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京莉被秦蔓盯得有些心虚,一鼓作气直接推开她硬闯进去,看到里面的病床被帘子拉上,扯开喊了一句:“景…”
谭京莉意外地看到床上带着呼吸机的女人,愣住了。
秦蔓今天穿着高跟鞋,被谭京莉用力推了一下,一趔趄差点摔倒,陆珩之扶住了她。
秦蔓沉着脸甩开他的手,把谭京莉拉远病床边。
一向从容地的脸上出现怒意,音调也随之提高:“满意了?这是我妈,行了吧,你吵够了吗?”
谭京莉被秦蔓吼的一愣,站在原地揪着手,不知所错:“我…”
她正准备道歉,门口就传来熟悉的声音:“莉莉,你也不是小孩子了,陆阿姨要是知道你今天在医院大吵大闹,她会很失望。”
谭京莉看着季景轲手上的热水壶,才发现自己想错了,低着头,眼泪像豆子一样一颗一颗落在病房米黄色的瓷砖上。
秦蔓撩了下头发,不知道是生气还是烦躁,胸口有些闷,指着门口:“要说教出去说。全部都走,不想看见你们。”
季景轲把热水壶放到床边的桌子上,看了病床上的女人一眼,然后拉着谭京莉出去:“蔓蔓,抱歉。”
温乔走过来拍拍秦蔓的肩膀,没说话,有些歉意,毕竟是她把那两人带过来。
秦蔓强忍着露出一抹笑容,摸摸她的肚子,轻声说:“温乔,不好意思,让你看笑话了。我没事,赶紧去休息吧,别动了胎气。”
病房从刚才的吵闹一下子寂静下来,秦蔓替方清淑掩好被子。
感觉到背后有一炙热的目光,灼烧着她,十分不舒服:“你还不走吗?”
陆珩之沉默良久才吐出两个字:“抱歉。”
秦蔓坐在椅子上不想看他,疏远的声音,让陆珩之心里一沉:“有什么好抱歉的。你是也以为我和季景轲干那档子事吗?”
“没有。我相信你,再说就算真有,我也没资格说什么。”陆珩之皱眉,低沉的嗓音里透露些许愧疚。
他不知道这件事,当时秦蔓的资料档案里很简单只有姓名性别年龄家庭住址,甚至连她有个弟弟都不知道,更何况这种私事:“我也替谭京莉道歉,毕竟她是我带过来的。她是家里唯一一个女孩,从小被宠到大有些骄傲蛮横,说话不过脑。”
秦蔓听到这话有些讽刺:“我跟一小姑娘置什么气,她蛮横自然有她资本,这么多人护着她,我一个无父无母的哪敢生她的气,还怕到时候陆队长把我家抄了。”
陆珩之听着这话,有些扎心:“秦蔓,你能别这样说话吗?”
“陆珩之,我们才见过几次面,你救了我,我打心底感谢,这份人情我自然是会还。但不代表你就能窥探我的隐私,还像今天这样放纵你那好表妹。”
秦蔓站起身,看着他的眼睛,双眼通红,一步一步走向他,裸色高跟鞋在瓷砖上发出“蹬蹬”的响声,像踩在陆珩之的心上,越来越重:“我身世是没她好,但我父母也曾是京大的教授,教出了多少国家栋梁。而我也是有尊严的,如今我的自尊心被你们一个两个践踏,你有考虑过我的感受吗?就因为我没人护着,活该受人欺负?”
今日的秦蔓没扎头发,长发及腰,散在背后,耳边夹了个珍珠一字夹,浑身上下都是温柔的气息却给人一种无形的压抑。
大概是觉得自己有愧于她,陆珩之无从反驳,只能说一句:“对不起,我从来没这么想。”
*
他们两,吵架了。
陆珩之这段时间不敢联系秦蔓,害怕看到那微信红色的感叹号,觉得自己实在窝囊,这还没追上人就先把人得罪,大概南临市头一份。
陆珩之拉下脸去问情史丰富的叶进臣,结果人家先嘲笑一翻:“珩之哥,你牛啊,简直是我见过的第一人,活该你母胎solo到现在。”
陆珩之:“……”
他们还在训练着,突然响起了警铃,打在耳膜引的人心中一颤。
众人集合后上了车,耳机是上级下达的通知:“各单位注意,南临市医院发生了人质劫持事件,特警突击队两队人马,立即赶往现场,确保人质安全。”
“收到!”陆珩之身为特警突击一队的队长,是这次行动的主力。
陆珩之看着邹岩的平板上接收到文件问了一句:“具体情况。”
邹岩大概扫了一下:“被劫持的是一名学生,一中的,几年级还不知道。”
“一中?”陆珩之皱眉,他印象里面前几天好像听陆嘉阳讲过:“高三年是不是今天去医院体检?”
邹岩一愣,突然想起陆珩之的弟弟好像就是一中的学生,手下的动作加快,赶紧查资料:“是高三年!陆队,人质资料传来了,不是你弟弟。被劫持的是高三3班的秦述。”
“你说什么?”陆珩之原本侧身抱着枪在闭目,听到这话睁开眼。
邹岩不明所以:“不是陆嘉阳。”
陆珩之:“后面一句。”
邹岩:“被劫持的是高三3班的秦述同学。”
陆珩之眼眸一沉,敲了敲前面的隔板,跟前面开车的人:“车开快点。”
医院在市中心,人流量大,没办法开太快,还好有前面的交警车开道,他们坐在位置上来回晃动。
江霖凯扶着车顶的把手问:“陆队,你认识?”
陆珩之:“秦蔓亲弟弟。”
“啊?”江霖凯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不知道该说什么,悠悠吐出一句:“这两姐弟,是什么吸引罪犯的神奇体质。”
陆珩之看了他一眼:“再废话一句,就把你踹下车。”
江霖凯:“……”
陆珩之一下车,前面突击二队的队长颜万,刚撤完医院的职工和患者就过来说:“陆珩之,情况不太好,绑匪身上绑着炸弹。”
陆珩之眯着眼看到医院门口的情况。绑匪一只手拿针抵在秦述脖子上,一只手握着遥控器,自己身上还绑着炸弹。
事情有些棘手,陆珩之皱眉:“一会听我指挥,不要轻举妄动。”
陆嘉阳被警察挡在外围圈,见到特警到才定下心,在一群穿作战服的人中认出了陆珩之,瞬间大哭:“哥,哥。你快救救秦述,那绑匪本来要抓我,是秦述救了我才被劫持的。”
陆嘉阳死都想不到,刚才体检正要抽血的时候,突然有人身上绑着炸弹闯入,所有人都在尖叫。
当时他正好在门口,周围同学都跑开了,绑匪想抓陆嘉阳,被旁边秦述一把推开,他自己也摔地上。
而后绑匪随手从桌子上拆出新的针头,对着秦述的脖子就这么挟持了。
陆珩之看到陆嘉阳一副死了爹妈的表情,鼻涕眼泪一大把,有些无语:“人还没怎么样呢,哭什么。你躲在后面,不要过来。”
陆珩之抬起□□,看着上面的瞄准镜,绑匪和医生正在对峙。
绑匪身材瘦小力气却很大,勒得秦述脸色紫青一度要缺氧:“黑心医院,坑了我的钱还把我儿子治死了。老子现在一无所有,欠了一屁股债都是你们的错!”
所有医生都撤离出了医院,被警戒线拦在外面,只能用喇叭喊:“汤豪,你儿子的病,我们也很难过,我们尽力了,突发的脑动脉破裂我们也意料不到。”
汤豪听不懂这些专业术语,朝旁边吐了口水:“呸,庸医,都是庸医。”
汤豪看到特警的枪口对着他,把秦述拉到自己面前,渐渐往门诊大厅里退,瞅到秦述的校徽一笑:“你们都退后,不然我就拉着这个学生一起死。还是一中的呢,未来的栋梁,一起陪葬也值得了。”
“你先别激动。”邹岩拿过医生的喇叭喊:“有什么要求可以提出来,学生是无辜的。”
汤豪拿起遥控器对着他们,有种要按下去的架势:“我儿子就不是无辜的吗?一命换一命,天经地义。”
外面的人看到这阵仗,吓得蹲下来。
只有一个穿着白大褂的身影趁警察注意力在绑匪那,从警戒线底下溜了进去。
警察发现了在后面喊,秦蔓加快脚下的步伐,站在汤豪的不远处,清冷的声音故意喊到:“是医生的错,你绑架着学生有什么用,报仇应该找医生。”
陆珩之听到熟悉的声音,举着枪的手一顿,□□转了个方向,瞄准镜里的女人黑发飘散,眼眶渐红,面色苍白,却也遮不住她精致的五官。
陆珩之愣住了,放下枪:“秦蔓!”
秦述瞳孔一缩,想叫她回去,却看到秦蔓微微摇头,她的白大褂上挂着是别人的工作牌,遮住了研究所的标志。
汤豪看到这个女人靠近,有些莫名慌张,手中针头紧靠着秦述的脖子,只要用力扎下去,必定会扎到大动脉:“你是谁,给我滚开,信不信我扎了。”
秦蔓看着秦述的脖子,气都不敢大喘,汗从额间流下。谁知道她刚才接到秦述在医院被人劫持的电话的时候有多么奔溃,工作服都没来的急换,打车过来,借了一个医生的工作证。
她停住脚步,抬手安抚汤豪:“我是市医院的医生,我给你当人质,放了他。”
陆珩之手中握紧着枪,似乎要把它捏碎:“秦蔓,快回来!”
秦蔓听到了陆珩之的声音,但不敢回头,她害怕看到陆珩之就没有勇气了。
秦蔓翻出口袋,空空如也,异常白的工作服在太阳下显得那么刺眼:“我身上什么都没有,难道不比高中生更好控制?”
汤豪考虑了一会,看到了秦蔓胸口的工作证,想到自己还需要一个熟悉医院的人拿东西,虽然保持着怀疑的态度,但答应了:“你别耍花招。”
秦蔓一步一步慢慢靠近,汤豪没什么耐心,用力推开秦述,拽着秦蔓的白大褂,手上的针落到她脖子上,只是力道没掌握好,真的扎进去了。
秦蔓皱眉,闷哼一声,大概只能庆幸这汤豪不是学医的,扎歪了,不然真的就直接交代在这了。
秦述被推回来的时候,其中一个特警把他带回来,救护车已经在旁边等了,但秦述不肯上车,他看到秦蔓脖子上的血,像水珠一样一串一串流下来,染红了肩头的工作服。
秦述全身都在颤抖,刚才被劫持没哭,现在却忍不住了,刚往前跑想喊一句“姐”。
却就被陆嘉阳拉回来,捂住了嘴:“不能喊。那人认为你姐是医生,你这一喊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嘛。”
陆珩之看见汤豪带着秦蔓进了门诊大楼,消失在视线中。
握紧拳头,一下砸在车上,车头一个凹陷,江霖凯吓得抓住陆珩之的手臂:“陆队,你要冷静,那人手上有炸弹。”
陆珩之身上散发着压迫感,让周围人也喘不过气,不敢吭声,而后他严肃的说:“地图拿来。”
“你带着二队狙击手去从住院部顶楼,听我命令做准备。”
“你带着一队人从2号门进去,突击,包抄。”
“剩下人留在这,保护好他们。”
周围人对陆珩之的指令都是绝对服从,他的气场也不容忽视。江霖凯给枪装好子弹正要往门诊楼走的时候问了一句:“陆队!你呢?”
陆珩之还没回答,身边就感受到一阵狂风,然后就听见陆珩之从梯/子爬上去,悠远的声音:“直升机到了,我从上面下去。”
江霖凯懵了:“陆队,这24楼啊!”
陆珩之已经上了直升飞机,留下一句话:“死不了。”
江霖凯:“……”
他仿佛又能见到在军校的陆·蜘蛛侠·队。
这种战术动作可以近距离观察屋内情况,通知楼道里的战友进行两面夹击,将人质的生命危险降级到最低。
当年在军校里陆珩之就被称为“军校第一不走寻常路的人”身手实在太灵活,而且很会爬墙,爬楼,爬窗,总之他就是不爱走地面,甚至连狗洞都钻过。
按照陆珩之原话来说,就是出其不意,攻其不备。要不是怕被打,江霖凯当时真的很想回一句:“出其不意,必自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