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哪了?”女皇坐在轿子上,忽然听到了吹笛子的声音,可她记得,教坊并不在这里。
“回陛下,前面就是启祥宫了。”女皇身边的春蝉立马答道。
“启祥宫?”陆少君居住的地方。女皇思量起来,自己好像确实是有一段时间没有去看陆少君了。
笛子的声音还在响着,大概是一个人在吹,声音不大,隐隐约约的,却能听出来清丽的乐声。
“陛下,”春蝉在女皇身边多年,见女皇停下,小心翼翼地问道,“前面不远处就是御花园了,御花园里的花都开了,听说各宫的郎君打算一起赏花,陛下可要去看看?”
“也可以。”女皇算是点点头。
又往前走了两步,这声音更近了,仿佛就在眼前,女皇眯着眼睛,这才问道,“那是哪呢?”
春蝉一看,思忖着,“回陛下,那个方向是长春宫。”
“长春宫。”女皇重复了一遍后,忽然觉得这个名字陌生又熟悉,年代有些久远,她记得不是很真切了。
“陛下,”春蝉又道,“听说那边水榭兰亭的风景最是不错,只不过,”春蝉巧妙地避开了这个话题,话一转,“但也没什么关系,陛下去水榭的话,离着长春宫还有好些距离呢!”
“朕好像是很久没有去了。”女皇道,一些久远的记忆越发清晰起来,她记得,长春宫旁边有一个亭子,亭子居在水中央,有一条很长很长的走廊。
“朕记得,”女皇自言自语似的,“池中好像种了不少红莲,夏天一到,能铺满整个池塘。”
可惜现在是春天,大抵是看不到了。
“去那看看吧,”女皇道,“整天在御花园里转也没什么意思。”
“是,”春蝉立马道,“起驾”
“不用,”说了一半,女皇喊住了她,“朕想下去走走。”
“可是,”
“不用,”女皇坚持道,“你和朕一起过去,其他的人守在这里就是。”
“是,陛下。”春蝉应下。
这地方少有人过来,风景却是不错,当年光宗皇帝,也就是女皇的祖母在位时,独宠一伶人,甚至不顾众人反对坚持立为皇夫,后宫前朝被搅的一团糟糕。若不是女皇的母亲励精图治,再加上萧青瑾力挽狂澜,现在的温国可真是不好说。
而当年,那得宠的皇夫居住的便是长春宫,长春宫距离这地方最近。女皇的母亲登基后长春宫便荒废下来。后来,女皇登基后把这里赐给了玉氏,后来玉氏也被废了,这地方又荒废了。亭台楼阁却都留了下来。
说起来,这原也是个好地方,毕竟开国女皇温瑶的皇夫就在此居住,当然,要不是这个原因,光宗皇帝也不会赐给她心爱之人。
水榭,竹林,绿柳,红莲,光论景致而言,宫里面也没有几个地方能比上这里。虽然现在是荒废了,但那竹子的长势依然旺盛,柳条依然在水里嬉戏,无人打扰,别有一番安静的美丽。
女皇一步步往水榭走去,春蝉在后面仅仅跟着,乐声愈发清晰,女皇又走了两步,停了下来。
“春蝉,”女皇往前看了看,亭中被藤蔓遮挡的严严实实,“你说这吹曲的人是不是在亭中?”
“陛下可要亲自去看看?”见女皇有了兴致,春蝉顺势道,“不过这地方鲜有人来,不如奴婢走在前面,若有什么也可方便些。”
“不用。”女皇断然拒绝,“既然有人都走过来,朕再走一趟又有何妨?”
“是。”春蝉见此,自然不再多加阻拦。
水榭亭中。
一张石桌,四个石凳,一壶茶,四个茶杯。枳烟站在离桌子较远的地方,目光落在了池面上,微眯着眼睛,一副很享受的样子。
萧云岚端坐着,静静地看着对面的女孩,她真没想到,不仅会爬树,原来还会用柳叶吹曲。
以前看剧的时候,她知道用树叶吹的其实都是后期制作的,不曾想树叶子原来真的能发出来美妙的声音。
在女孩的手中,这简直不是一片树叶,而是一只制作精美的笛子。
“小姐,”察觉有人过来,枳烟立马收回来目光,小声地跟她说。
“嘘,”萧云岚小声回道,又连忙去看了女孩一眼,见她丝毫没有被影响到时松了一口气。
见小姐一点都不紧张,反倒是一副胸有成竹的样子,枳烟立马闭了嘴,目光立马又转到了池水中,余光却在注意着。
旋即黄色的一角便映入眼帘,枳烟差一点没稳住,用手紧紧捏住衣角,才让自己显得和平日里一模一样。
“曲子吹得不错。”
一曲完毕,女皇第一个鼓掌。
“陛下,”萧云岚一转身,就见女皇站在她面前,惊了一下,下意识就想把身后的人给遮挡一下。
可是女皇早就注意到了,更何况,这么大一个人也不是她能遮住的。
“臣参见陛下,”萧云岚有些慌乱,“陛下,陛下,臣”
“你是?”女皇免了她的礼,坐到石凳上,兴致阑珊地看着温平。和她长得有一点点像,可是这衣着,怎么看怎么别扭。哪里像是该出现在这里的地方。
温平张了张嘴,什么也没说出来。
“陛下,”萧云岚硬着头皮道,“她是,她是”
“娘亲,”温平却突然喊了一句,女皇惊没惊到不知道,倒是把萧云岚吓了一大跳,这和她们说得剧本完全不一样。
不知道女皇会有什么反应,萧云岚内心忐忑不安,完全没了底。
“娘亲?”女皇却没有生气的样子,反倒是笑了起来,“你见过我?”
温平立马点点头,旋即又摇摇头头,声音小小的,却能听见,“没见面。”
“那你是怎么知道我是你娘亲的?”
“我在爹爹那里见过画像。”温平道。
“你爹爹?”
“我爹爹是玉小君,”温平立马答,说完后又垂下头,“他早就去世了。”
“玉小君,”女皇轻轻念了一下这个名字,渐渐忘去的记忆现在倒是清晰不少。
玉氏,是她的第一个男人,当年也曾有过短暂的欢愉时光,只是世事变迁,早不复往日,而这孩子……
女皇愣了神。
“你”女皇想问一句这些年怎么样,可是一见这低矮的个子,破旧的衣服,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你今年多大了?”
“回娘亲,”孩子的声音略显稚嫩,“女儿今年九岁了。”
“九岁,”女皇重复了一遍,又像是在追忆什么,“好多年了,不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