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洋一听刘璃说要去找云知青,顿时眉头紧锁,他当然不会给女儿接触知青的机会,所以只能告诉她实情。
“中午云知青不是把你救上来了吗?当时我们说要感谢他,他刚刚来问我谢礼能不能换一换,帮他请一个高明一点的医师。”
“请医师?”刘璃奇怪道,“他下水的时候受伤了吗?中午你们不是请了一个医师过来,当时怎么不让那人给他看看?”
刘大洋说:“不是云知青受伤了,是他爷爷生病了,中午给你请的是附近的赤脚医师,只能治一些普通病症,他爷爷病得比较厉害,赤脚医师看不了。”
“云知青的爷爷?”刘璃觉得更奇怪了,问道,“居然还有人下乡带着爷爷的?”
“不是下乡带着爷爷,他爷爷是59年被下放到农村劳动改造的,当时带着还是婴儿的云知青一起来到我们村,云知青长大后索性在咱们大队插队当知青,估计在下放前云老爷子的身体就不好了,不过为了孙儿,一直都在硬撑,现在大概撑不下去了,这两天他都没出牛棚,可能真要不行了。”刘大洋说到这里深深叹了口气。
虽然他很同情云老爷子,但这是国家政策,身为大队长的他对此也莫可奈何,如果他胆敢私下徇情枉法,被人发现肯定吃不完兜着走,还不如在力所能及的情况下帮助他们。
因此刘大洋尽力约束村里人,让他们不去打扰牛棚里的下放人员,这样那群人也能相对好过一些,不过他的帮助实在有限,许多地方都顾不到。
“59年被下放的?他爷爷是啥人呀?因为啥原因被下放?”原主58年才出生,长大后除了上学就是被拘着,跟其他人交流不多,还真不知道牛棚里住的是一群什么人。
“这事不太清楚,我也只听别人提过一嘴,据说云老爷子因为不肯诬陷上峰,所以才被免除职务下放参加劳动改造。”刘大洋又给女儿稍微讲了一下云老爷子的背景。
刘璃听完之后喃喃道:“妈耶,这也太可怕了。”
关于这段特殊的历史,她在课本与电视上了解过,光是文字内容就让人觉得很窒息,现在近距离生活在这个时代,不由得让她直打寒颤。
幸好她是穿越到条件这么优渥的原主身上,如果穿越到那些被冤枉下放的人身体里,那得多恐怖呀,毕竟牛棚的环境那么差。
这个小山村的占地面积不是很大,村里的建筑被一堵围墙围起来,围墙的东边是前门,西边是后门,两个门的左右内部各建了四座碉堡用来放哨。
解放后碉堡失去作用,村里便改造成牛圈跟猪圈,前门的碉堡是猪圈,后门则是牛圈。
原主从来没去后门的牛圈看过,不过前面的猪圈她倒是常常经过,能看出里面的环境很差,可以想象牛圈旁边的环境,正常人住在里面都不一定受得住,更何况是一个老人家,一住十几年,不生病才怪。
不过云老爷子也真惨,都熬了这么多年,眼看着wen革就要结束马上可以平反,却生了重病,真是太可惜了。
想到这里刘璃说:“爹,你就给他请个好医师呗。”
刘大洋翻了个白眼说:“牛棚里的人是要被改造的,又不是来享福的,你以为医师想请就能请吗?你信不信今天给他请了医师,明天我就得上街头挨批.斗。”
“啊?这么可怕的?”刘璃皱眉道,“那要怎么办?我们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一条人命消失啊,爹,人家还是你女儿的救命恩人他爷爷,咱不能见死不救。”
尤其知道这个时代那些被下放人员,基本都是被冤枉的,刘璃真不忍心看一个老革命这样死去。
刘大洋说:“能怎么办,咱们这里远乡僻壤的,医疗资源那么差,市里的医院才三个正式医师,那几个医师脸嫩得很,估计才刚出师不久,就算我给他请过来,恐怕也治不了,唉……如果之前那个下放的老中医还活着就好了。”
“还有下放的老中医?”刘璃稀奇道。
刘大洋点点头说:“对,之前牛棚里有个老中医,他们家有海外背景,所以也被抄了,那个老中医前几年才去世呢,你小时候生病带去市里看不好,我还偷偷叫他过来给你把脉,老爷子妙手回春,一帖药下去第二天你就活蹦乱跳的。”
“是吗,我不记得了。”原主的记忆里没这件事,所以刘璃不清楚。
刘大洋摆手说:“那是你五六岁时的事了,很久了。”
刘璃说:“那老中医给云知青的爷爷看过病吗?如果看过的话,有没有留下脉案或者药方什么的?实在不行,我们就死马当作活马医,按老方子抓药呗。”
刘大洋摇头道:“这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造成云老爷子生病的原因都很多,主要还是身体亏空得太厉害,不是吃药能吃好的,药补不如食补,只能让你姨明天去镇上,看看能不能买到一些什么有营养的东西,让他补补身体。”
知道刘大洋对这事有安排,刘璃没再继续纠结,两个人又说了几句话,她便回家里睡觉去。
躺在门板上时,刘璃望着天上的星星不由得陷入深思,琢磨着到底要怎么利用自己的金手指。
如果这个空间好像小说里写的那样,有灵泉水黑土地那该多好,灵泉水是万能药水,不管生啥病,一滴下去就好了。
就算没灵泉水,有加速生长的黑土地也好,她弄一些植物种子种下去,不用人管就有吃不完的粮食,生病了随便撒一些药材下去,不到一天时间就能长成,有啥病都不怕。
可惜她的空间什么特殊功能都没有,就算买来药材种子估计也种不了。
刘璃在胡思乱想中慢慢闭上眼睛,没发现空间里居然出现一些细微的变化。
她这一觉睡到早上钟声敲响,刘大洋喊人集合准备分派农活了。
刘亚芬今早请了假,所以没去集合正在厨房忙东忙西,见刘璃醒了,笑着跟她打招呼:“快去洗脸刷牙准备吃早饭了。”
“好。”刘璃爬起来,看到小侄女还没醒,于是按着记忆里那样,将她抱起来放到床上继续睡。
等她出来时天井里的门板已经被收起来了。
刘璃拿了牙缸牙刷到门口开始刷牙,刷着刷着看到刘亚芬搬着□□上屋顶拿东西。
他们村里所有人家都没自留地,所以会在自家屋顶种东西,每次想要吃新鲜的小菜就得爬上爬下,怪不得昨天晚饭桌上只有腌菜,一点新鲜的青菜都没有。
不止如此,他们还养不了家禽,因为房子里的空间实在有限。
刘璃想到这里好奇道:“姨,我在书上看过,别的地方都有自留地种菜吃,为什么我们村没有啊?”
刘亚芬从屋顶下来,在天井里洗刚摘下来的菜,边洗边说:“人家村里地多呗,咱们村地少人多,大队种粮食都不够,哪里还有自留地给你种菜。”
刘璃说:“咱们不是还在山上开荒吗?地还不够多啊?”
刘亚芬说:“哪里多啊,都分了三分之二的地出去,连山也被分去三分之二,能开多少荒地出来?”
“啊?为什么分那么多地出去?”刘璃惊讶道,自家村子都不够地种,为什么还分出去?这不科学。
刘亚芬说:“之前搞解放,把山里的两个村都挪出来了,他们出来后肯定要给地,就把咱们村的地划分成三块,自己留一块,另外两块分给那些山里人,剩那么点地,哪里还有什么自留地。”
“还可以这样的?”刘璃震惊了,“这也太亏了吧,不能不分吗?”
刘亚芬说:“有什么办法咧,这是国家的决定,我们只能服从。”
刘璃说:“这附近不是还有别的村子吗?为什么不分其他村子的地,非得所有地都让咱们村给。”
“还能为啥?”刘亚芬说,“就咱们村人最少,争不过其他村,咱们村只有一个姓,别的村最少两个姓,多的有四个姓,那么多人团结起来,可不就逮着咱们村欺负嘛。”
这确实是一个问题,刘璃只能直叹气。
刘亚芬跟女儿聊着八卦,没一会儿功夫就把菜洗好,炝了一盘青菜。
做完早饭她搬出餐桌放在天井里,对刘璃说:“来吃饭吧,吃完饭我给你爹他们送早餐,等会还要去镇上买东西呢。”
刘璃一听她要上街,立刻感兴趣地问道:“我可以跟你一起去吗?”
她还没逛过这个年代的供销社,心里非常好奇。
刘亚芬嫌弃道:“去啥,不是让你在家看孩子吗?”
刘璃放下碗,抱着刘亚芬的手撒娇道:“拜托拜托,我想去嘛,到时候把大弟他们几个也带上去呗,反正他们也没事干,去镇上开开眼界也好。”
刘亚芬被缠得没办法,只能答应说:“行行行,真是怕了你了,带你去带你去,快吃饭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