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孩急促着呼吸着,不停的挣扎拍打骑士精壮的胳膊,剧烈撕扯的疼痛,让女孩一时间几乎无法?开?口呼喊,声音卡在嗓子里,脆弱害怕的眼底氤氲起水雾。

“放开我吧,西蒙德教皇…”女孩细细的哀求的声音没有换来一丝的体谅。

“快点,把她带上马车!”西蒙德教皇不耐烦的在名单上勾选蕾尼克拉拉的名字,笔尖快速移动到下一个女孩的名字。

看上去他是要着急来开这里奔向下一个目的地,无论这些名单上的女孩是生是死,教皇亲自查看。

只要是还有口气儿能喘的上来的,就必须被带回圣殿。

女孩像破布娃娃一样,腿脚拖在地上,双臂被架起,经过老?妇人的时候,看着她着急的神色,女孩不露声色地对她摇了摇头。

墙上的影子缓缓的与女孩的影子融为一体。

女孩在被拖出门即将被扔上马车的栅栏之前,她回头看了一眼萨拉丁,他正在教皇身边低声说着什么,像是感应到女孩的目光,他也只是抬头看了一眼,目光就从女孩身上离开。

蕾尼被玫瑰骑士粗鲁的押进马车的栅栏里,那里面至少有七八个濒死的女孩,不同程度发着高烧,包括她自己。

名单上的圣子候选人就被这样像牲畜一样对待,有几个女孩嘴唇都干裂,他们甚至都没给这些可怜的女孩一些干净的水!

蕾尼安静的靠坐在栅栏的最外侧,强/忍/着圣光带给身体的不适,试图保持平稳的呼吸。

很快马车开始向前下一站行驶。

她脚边躺着三四个女孩,相仿的年纪,相同的遭遇,但唯一不同的是,她们是真的在被病痛折磨,蕾尼都能听见她们的肺里的薄膜发出颤抖的响声,连灵魂也在痛苦的呻/吟。

在昏迷中有个女孩无意识地一直在喊着妈妈。

蕾尼摸了摸女孩的额头,烫的惊人,甚至她的唇边已经开始渗出白色的泡沫,浑身开始痉挛的抽搐。

淡淡的光芒顺着手掌从胸口移动到女孩的小腹,但很快蕾尼发现她的魔力受到阻碍,女孩的身体与她治疗的魔法?就像一块磁铁相同的两极,不断地被反弹回来。

白色的泡沫越吐越多,胸腔里已经开?始出现破风箱一样的嘶鸣,蕾尼猛烈的拍打着栅栏的铁栏杆,“救救她,她快死了!”她探出头,向骑在高头马上的玫瑰骑士求救。

蕾尼这边的动静开?始影响着教皇与主教的马车,她看见?骑士到主教的车厢边快速的说了什么,又回来栅栏这边,手里拿了一瓶药剂,扭住抽搐的女孩的嘴巴给她灌进?去。

药效很快,几乎是几秒钟,女孩停止了剧烈的抽搐,呼吸也渐渐平静,骑士把药剂瓶扔进?了栅栏,吹了个口哨,绵延的马车继续驶向下一站。

蕾尼触探女孩的皮肤,高热已经渐渐降下去。她拿了块角落里的毯子轻轻盖在女孩身上,而自己则是靠坐着,大脑无比清醒,竖着耳朵听着马车行进?在这寂静的山谷间发出的吱嘎声和?马匹的响鼻。

但猛然间,她好像意识到到什么,眼神落在角落里那支药剂瓶。

蕾尼从角落里拿出小瓶,放在鼻子下闻,一瞬间,她就变了脸色,残留的药剂散发着死亡的香气。

再看脚边的女孩,她的呼吸几乎弱不可闻,蕾尼知道死神即将把她带走。

“妈妈…保护…保护…”在濒死前,女孩不断重复着,直到她在蕾尼注视下,彻底断了气。

玫瑰骑士把女孩的尸体抛在道路外的田野里,比人高的蒿草瞬间吞噬了她。

蕾尼深吸一口气,她把头埋进?自己的双膝间,头好像要炸开似的疼,午后炙热的阳光晒得她浑身冰冷,一种莫名的情?绪在她胃里搅动的天翻地覆。

马车停在一处葡萄园里的白墙泥砖房外,蕾尼注意到教皇没有从马车里出来,包括萨拉丁也没有出现,只有两位玫瑰骑士进去那间房门紧闭房子。

紧接着蕾尼灵敏的听觉捕捉到一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很快骑士们从屋子里走出来,银色的剑被染红,一个瘦小女孩被扔到蕾尼正对的角落里。

马车继续往前走,只是路过敞开?的大门时,蕾尼看见?两具中年男女的尸体倒在布满灰烬的地上,而女孩脸上空空的表情,仿佛被抽去了灵魂。

在夜幕尚未降临前,天空中银色的巨型云朵不断地往后倒退,路旁的营地已经点亮了篝火,所有人停下来列队休息。

蕾尼看见?萨拉丁坐在不远处,距离隔得远,他的身影在昏暗的暮光和?篝火下显得有些模糊。

栅栏里的女孩们被放出来,活动范围仅限于营地内,蕾尼看了一眼营地里的水池和?骑士扔进?来的空空的牛皮水袋,拖着昏沉的身躯,拿着水袋从栅栏里跳下来。

蕾尼拧开海豚样式的水阀,接了满满一袋水,回到栅栏里喂给那些女孩们,除了她以外,没有人是清醒的状态,水凑过去,也只知道张嘴和吞咽。

最后蕾尼把水袋递给刚刚新上来父母被屠杀的女孩,女孩没反应,只是睁大着放空的眼睛,蕾尼把水袋放在她跟前。

蕾尼挑了根最粗壮的树根,安静的坐在下面,默默的看着天上乌云满天,很快看见?一道闪电在云层中闪现,“要下雨了。”她想。

冷风卷起营地的灰尘与落叶,呼啸而过,雷声大作。

教皇已经缩回温暖的马车里,下令即刻出发。

在那之前,蕾尼已经站在萨拉丁大主教的面前,他面前有个火盆,淡红色光晕摇曳在他的脸上,神色不明。

“主教大人…”蕾尼单膝跪地,眼底闪耀着火光,“请允许我成为您的侍臣,向您永远献上我的忠诚。”

“我不愿将灵魂献给圣殿,我愿意永远归属于您。”

蕾尼低着头双手摊开?举过头顶,她看不见?萨拉丁的表情,大地震颤起嗡嗡的响声,在等待的答案的时间里,每一秒都异常的漫长,天空中的已经开?始第四次雷鸣,巨大的雨点从天幕中砸下来。

玫瑰骑士们注意到即使在磅礴的大雨中,主教的圣光将?面前的女孩笼罩住,避免大雨的侵蚀。

蕾尼的肩膀再次被骑士死死按住,“主教大人,我们该出发了。”教皇的专属骑士把蕾尼的胳膊拧到一个诡异刁钻的角度,背在身后,女孩疼的难以发声。

几乎是瞬间的事儿,教皇的骑士坚不可摧的胸甲处被一道白光贯穿,他就像被抽去了脊椎一头栽进泥水里,再也没有呼吸。

教皇难以置信的看这这一幕,自己的骑士被主教一击毙命。

从来都拒绝专属侍臣的萨拉丁竟然让一个圣子候选人亲吻上他的权戒,并且在这个女孩的额头上打下独属于他的烙印。

倒金字塔印记,萨拉丁灵魂形态之印。

蕾尼没有听见萨拉丁的回答,只是在骑士倒下后,主教的目光带着柔和?淡淡的凝视着自己,并且向她伸出那只带着权戒的手。

红宝石戒指在昏暗的光线里依旧璀璨夺目,蛊惑人心。

蕾尼托起萨拉丁的右手,虔诚的亲吻上权戒。

倒金字塔的印记几乎是同时出现在蕾尼的前额,伴随着巨大的灼热的体感,主教的圣力不会再侵蚀她的魔力。

萨拉丁脱下黑丝绸长袍披在蕾尼身上,把她抱进主教的车厢。

蕾尼曾经在一本上古精灵语奥德赛的书中读到过这么一段话,“死的荣耀,不代表是胜者,只有胜者才能活下去。”

狭路相逢,勇者胜。

弗利维亚帝国,1205年,夏。

“拿起你的剑,把你的头抬高,像一个公主或者女王一样,抬起来!”萨拉丁纠正着红发少女的站姿,双手搭在她的肩上,轻轻按平,用手托起她的下巴,挺直脖子。

“你见?过帝国的女王垂头丧气,无精打采的样子吗?她们走路总是高傲又优雅,优雅的像一对儿山羊或者是天鹅。”

红发少女抿抿嘴,忍/住不让自己笑?出声,而是用很平静的语气,“天鹅?山羊?相信我萨拉丁大人,您不会喜欢您的专属侍臣像一只山羊那样在您的办公桌面前晃来晃去。”

萨拉丁拿着诫尺轻轻拍了拍少女微微拱起的肩膀,“少说话。”萨拉丁轻声建议道。

四年前的冬天,萨拉丁送了自己的小侍臣一把宝石长剑,而第二天,主教就亲自教学蕾尼用剑。

他一直都知道,这个女孩儿很聪明,从在出版社遇见?的第一眼开始。

蕾尼参照着萨拉丁为她演示的剑士的站姿,温热的手掌扶着她的腰保持平衡,除此之外,托住少女的脊背,教她向前滑行,在前脚不离地的情?况下。

“再来一次。”蕾尼的剑再一次被打偏,而萨拉丁甚至站在原地只是抬起了手中的剑。

这一次蕾尼用尽全力刺了过去,她依旧没看清萨拉丁的动作,但唯一进?步的是在剑飞出去前,她击中了主教的衣褶边儿,削下来几根线头。

“不错。”萨拉丁把剑收回剑鞘。

蕾尼转动眼球,咧开嘴,手指一伸,一股强劲的与主教如出一辙的圣力从指尖一泄而出,直冲萨拉丁的后背。

作者有话要说:少女侍臣的日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