闻到郎君身上的?瑞龙脑香气,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清淡疏离的香味。
“我知道您生气,然而谋逆本就是阴私事,真有那一日的时候,这些娘子自然是该下狱的下狱,该问斩的问斩,现下她们还是朝廷命妇,刑不上士大夫,还是按礼相待为好。”
苏笙一直以为圣上对陵阳长公主是手足情深,然而这次召她入宫,除了单独叫她居住在做女儿时的旧殿,几?乎没有任何其他的?优待。
苏笙这个做皇嫂的?,夹在中间也是难做,陵阳如果当真参与了谋反,她也不好不劝圣上网开一面,但?若是圣上最后留下了?自己亲妹妹的一条命,陵阳长公主未必会记恨圣上,而是要将怨恨全部转移到这个苛待了?她的中宫身上。
“皇后慈心,那是她们的福气。”圣上对这些琐碎的小事情并不十分在意,苏笙说怎样办也就随她了,“朕来做这个恶人,你再施以仁德,也该叫这些娘子记一记你的?好。”
他也知道自己的?妹妹从小没受过什么苦楚,如今与自己的?养女被拘在宫中,不光自己有些不忍,苏笙也会觉得棘手,而英宗贵妃虽然当初待苏笙严苛,但?先是被贬至行宫,又被重新拘入皇宫,她对于三郎而言半分利用的价值也没有,一味苛待了?她,只怕皇后心里也会有些不高兴。
“不过朕近来也有听说,陵阳在宫里闹得不大像话,你这样的身份去管教她也是为难,朕会下旨申饬她一番,叫她归府思?过。”圣上待苏笙起身,才同她说起,“阿笙要是愿意,不妨召英宗贵妃说一说话,卿卿久掌中宫,想来英宗贵妃也不敢对你不敬的。”
出嫁从夫,她从了?圣上,便与英宗贵妃成?了?平辈,甚至身份还高一些,圣上自觉叫英宗贵妃到千秋殿来见她也无不妥。
“圣上肯叫我与姑母相见?”苏笙侧头去看满湖含苞荷花,锦绣殿中的?那些时日于她而言,已经过去了许久,久到几乎记不住了,“那是要她来唤我皇嫂呢,还是要陛下做她的侄女婿?”
姑姑重新回到锦绣殿后,苏笙就派藏珠去额外安排了?一番,教英宗贵妃不必再忍饥挨饿,她们姑侄二人的关系现在说来也尴尬,她虽然有几?次想同姑母见上一面,但?又顾及圣上不太喜欢苏氏,想过也就算了?。
圣上没责怪她拿辈分来混说,只是用力地捏捏苏笙的?手,“咱们回?去罢,今日朕还没有给?咱们的?孩子读书,一会儿读上半个时辰,别叫他耽误了?功课。”
听书这一桩是圣上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谣传,说是胎儿在三个月左右的时候便能感知到外界之物,若是父母能常常与之交谈,孩子会更聪明一些,圣上并不曾养育过孩子,听人这样说起,竟也觉得有些道理,待苏笙怀身满三月的?时候,才知道圣上居然早在封后的时候就择了一批书进来,每日还要在上面做些批注。
苏笙是没见过皇帝来做说书先生的?,开始还兴致勃勃,然而陪着孩子听了几?日,她就晓得哪怕是读书万卷的天子,也未必适合吃说书这一碗饭。
她并不是大字不识的?女子,也读过四书五经、诗词歌赋,可每次听见圣上对着孩子讲起《礼记》里面的浅显内容,还是回回?都要听睡过去的,她甚至都要怀疑物极必反,被圣上这样念下去,孩子将来出生以后会是个不爱读书的纨绔。
“郎君,孩子还小,你同他说这些天下为公的大道理,他怎么听得懂?”苏笙宁可叫教坊司的歌姬来唱些阳春白雪之调陶冶情操,也不愿意再听他在自己耳边偃苗助长,“您对这些圣人之言已经是烂熟于心,合该与讲经筵的学士议论些更为高深精妙的?道理。”
“阿笙与朕的?孩子未来会是整个大唐的?主人,他当然能听得懂。”圣上对这件事情倒是上心得很,他既然想着这样做,自然也不会叫苏笙推脱掉,“严父慈母,朕三十余岁才有了?他,朕早些教导着他,待他出来之后阿笙再这样护着他。”
“男孩子就随着陛下折腾,我是万事不管的,”苏笙不是没有见过圣上当年待太子的?情形,心下轻叹自己这一劫是无论如何也躲不过去的,“要是陛下教诲出一位满口之乎者也、仁义道德的公主,以后郎君夜里就不许再过来了!”
当年圣上对太子十分纵容,他也没有一位王妃能帮着教养这个继子,就只是像别的王爷那样替他请好了?师父,每逢休沐日抽问功课,剩下几?乎是听凭太子随意,苏笙本以为圣上日理万机,政事占据了天子的?心神?,那他在子女身上用的心少些也是应当的?,然而现在她却是大开眼界,圣上对待她的孩子与太子,完完全全是两种态度。
“现下不许朕近身倒也无妨,”圣上轻声笑道:“等阿笙养好了?身子,那可由不得你。”
……
太子纵然不顾惜自己的?庶子,但?总挡不住底下人思念家中亲眷,他慢吞吞地在路上行军,不愿主动进入长安这座囚笼,然而士兵们却是思家已久,太子这样拖延,几?乎要在军中激出变故。
天气渐热,圣上连下了?几?次诏书,暗里又扣下了?各府家眷,东宫迫不得已,甚至不得不上请辞表,而后与长公主驸马议定,取道河西走廊,尽早回朝。
太子自请辞位的?奏章一入长安,朝野哗然一片。
天子欲废东宫之事满朝皆知,毕竟皇后有孕,无论男女,圣上必然会有立自己亲生骨肉为储君的?想法,怎么可能再将万里江山拱手与人?
然而太子私下与朝臣联络的?罪证圣上却只给几?位阁臣瞧过,从不曾在朝会时亲口说出废立之言,朔望大朝之际见太子上表自陈罪状,虽感痛心疾首,然而最后却下了?一道诏书,驳斥了太子辞位之表,言其罪不至此,天家父子骨肉,纵然太子有错,也不该因此而动摇国本。
圣上似是为了?显示自己并无此心,非但?驳回了?太子的?请辞表,还赏赐了?东宫许多珍宝珠玉以示安抚,恰逢皇长孙周岁将满,又特地下旨令东宫良娣苏氏携皇长孙辞宫,东宫无正妃,便许苏氏在东宫显德殿中大办一场周岁宴庆贺,用以彰显东宫恩宠仍在。
沉寂了?许久的?东宫又热闹了起来,然而苏笙却知道,这不过是粉饰太平的一点把戏,圣上要的?是名正言顺,岂会迫不及待地接受太子的?示好?
“这些是省部送来的折子,阿笙若有兴致,不妨瞧一瞧。”
自从到了四月,千秋殿就开始大量用冰了,孕妇怯热,圣上也不肯委屈她半点,因此千秋殿的份例从不限制,力求皇后舒心畅意为准,并无上限。
圣上这些时日都是在千秋殿的书房理政,天子理当自持端重,然而苏笙见着近来圣上面带春风,通宵达旦之时少了?好些,就知道朝中的事情必是叫君王称心如意,方能叫他欢喜如此。
与他做夫妻久了?,苏笙对这些朝政上的?喜报不会避讳太多,坐在书房屏风前的?罗汉床上,落落大方地接过了?圣上手中奏折,由着他同自己细讲。
圣上见她意态悠闲,竟还有些惊讶,他搁了?朱砂御笔,到她榻边闲谈,“阿笙如今倒是不推拒这些了?。”
“能叫圣上心情好些的?奏折,我想着也不是什么坏事,您叫我看也就看了?。”苏笙知道圣上近来最在意的事情是什么,她没有打?开奏折,笑吟吟地向着他道:“我猜是东宫回京,要向陛下递第三道辞表了,对不对?”
事情被人轻易地猜中,就失去了许多期待,圣上原本是想给她一个惊喜,博这姑娘一笑,然而苏笙却轻易地说出来了,不免叫他稍感失望:“阿笙果然聪慧,一猜便中了?。”
“陛下欲令东宫效仿古代贤人三辞天下,您前几?日叫我瞧了第二道表,就算是孕中迟钝,我也不是猜不出来您的用心。”苏笙略微含了捉弄的?意思,“只是不知太子是主动做这许由、太伯,还是有人相迫?”
许由尚可避入深山,太伯还可远走外国,但?是太子一旦真正地辞去储君之位,恐怕一辈子都无法走出大唐半步,圣上倒不在意她的不恭敬,却拿了几?份奏疏与她详看,“这些是御史台向朕进谏废黜太子的?表章,你瞧瞧如何?”
圣上既要这东宫之位,又不肯担了?罪名,自然不会自己先开这个口,御史台的人也并非全然不通关窍,且不说天家向来是有嫡立嫡,太子已经递了?辞表,自然是已然与圣上通过声气的?,连东宫都已经认命,他们这些人何必还要替一位必然会被废黜的?太子说话而惹得圣上不悦。
皇帝迟迟不表态,为的就是叫臣子们率先上表为皇后的孩子造势,如今目的达到,也不免想向自己心爱的姑娘邀功一番。
苏笙见那上面奉承之语口中也忍不住逸出笑声:“这些御史平日里见着也是雅正非常,怎么能说得出这些话来?”
她分明记得数月之前圣上欲立她为后,这些臣子可不是这样恭维人的。
这上面有许多奇怪的修辞,说什么太子乃是彗星转世,暂代紫宸之星居住东宫之所,如今圣人与皇后有嗣,帝星复明,东宫合该退而为王。
奏章上还有人称赞太子有太伯让位之德,请求天子准许东宫所求,并厚厚封赏太子。苏笙见上面臣子所提及以太子所得的?辽东之地封赏,瞥了一眼圣上,“这是他的?肺腑之言么?叫我瞧着,这位御史竟是与陛下想到一起去了?。”
皇帝轻描淡写道:“朕不过是偶尔提到三郎在征辽之事上出了许多力气,其余也没说什么的?。”
圣上批阅奏章的?时候也不会避着苏笙,她见圣上将这几?本奏疏都放到了“留中不发”的?那一堆中,不禁有些疑惑,“圣上是嫌这些奏折还不够吗?”
圣上将奏折留中不发,大抵是要臣子们继续上表的意思,然而圣上却摇了?摇头:“三郎思子心切,恳求朕能许他回?长安为地藏奴庆生,朕会按照从前旧例,在皇长孙周岁宴之日亲临东宫,届时他会在重臣与宗亲面前,亲自向朕呈上第三道辞表,等阿笙生产之后朕与你替他在长安主婚,然后再叫周王往渤海那边去就封。”
这些奏折固然是按着皇帝的?心意呈上来的,然而天子有时也得装一装矜持,须得等待一个合适的?时期才能准了?这些奏章。
苏笙只见过那地藏奴两面,那孩子刚出生的?时候是何等荣耀,圣上亲临东宫宴饮,抱其于怀,他的?姨母是准太子妃,母亲是东宫最受宠的?妾室,太子只有这么一个儿子,待之也是百般珍爱,然而不过一年的工夫,他的?皇祖父却娶了?自己,他的?父亲也不会再居住东宫,享受这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尊荣。
这个周岁宴,大约也是地藏奴作为皇长孙在东宫过的?第一个也是最后一个生辰宴了?。
圣上的?心也并非铁石铸就,对着一个襁褓里的?孩子,这一点怜悯之心还是有的?,苏笙犹豫片刻:“那我这个做皇祖母的?,也要随陛下一同过去吗?”
从前圣驾亲临东宫都是一人,然而如今有了?皇后,虽然她这个祖母比苏月莹这个皇长孙母亲还小上一岁,然而总也该过去看看的?。
“你过去做什么?”圣上忍俊不禁,手指轻轻在苏笙描了牡丹花钿的眉心弹了一下,“这几?日不还在说孩子闹得不安分,你这姑娘又怕热得很,还是留在宫中,等朕回?来陪你用晚膳就好。”
如果可以,圣上愿意她一辈子再也见不到太子,如何还舍得苏笙再往东宫里去一遭。她从前是地藏奴的姨母,现在要开始会叫人的?小娃娃唤她祖母,孩子纯澈,并不知道什么,然而正是因为如此,反而更叫大人不愿意在他们的面前显露成人不堪的一面。
地藏奴的生辰是武敬二年四月初八,同样也是大唐的?浴佛节,传闻佛祖诞生于天竺,当释迦牟尼出世的?那一天,连天上的?九龙都要吐出香水为这位释迦王族的太子沐浴。
圣上幼时就曾皈依佛门,认玄真法师为师,因此对地藏奴也有了?几?分好感,太子四月初六班师长安,天子吩咐光禄寺赐宴,绝口不提废立之事,父子之间把酒言欢,唯有皇后因为怀了?五个多月的?身孕十分辛苦,兼之又是内宫妇人,不好干预朝事,只与圣上同登五凤楼受贺,不曾出席为将领设下的?接风洗尘宴。
至了四月初八这一日,苏笙换了祎衣,与天子一同礼佛于光华殿,而后于侧殿更衣,苏笙服侍他换下礼佛所穿的朝服,当然也不过就是做做样子,解了一条腰带,剩下的?全是由御前内侍代劳。
“郎君,你真的?不带我去吗?”苏笙今天不知道是在佛前嗅了?那檀香不适,还是晨起多贪了一杯花露茶,心里总有些不安似的,但?她也是十七岁的?人了,也不能在圣上要受太子辞表的时候与郎君说起自己心口的不适,“我今日在宫中也没什么事情,郎君就算是带我一道去了,也不会有什么事情的?。”
圣上见她仍穿着那身皇后祎衣,端庄清素,不减春雪巍巍之姿,然而那青衣革带下的?肚腹掩也掩不住,都要替她觉得腰酸背痛,“阿笙还是留在宫中,不要出去轻易走动为好。”
天子换好了?君王衣袍,犹疑片刻,挥退了?替他们更衣的?内侍与宫娥,步到了苏笙的?面前,温柔地衔住了她的唇齿,起初不过是轻啄慢啜,后来却渐渐深入,像是情侣间诉说无尽爱意那般,无休无尽,似有什么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愫在里面。
苏笙正想问问郎君是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要同自己说,才要挥退内侍,没想到皇帝会在佛殿中这样待自己,还没有将话问出口,便被君王以吻相就。
圣上突然而至的男子气息,叫苏笙几?乎软了?身子,她想推拒郎君的?亲昵,但?是女子的?力气于天子而言简直是微不足道,最后双臂被迫勾上了?他的?颈项,两人相拥良久才分开。
“这是在佛前,圣上不怕佛祖怪罪吗?”苏笙半偎在圣上的?怀中,她已经不再是青涩的女郎,与圣上做了?夫妻,这种夫妻间的私下亲热也是常有的?事情。
但?圣上也并非十分急色之人,即便是太医院使说起皇后如今的?身子,帝后偶尔合房一次也无妨碍,圣上也不会主动要她,都说小别胜新婚,然而两人却愈发克制,圣上从前私下独处之时还爱在她的?唇齿上偷一点胭脂去,现在生怕勾起那一点燎原星火,竟比她还要规矩,今日突如其来的亲近虽叫人欢喜,可还是让苏笙心生疑惑。
她这身明明是按照皇后规制的严肃朝服,比起平时的大袖薄衫,几?乎可以称得上是保守至极,哪里能勾得起男子的?兴致?
“就是有些想你了?,”圣上轻叹了一声,他的?眼眸并没有染上『情』欲之色,有的?只是眷恋与怜爱,“我们是夫妻,怕什么神?佛呢?”
“就算是夫妻,您也不能在偏殿这样做的?,”苏笙一向很喜欢被圣上这样注视着,这让她有一种被珍之爱之的?感觉,然而今天却像是有些古怪一般,她软了?语气,鼓起勇气抬头回?望着天子,“您要是想,晚上回?去我也不是不依您……”
她说出这话已然是羞极,圣上夜间倒是愈发君子,她主动开口,反而显得她很像是个惑君的?妖后。
圣上已经忍了?这么许久,倒也不会愿意为了夜间那一时半刻的欢愉弄得她身上不舒坦,他怜爱地吻吻苏笙的?发顶,“阿笙,我们夫妻之间来日方长,你是朕的?心肝,朕也不愿意叫你受一点委屈。”
苏笙面上热意骤增,不自然地轻咳了一声,圣上平日甚少说这等肉麻的话,她本来也不曾受过什么委屈,人食五谷,也会有七情六欲,在她瞧来,即便是圣上应下来,也不算是委屈了?她的:“郎君今日好端端的?,说这些肉麻话与我听做什么?”
皇帝虽常常说些话来羞她,也为她镌刻了一枚冻石印,可并不喜欢这般腻歪。
她的两颊被这数月的?安胎生活养出了一点肉,笑起来的时候酒窝会更深些,她几乎是在撒娇一般地问着圣上:“圣上,您是不是背着我做什么坏事了?,才要说这样的话来哄我?”
“无他,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圣上笑了?一下,他抚平妻子发髻上的?一点碎发,“阿笙,你再叫几声郎君好不好?”
苏笙被这骤然的小儿女之情弄得不知所措,按她的认知,圣上从来都是沉稳从容的,他经过比她多得多的?事情,遇到什么都镇定如常,待她亦是温柔细致,天子这样的索爱之举来得突然,她怕误了皇帝往东宫去的?时辰,便也依顺地叫了几?声。
天子走后,藏珠入内服侍皇后,她见苏笙的?面上仍有未褪去的红意,自己忍不住先笑了?,等看了?一眼宋司簿,才将自己面上的?笑意收敛了?。
苏皇后的鸾驾仪仗在宫道上慢悠悠地前行,午后的风吹拂过她恬静从容的?面颊,初夏的午后还不是十分炎热,反而有几?分叫人舒服的?暖意。
鸾驾北行,皇后月份大了?之后精神?总有些不济,她无意开口,宫人们也就不敢多言,然而路程还未行到一半,忽然自己身边的?大长秋小步急趋到自己身侧。
苏笙觉得眼前这一幕有些熟悉,但?又想不起来,但?她只是打起精神?,叫车驾暂且停了?下来,“什么事情这么慌张?”
作者有话要说:大长秋是皇后身边的内侍官名,新文换了封面,等另一本的封面做好再决定先开哪个古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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