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珩之被调去的地?方是距离南临市2315公里外西北地?区的宜长县。
该地?区在内陆所以没有沿海城市那么发达,再加上宜长县没有地?理优势,四面环山,干旱少雨,导致经济发展不起来也不富饶。
陆珩之身后背着军用包,鼓鼓囊囊,手上再提着两袋,一路从飞机转大巴再转公交最后坐个三蹦子终于到达宜长县的派出所,此刻他也深有体会秦蔓平时晕车是什么感觉,胃内翻江倒海。
一下车,派出所门口,两排民警拿着鲜艳的假花迎接他,并大喊:“欢迎欢迎,热烈欢迎。”
陆珩之嘴角一抽,他上次看到这场景应该是十几年前了吧。
他还没开口就有人上前帮他那些手上的行李:“陆警官,你?好我?是宜长县的县长。”
“老王,一边去,别给人吓着了。”另一警察正值年轻,看起来20出头的样子,皮肤黝黑,笑容可掬,这咋呼的性子倒有点?像江霖凯。
他推开县长,接过行李介绍道:“陆警官,我?是派出所的民警,齐彭彭,你?也可以叫我?彭彭。我?们?所长出差了,这段时间由我?来照顾你?。”
陆珩之看那县长也不生气,倒有点?意外,一县之长能和民警打成一片:“你?们?不用叫我?陆警官,我?叫陆珩之。”
齐彭彭敬了个礼:“好的,陆警官。”
陆珩之:“……”
齐彭彭和另一个民警带陆珩之去他住的地?方。
宿舍并没有陆珩之想的那么简陋,瓦片泥土堆成。
有白炽灯,床铺是很?久以前的弹簧床,有些生锈,坐上去还会嘎吱响,墙壁地?板都是普普通通的水泥,没有刷漆。
房间有些阴凉,不过没有其他活的生物,卫生条件还算不错。虽然也比不上南临,但对陆珩之也对这些并不苛刻,有地?方睡就好。
齐彭彭不知道从哪搬来两张军绿色的新?棉被说:“陆警官,这是我?们?特意为?你?准备的,宜长不比南临,昼夜温差大。我?们?这条件有限,希望您别嫌弃。”
陆珩之点?点?头,把背包放下,想看一下这派出所的环境,就顺嘴问了一句:“你?们?睡哪?”
齐彭彭嘿嘿笑了两声:“我?们?就睡隔壁,您晚上有事叫我?们?。”
见陆珩之拐角就进了他们?的房间,齐彭彭连忙上手拦:“哎哎哎,陆警官。”
只是他小跑起来还没陆珩之大长腿走的快。陆珩之看到两个房间格局差不多,稍微松了口气,还好没给他特殊对待。
只是他看了床头上方正干瘪的豆腐有些难受,伸手整了整被子才觉得?手感不对。
军绿色的被单因为?用太久已经泛白起球,里面的棉花摸起来都是一片松散,还有些结成块,跟他的那张形成鲜明的对比。
陆珩之皱眉:“把我?给的被子给你?们?,这样睡不都得?生病了。”
齐彭彭手足无措:“不行啊,这是我?们?…”
陆珩之正言厉色:“快点?!”
齐彭彭一愣,有些被震慑到,指挥着一旁的小警员:“快去,快去。”
然后又小心翼翼地?问:“那您睡…”
陆珩之想了想:“我?自己有带被褥,给我?个被单就行。”
他来的时候就发现这边人员很?少,甚至一个警员干三四个人的活问道:“你?们?没有向上面请示吗?”
齐彭彭叹了口气:“请示了,但这里太山区,交通也不发达,没人来。这里民警的工资还不够孩子每个月的尿布奶粉钱,没有人辞职就不错了。”
陆珩之:“那你?怎么呆这里。”
齐彭彭挠头笑笑,有些憨:“爷爷奶奶在这,他们?从小抚养我?长大,即使宜长县再穷也是我?家,舍不得?走。”
现在还是夏季,宜长县昼夜温差十几度,很?难想象这边冬天?要?怎么度过。
这里的信号不好,他和秦蔓就发个消息都要?转半天?,更别说打电话?,陆珩之气的直接把手机丢桌子上,拉上被子转个身想睡觉,却?久久不能入眠。
陆珩之在阿富汗待过三年看过许多贫苦的人,只是国内扶贫政策的开展,已经很?少见到这样的县市。
*
次日,齐彭彭带陆珩之去街道上逛,两人带着口罩,街道上一辆电瓶车开过都能扬起好大的黄土,路边的店面玻璃门紧闭,都落下一层灰。
一问才知道,宜长县周边都是戈壁荒漠,经常有大风把沙子吹过来,居民出门都要?戴口罩,很?多人受不了都搬走了。
齐彭彭带陆珩之来到宜长一中,指着门口落满灰的牌匾:“这是我?们?县唯一所高中。”
这学校倒是没陆珩之想象中那么差,或许是在下课期间,还有男同学在打篮球。
齐彭彭看到不远处穿着蓝色衬衫的女人,招了招手:“束老师!”
束宛抱着书走过来点?了点?头:“齐警官。”然后她又看向旁边身材伟岸,浑身上下充满魄力的男人很?是疑惑。
齐彭彭怕自己带着口罩讲话?不清楚,顺带连着陆珩之的口罩一起拉下来:“陆警官,给你?介绍一下,束老师,束宛。这位就是我?们?县第一个考上京大的学生,毕业后回来支教。”
他又看向束宛:“这位是南临市新?调过来的陆警官,陆珩之,要?在我?们?这呆两年。”
束宛抬眸偷偷看陆珩之的长相?,不小心他眼?神触碰到,心跳了一下,然后才撇开眼?,拘谨地?伸出手:“陆警官你?好。”
陆珩之看着束宛手犹豫了一会,还是不想让她难堪,轻握着她的指间立马放开:“你?好。”
束宛收回手,脸上的红晕一直没下来过,手指摩擦着还能感觉到刚才触碰的颗粒感。
齐彭彭见两人都不讲话?,看束宛的神情?好像是看上陆珩之,他也愿意做月老,拍了拍陆珩之的肩膀傻笑:“嘿嘿,陆警官你?多大,我?们?小束老师27可还是单身,上门提亲的也不在少数,我?看你?们?倒是很?般配。”
陆珩之脸一沉:“我?有未婚妻了。”
齐彭彭挠挠头,发现自己好像惹陆珩之生气了:“抱…抱歉。”
“没事。”陆珩之摇摇头,有家室的人自然要?对除了家人之外的女性敬而?远之:“我?可以看一下他们?平常都是怎么上课的吗?”
齐彭彭还没回答,束宛就先接过话?:“可以。”
陆珩之发现整个高中部只有一台多媒体,而?且还荒废了很?久。他看了下发现只是电脑主机有点?问题,投影仪还是能用的,于是自己上手修。包括和齐彭彭一起把学校顶楼弄了个防水层,防止教室外面下大雨里面下小雨。
傍晚,陆珩之坐操场喝水,看着那些青春活力的高中生打篮球,这才感觉到自己老了,就做这点?事情?把他的身体快掏空。
下班的束宛背着包,就看陆珩之一人坐在操场上,脸上有一道血痕,突然想起来自己有创可贴,就递给他:“陆警官,创可贴。”
陆珩之懵了一下,刚想拒绝,就看到那群高中生一直往这边看,眼?神里都是八卦,便接过:“谢谢。”
束宛蹲在陆珩之身边,闻到汗水的味道,她却?一点?也不反感,甚至觉得?是男人的象征:“你?也看不见,我?帮你?吧。”
陆珩之皱眉,往旁边挪了点?从口袋里掏出圆圆的东西:“没事,我?带了镜子。”
束宛:“……”
陆珩之瞅着脸,好像是刚才被砖块划到了,蹭了块皮,也没多大事,没仔细看,随便贴了一下。
就瞧见束宛一脸诧异地?看着他手中的镜子,陆珩之笑笑:“我?未婚妻补妆要?照镜子,她自己总会忘了带,我?就随身带着。”
束宛看到陆珩之提到他未婚妻眼?神都变得?不一样了,她眼?眸暗淡:“陆警官,像你?这么优秀的人,你?未婚妻一定漂亮又聪明。”
陆珩之把镜子放在内侧口袋看着远处:“嗯。她只要?站在我?面前,什么都不用做就能让我?缴械投降。”
束宛抬眸看着陆珩之的侧脸,锋利的下颌线,高挺的鼻梁,她一瞬间感到自卑:“羡慕。”
陆珩之觉得?自己聊太久,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喝掉瓶子里最后一口水,抬起手。
塑料瓶在夕阳下,从远处一个抛物线“扑通”一声,刚好落进垃圾桶,他说:“不用羡慕,总有一天?会遇见适合你?的。”
束宛就这么看着陆珩之走远的背影,失了神。
晚上洗完澡,陆珩之搬了个板凳坐派出所楼顶,身边就是就是天?线,不到一米的距离,他就不信,这还没信号。
大半夜陆珩之在楼顶走来走去,不知道的以为?他要?偷东西,他找了个信号最强的位置才拨通和秦蔓的视频电话?
楼顶的灯很?昏暗,但秦蔓还是看清陆珩之脸上有伤,问了句:“陆珩之,你?脸怎么了?”
陆珩之不知道怎么和秦蔓说,总不能说自己在涂水泥的时候被砖头划到了吧,太丢脸了。
于是他随便说了句:“就搬砖的时候不小心擦伤了。”
好家伙,秦蔓听到这句话?差点?破音:“搬砖?你?一个特警去搬砖?你?到底去西北干什么去了,具体地?址也不跟我?说,许姨今天?还问我?,想给你?寄点?生活用品呢,打你?电话?还不在服务区。”
陆珩之扣扣脑袋,被两女人逮着真不好的体验:“来支援,真的,不骗你?。我?这边不太好收快递,叫许姨算了。”
秦蔓眯着眼?,注意到他脸上的创可贴上有图案:“你?凑近点?。”
陆珩之没发现她的不对劲,凑近摄像头,眼?睛很?真诚:“真没…”
都说恋爱中的女人堪比柯南,灯光再昏暗秦蔓也依旧模糊地?看到那上面有朵小红花的图案,一个大男人哪来的这么骚里骚气的创可贴,真相?只有一个:“创可贴是女人给你?的?”
陆珩之:“……”
他还没反应过来秦蔓是怎么知道的,就听到她危险的声音说:“陆珩之,你?凉了。”
陆珩之急得?站起来赶紧解释:“不是,额,不对,是女人,哎呀,什么乱七八糟。”
他慌得?语言都组织不顺,就看到屏幕里一串你?的网络不佳,然后视频自动挂断了。
“……”
陆珩之差点?裂开,举着手机疯狂摁:“我?他妈,这什么情?况,关键时刻,别这样整我?。”
陆珩之往楼底下看,就见到齐彭彭拿着手电筒刚巡逻回来,他不顾形象喊了一句:“齐彭彭,快上来!”
齐彭彭耳朵体验到一种3D环绕的感觉,抬头看了一眼?,以为?上面出什么事了,就往楼顶跑,大喘气:“陆…陆警官,怎么了!”
陆珩之焦急地?说:“你?手机有信号吗?快帮我?找信号!”
齐彭彭:“……”
陆珩之借齐彭彭的手机打给秦蔓:“喂,蔓蔓,听得?见吗?是我?陆珩之。”
秦蔓正敷着面膜,外放着声音有些嘈杂:“嗯,你?…”
陆珩害怕一会又没信号打断秦蔓的话?:“你?先听我?说,这是一个中学女老师给我?的,我?发誓我?碰都没让她碰,我?自己处理的伤口。多亏我?为?了你?随身携带镜子的习惯,我?还跟她说我?有未婚妻了,要?结婚了。”
“咳咳,好了,我?相?信你?。”秦蔓脸上有些发烫,听到“未婚妻”这三个字眼?从陆珩之口中说出来,所有气都消了:“你?自己要?注意安全,我?在家等你?回来。”
陆珩之仔细听她声音确认是没有委屈自己,才放宽心:“好。”
陆珩之挂了电话?,对着手机一直傻笑,齐彭彭手在他面挥了,一想到他刚才紧张的要?命,不由得?问了句:“陆警官,嫂子很?凶?”
“怎么可能,她是天?底下最温柔的女人,只对我?凶。”陆珩之一挑眉,秦蔓这喜欢把心事都自己憋着的脾气要?是凶,就再也没比她更温柔的女人了:“你?说这代表什么?”
“代表…”齐彭彭想到自己妈妈对别人很?温柔,但是对他就特别凶,恍然大悟:“她想做你?妈!”
“……”陆珩之万万没想到他是这回答,差点?就这么去了,拳头紧握忍着揍他的心:“齐彭彭,你?是母胎solo吧?”
齐彭彭不明所以:“是啊。”
陆珩之:“活该!”
齐彭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