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没有任何办法?能逃离这样的命运吗?”男孩低头看着茶杯中自己的倒影。
蕾尼看着眼前的道路只剩两条,跟亨伯特舅舅逃离弗利维亚,或者是被圣殿的抓走。
“有…”萨拉丁漆黑的眼眸像是盯进了她的灵魂深处。
“成为主教的侍臣。”他缓缓地说出第三种选择。
“侍臣?”男孩疑惑的皱起眉头。
“侍臣不属于教会,也不属于圣殿和教皇,而是属于主教本人。”
“也就是说侍臣是他所侍奉主教的私有物?”男孩难以置信的睁大双眼,像是听到什么匪夷所思的解答。
萨拉丁笑?了笑?,薄薄的嘴唇微微抿起,“可以这么理解。”
“主教能保护他的侍臣的安全吗?还有侍臣家人的安全?”男孩小心翼翼的问着。
“这得看主教和侍臣之间是否都忠于对方。”
男孩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忽然又像想起什么,“您今天叫我来是有什么特殊的事要吩咐吗?”
蕾尼看着萨拉丁仍然在笑的表情来看,她应该不会那么倒霉的在临走前还会摊上什么事儿。
“是关于明天去南部乡下的事,西蒙德教皇会和我一?起。”
蕾尼看着萨拉丁主教脸上耐人寻味的神色,略微微蹙眉,“你们会把我妹妹带走吗?”
见萨拉丁没有回答,蕾尼紧咬着下唇,一?副十分害怕又?为难的样子,但心里?想的却是今晚计划的奔逃。
“这取决于你妹妹…”似笑非笑?的表情从萨拉丁脸上一?闪而过,就像快速戴上面具又摘下。
在整个会面的时间里,蕾尼喝了六杯茶,吃空了一?碟黄油做的小点心,最后离开的时候,主教大人低沉温柔的声音不断回荡在蕾尼的大脑里?,以及那句模凌两可的话,她猜不透对方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最糟糕的情况远远不止这些,当她在家门口看见四位值守的玫瑰骑士的时候,她知道,完了,走肯定是走不了了。
客厅里?只有蕾尼一?个人坐在壁炉边的地毯上,她眯着眼看着壁炉里?跳动的火焰,耳朵灵敏的捕捉着楼上两人的低声密语。
亨伯特正在和萨福商量怎么应对明天教会的突袭,他们要用变形怪代替所谓的妹妹,但又?担心出现圣力强大的人会让变形怪的魔力失效。
更不可能找任何一?个与蕾尼年纪相仿的孩子去代替,也不能服用任何会留下追踪痕迹的魔法?药剂。
进退维谷的局面,如果不解决,那他们三个人在下周黎明升起前就会化为一堆灰烬,就很美人鱼最后在太阳升起前化成泡沫。
“让我去吧,妈妈。”蕾尼轻轻敲了敲门,打断了他们的谈话。
“我们都需要争取时间,这一?次他们不一?定能带走我,但是下一?次就说不定了。”
“所以在这段时间差里?,我们再想别的办法?,好吗?”
蕾尼握住萨福的手,她感觉到对方肢体的僵硬和冰冷,眼里充满了复杂和担忧的情绪。
“我伪装成你,然后我去。”萨福把女孩抱在怀里?,她难以接受将自己的孩子放在险境。
“你身上的气息和我的不一?样,萨拉丁是接触过我的,很容易被察觉,只能我去,不然我们连最后的时间都会失去。”
“相信我,你们都知道我的随机应变能力很强。”
亨伯特欲言又?止,但最后还是摸了摸勇敢的假小子脑袋,“我会在暗中跟着你,别怕。”
“萨福把我传送过去吧,那间小屋,记得给?我把头发变长一点。”
蕾尼不想让焦灼的母亲太过紧张,不断在房间里走来走去的萨福快要把地板踩塌了。
“萨福,开始吧。”亨伯特握住她不断揉搓的双手,昏黄的亮光不断从萨福的手心冒出,她看了蕾尼一?眼,在亨伯特的牵引下,手掌触碰到蕾尼的胸口。
一?瞬间,蕾尼消失在屋里?。
紧接着亨伯特脚下的影子不断分离,也跟着消失了。
而他本人对着衣柜处敲了敲,一?只灵巧的地精变形怪从里?面钻出来,笑?嘻嘻的变成了雷尼帕西格,
弗利维亚南部,惠特比小镇,黎明前一?小时。
一?道宏伟的石墙将惠特比包围,像是隔绝在山谷里,海雾弥漫在玻璃窗上,太阳一晒,就会落下薄薄一?层盐霜。
麻风热的封锁令导致镇上大街上空无一?人,两旁屋舍紧闭门户,没有屋子是亮着灯的,除了在旅馆旁一?间毫不起眼的小屋里?弱弱的亮着烛光。
一?个瘦脸的老婆子佝偻着拉开小屋的门缝往外张望,布满褶皱的脸上闪着精明而谨慎的神色,打量了一?圈,又?轻轻把门关上。
砖瓦房里只孤伶伶的点着一?盏灯,裂满缝隙的灰墙上投射出一道黑影,是个男人的影子,影子正安静的待在角落里,朝向?破木床的方向。
在昏暗模糊的光线下,一?个女孩从床上跳起来,洁白的牙齿随着笑?意在黑暗中闪闪发亮,她向老婆子招招手,小声的喊着让她把食物端过来。
牛角碗里?放着热乎的炖羊肉,水杯里是温热的水,闻起来有一?股烟熏的味道。
蕾尼几下就把面前的食物吃完,连杯子里?的水都喝的干干净净。
萨福的传送阵消耗的不仅仅是她本人的魔力,也消耗着被传送者的精神力和体力,这一?堆东西填在肚子里?,睡意也就上来。
老婆子帮她盖好被子,亲了亲蕾尼的额头,无声的口型对她说了一?句什么,手指比划了几下,蕾尼点点头。
老婆子是个哑仆,她的奶水哺育萨福长大,在蕾尼很小的时候,背着她越过阿梅利亚和亚拉坦的山峦河川,她有个很好听的名字,黛内芙,但谁都不知道。
她让蕾尼好好睡觉,如果圣殿的教皇主教等人来了,她就可以开始装病了。
蕾尼闭眼前,看着墙上亨伯特的影子,长长的一?条,拉伸到她枕头边,她拿着镜子看了看脸上泛起的红疹,安心的入睡。
大约过了三个小时,安静的街道被一行不速之客扰乱。
身披红披风,头戴玫瑰图腾盔帽的两名身形魁梧的玫瑰骑士推开了小屋的大门,他们把惊慌的老婆子“请”到了一?边,靠近木床,看了一?眼浑身高热,脸上起红疹几乎快要奄奄一?息的女孩。
教皇西蒙德进了屋,他似乎是被空气混浊着苦药的气味呛的不行,狠狠的咳嗽着,他身后跟着的大主教萨拉丁贴心的为他递去一块纯白的手绢。
这行人身上都散发着淡淡的光罩,为了更好的抵御麻风热这样的瘟疫。
“她就是蕾尼克拉拉,这孩子看上去快死了…”
西蒙德犀利的目光似乎要把床上的女孩盯个对穿,他在怀疑这个女孩是不是为了逃避而把自己搞成这样,他的疑心病太重,或许是有数不胜数欺骗的例子让他忍/无可/忍。
教皇对萨拉丁主教使了个眼色,偏了偏头,主教心领神会。
萨拉丁慢慢靠近呼吸微弱的女孩,倾身靠在床边,先是扭过头看了一?眼被玫瑰骑士抓着的神色自若的老妇人,视线又慢悠悠的略过墙壁上的一?个黑点,最后才回到女孩烧红的脸上。
他把被子掀开一?些,露出女孩新换的还带着清香的亚麻内衣,还有白色长裙,女孩的胳膊上也全是红疹,因为剧烈的抓挠留下了长长的血痕。
一?头火红浓密的长发如瀑布般披散在雪白的肩膀上,萨拉丁可以想像女孩睁开的眼睛会像夜空中耀眼十二宫的星芒一?样美丽。
他握住女孩的手,向?她躯体内注入圣光,直到女孩恍惚的睁开那双灰蓝色双眸。
此时的蕾尼睁着空洞的眼睛打量着萨拉丁,她发现今天的主教穿的格外引人注目,光滑的黑丝长袍,右臂缠绕着金色的丝带,银发又长又直,用一根黑绸的发带绑在后背,他的嘴角勾起淡淡的笑?,安静的注视着眼前的女孩。
他高大的身躯像一座壁垒截在教皇和女孩之间,女孩像是受到惊吓,拖着沉重的病躯,一?个劲的的往墙角缩。
蕾尼内心很崩溃,身上又?痒又?疼是真的,她没想到萨拉丁会用那么精纯的圣力来验她。
在这之前她用黑魔法?短暂的腐蚀自己的身体,即使有任何治愈的魔法?,注入体内都会被千疮百孔的这副身躯给无效化。
但如果是百分之百精纯的圣力,一?旦游走在体内,不仅达不到治愈的效果,反而会和她的黑魔法?起到反作用,会让她浑身剧烈疼痛,但又?不至于危及性命。
“你…你…是抓我的吗?”女孩像只受惊的兔子,但还没来的等萨拉丁说什么,他身后的教皇就粗鲁的扯开萨拉丁,肥胖的身躯带着浊臭一屁/股坐在床边。
肥大的右手掰住女孩的下巴,让她不得不张开嘴,恶心的手指伸进去摸了一?圈她整齐的牙,又?左右的捏住腮帮查看着女孩的骨相。
女孩吓得颤抖的呜咽,双手紧紧拉住被子,眼睛求助的看着主教。
蕾尼的嘴巴被掰开这一?刻,她的手已经狠狠的攥住了长裙下的短剑,她愤怒的浑身颤抖,几乎下一?刻就会扑在教皇身上将匕首玩儿命的刺进他的心脏。
“把她带走。”教皇凑近女孩闻了闻她身上的气味。
在大主教萨拉丁的注视下,玫瑰骑士抓住了女孩纤细单薄的臂膀,把她从床上拎了起来。
作者有话要说:北鼻们五月份我要开那本预收里的大章鱼那本啦,开心的搓手手,奔向触手的怀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