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动,”萧云岚自然不容她躲避,拿起手帕细细擦起来。温平额头上的血迹有了干涸的迹象,萧云岚怕不小心再次碰到她,动作都是小心翼翼的。
“疼吗?”萧云岚又固执地问了一句。
抿着嘴,温平摇摇头,却是小声地补了一句,“习惯了。”
这是能习惯的吗?萧云岚心里想着却知道她说得是事实,一个在冷宫里长这么大的孩子,这点小伤还不是司空见惯的事情?
“先回去。”萧云岚一边起身一边说。眼下她手中什么都没有。
“能站起来吗?”萧云岚又问。
“嗯。”温平点点头,想起身,可她刚刚在地上待的时间有点久,腿有点麻,再加上衣服宽大,起来时一下子就往左边歪了歪。
萧云岚眼疾手快扶住了她。
温平没有摔到地上,“我”她稍稍抬起头,嘴巴张张合合,终究只说了声,“谢谢。”
顺着她的视线,萧云岚很容易就看到自己身上的灰尘,这些从哪里来,不明而喻。
“没事,”萧云岚一点都不在意,反倒是问了句,“能走吗?”
“能。”温平又点点头。
“那先回去吧。”萧云岚道。这地方人来人往也不少,若是再在这里耽搁下去,指不定会碰到哪些人呢!
听到这话,温平二话不说就往一旁走去。“等等。”萧云岚喊住了她,“你去哪呢?”
“我,”温平恍然惊觉,像个受惊的小鹿一般,声音细细的,“我该回去了。”
“先跟我走吧。”萧云岚指了指她的额头,“伤还没弄呢!”
“可是”
“可是你还要不要好看点了?”萧云岚故意吓唬她,“弄不好的话额头上可是会留下长长的一道疤的。”
大概是被萧云岚这么一吓,她真的停了下来思考起来。
萧云岚却没有那么多的时间留给她认真考量,不管她有什么想法,直接把她拉了回去。温平自然拗不动她,她虽然九岁,身高体重和四五岁的孩子差不多,而萧云岚现在可是快十五岁了。
走了十几步,萧云岚觉得手心一痒,扭头一看,温平轻轻地开口道,“我,我可以自己走的。”
“对,”枳烟在旁边早就想说了,虽然她不嫌弃温平,可是自家小姐在宫里拉拉扯扯着个孩子,外人看来还以为是自家小姐在欺负人呢!
“你要自己走?”萧云岚似笑非笑地问。
“嗯。”温平重重地点点头,想了想,又道,“我跟你走。”
“那走吧,”萧云岚心里满意不少,面上却不显露,这宫里的人何其多,对一个无意间碰到的受伤女孩她可以做这些,可若是进一步的话,就不得不让别人怀疑她要做什么了。
萧云岚在前面走着,温平在后面跟着,萧云岚的步子很慢,温平更慢,走着走着,温平就有些掉队了,索性宫殿就在前面不远处,萧云岚才放弃了想要扶她的想法,只是脚步又慢了不少。
“小姐,”一进屋,枳烟特别有眼力,“我去拿药箱。”
温平没有打量四周,只是局促的站在那里,像个木桩似的,可惜这木桩有些摇摇晃晃的。
“先坐着。”萧云岚道。
温平没动,听到萧云岚的话,这才往前面看了看,她的面前就有一张雕花大椅,这椅子是黄花梨木做的,有一种淡淡的香气,很是好闻。
见她不坐,萧云岚二话不说,直接把她给抱了上去。按理来说,萧云岚只有十四岁,就算是平日里锻炼,抱着一个九岁的孩子还是有些吃力的,可温平只是岁数上有九岁,所以把她抱到椅子上是件轻而易举的事情。
“去打盆水来。”萧云岚又对身边的宫女说。
“是,”宫人压下心中的疑惑,毕恭毕敬退了出去,不一会儿就打了盆水过来。
萧云岚这殿里的人不多,除了她和枳烟,另有一个负责洒扫庭院的宫女,一个负责膳食的嬷嬷,她们两个都是萧云覃选的人,萧云岚自然没什么不放心的。
“我,我自己来,”温平躲开了萧云岚想要给她擦额头的举动,她还没从刚刚缓过神来。
“你能看到?”萧云岚问。
温平抿着嘴说不出来话来,她头上又没有长眼睛,自然是看不到的。
“既然如此,”萧云岚笑道,“还是老老实实坐在这里比较好。”
提到这个坐,温平苍白的小脸稍稍有些红,萧云岚注意到了,自然明白是什么原因,到底是小孩子,被陌生人抱一下自然容易害羞。
萧云岚给她洗了洗脸,又洗了洗手,温平一直老老实实由她弄着,并不说什么。直等到枳烟把擦伤的药酒递了过来,萧云岚把药酒倒在了手上,涂抹前叮嘱道,“会有点疼,但是不要动哦!”
“我不动。”温平回道。
本来没指望她回答的,结果听到了她的回答,萧云岚惊喜道,“倒是很听话呢!”
闻言温平的脸更红了,萧云岚笑笑不说了。
“我”
“怎么了?”萧云岚一边用手揉着她的伤口处,一边道,“疼吗?那我再小心点。”
“不,不疼,”温平红着脸说。
“那怎么了?”萧云岚问,旋即反应过来,“我的手是有些凉,不过很快就好了。”
涂抹完,枳烟赶紧递了一条新的毛巾,萧云岚擦擦手后问,“你头怎么回事?”
“碰到,碰到墙上了。”她很不好意思地说了出来,说完后偷偷看向萧云岚,生怕她会嘲笑自己似的。
“怎么碰到墙上了?走路不小心,还是”
“是我自己不小心。”温平立马道。说着把手伸到怀中,掏出了一方手帕,小心翼翼地递了过来,“昨天,昨天你落在我那里了。”
“你是过来给送这个的?”萧云岚接了过来,心中十分震惊。
“嗯嗯。”温平点点头。
萧云岚一时间心情复杂,就为了这一方手帕,她从冷宫里跑了出来。
“你认得路吗?”萧云岚问。
温平往椅子上缩了缩,一见此,萧云岚还有什么不明白的,看着眼前瘦弱的女孩,萧云岚半晌道,“其实,没那么重要的,就是一个手帕而已。”
若是那个时候自己没从那里路过,或者说自己已经回去了,萧云岚不敢想象温平后来会遇到什么场景。
“很重要的,”温平却忽然道,“那上面有你的名字。”
经温平这么一说,萧云岚低头看了一下帕子,这才想到她用的帕子上面都有一个“岚”字。而就算没有这个字,光凭这一方帕子也可以认出不少人来,毕竟,用这种柔软的料子做帕子的也没几个,再加上每个人的绣工不同。
“你说得对,”萧云岚转头笑道,“可是放在你那里也没有什么事情。”
“啊?”温平疑惑了。
“难不成你还准备拿我的帕子去做坏事不成?”萧云岚取笑道。
“自然不会。”温平脱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