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从神官重返圣殿后的数日里,教皇除了正常的议会之外,就再也没从他的白厅宫出来,当然没出来的也包括阔别已久的神官亚历山德拉大人。
整个白宫厅集/合着?一连串美丽的庭院,每一座都恰到好处十分优美,就像比着?谁的喜好量身定做,中央种着?桃金娘,巨庭里?有凉亭,喷泉,湖泊甚至还有一匹红色的小枣马。
一切都完美极了,至少看上去是那样,如果忽略这连日来不断在白宫厅弥漫着?愈来愈可怖的压抑和紧张的氛围。
看见教皇的马车驶向众神法典议院后,侍女官汉娜脚步匆匆穿过巨庭从树上折了一朵桃金娘放在手中捧着的早餐餐盘里?,又加快速度一口气冲进中庭,接着是内庭。
最后穿过一道门,然后又是一道门,房间越来越小,也越来越私密,驻守在长廊的圣殿骑士越来越密集,直到汉娜站在最后两道门前,看着?黑檀色沉重的大门缓缓开启。
就在门缝一出现的时候,强烈浓郁的龙压就让她的双手不自觉的开始颤抖,她赶紧压低眼睑,让自己看上去有条不紊。
这里?是教皇最为隐蔽的寝宫,汉娜尽量踩着沉稳的步子走进教皇的巢穴。
房间里的窗子都被厚厚的窗帘遮挡住,寒冬的每一缕阳光都被挡在窗外,屋子里?一片昏暗。
她把餐盘轻轻放在丝绒材质的餐桌上,正准备像往日那样靠近大床,叫醒被褥下的人。
但刚靠近就被床柱下的一截莫名触感的硕大东西绊住脚。
然后她看见四柱奢靡的大床上出现一双巨兽竖立起的金瞳,像两簇火焰,在昏暗的巢穴里?看守着?唯一的宝藏。
她立刻跪下,紧紧的双臂贴伏在地毯上,这下她才看清楚,刚才绊住脚的是一截粗壮的龙尾。
“是汉娜吗…”
丝绸被褥下娇小的身影发出一声宛如梦呓比羽毛更柔软的声音。
她不敢抬起头,只是紧紧的贴在地上,但被褥间的摩擦声,巨兽喉咙里?轻微又甜腻的轻咕,然后她还隐约听到比羽毛更轻盈的呻/吟,被严严实实包裹在巨翅之下。
“是的,神官大人。”
汉娜觉得地毯能带给她莫大的安全感,尤其是在这些天里的大多数时候,她都宁可与地毯融为一体。
紧接着?她又听见一阵挣扎,砰的一下,娇小的身子从厚重的双翼里跌出来,滚到床下。
“放开我!尼禄!!!”
她的神官大人很恼怒并且十分无礼的对龙神怒斥着。
金色的鳞片包裹着像蛇一样的肌肉从她眼前一闪而过。
她悄悄的抬起头,发现龙尾缠住神官大人纤细的腰肢把她稳稳地放在了教皇的高椅上。
漫不经心的金瞳瞬间扭过与她对视,汉娜吓得几乎快魂飞魄散,自己匍匐的身躯都开始难以抑制的颤抖。
突然一声沉郁的龙吼,被响亮的又娇小的巴掌打断,像是打在坚硬的脊背上。
但汉娜立刻从低吼的声音里听明白了龙神的指令,就像风一样清晰的吹进她的大脑。
“是龙神大人,我这就开始布餐。”
“等等。”神官突然叫住她。
“先把窗帘拉开。”她说。
“是,大人。”
汉娜赶紧拨开窗帘系上两侧的挂钩,明亮的日光瞬间涌入照亮了昏暗。
赤金鳞片的龙尾无比自然的勾过刚刚新折的桃金娘,放进神官大人的手里?,但下一秒就被扔在地上。
她训练有素的开始布餐,但一半的眼神时不时偷偷落在神官大人身上。
有时候汉娜觉得神官大人执拗的像匹雪白的骡子,尤其是面对教皇和龙神大人的时候。
她偷看着?神官大人,发现她有一双灵活美丽的灰蓝色眼眸,她在椅子上挺直脊背,睡裙的丝质绸领衬托出她双肩和脖颈的曲线。
纤弱的脖颈上还带着珠宝缀饰的大十字架,仿佛被钉在了白厅宫教皇专属的十字架上。
“大人,可以用餐了。”汉娜半鞠身子,拉开座椅,默默的站在一旁。
龙神则是盘亘在刚才留有神官余温的高座上,昂起龙首,安静的凝视着?神官大人用餐。
桌面上的餐点已经不是丰富可以含括的,应该是很精致华丽的餐点。
“酒。”神官大人推开盛满羊奶的琥珀杯,白色洒在桌子上。
汉娜犹疑地先看了一眼龙神,只见它无声地像蜥蜴那样转动金瞳。
于是她又换了一杯牛奶,小心的放在神官大人面前。
还没等她放稳杯座,牛奶就被神官挥到地上,清脆的碎裂声。
“酒。”神官重复。
“是,大人。”
汉娜沾奶的双手在围裙上快速了擦了两下,拿过金杯放在神官面前,透明辛辣的液体形成一道漂亮的弧线坠入杯盏。
“大人,请用。”
汉娜看到神官大人伸向金酒杯的手在颤抖,她只是用嘴唇稍微碰了一下麦酒,但没看到她吞咽的动作。
低沉悦耳的像极了情?人间呢喃的歌声从龙神的喉中响起,那是最近每一晚都会唱出的歌谣。
她看见神官缓缓抬起眼神,双眸通红,眼神冰冷,眼眶因疲惫而浮现出青暗的阴影。
汉娜还看见神官比黄油还滑嫩的脖颈侧面以及胳膊上布满了新旧交织,细密的拇指印以及吻痕,看上去像是有人发狠的掐住她,吮吸她,整夜整夜,不眠不休。
“大人,花园里的花儿开了,要去看看吗?”
汉娜觉得自己一定要在这样的时刻说点什么,神官的神色刺痛了她心底某个柔软的地方。
“这里?的花一年四季,从不会凋谢。”神官大人眼神落在被扔在地上的桃金娘上,笑了笑。
“好累…”神官对视上龙神的视线。
仿佛心领神会般,下一刻神官就再次被龙神拥进坚不可摧的黄金双翼里,谁也看不见,独有的宝藏。
直到这时,白宫厅的小钟敲响,教皇回来了。
汉娜还没来得及收拾完,高大白色的人影就奔向他的半身,双翼向他露出一道细缝。
“放下窗帘,关紧窗户。”教皇的指令。
她看见教皇低头深埋,听见湿/濡的吮/吸,龙神压抑的低/吟。
汉娜加快了收拾餐桌的速度。
直到她走到大门即将离开时,她又听到一阵低语,那个声音说:“一直像这样,不好吗…”
巢穴里?是一切不见天日的疯狂。
“嘿,汉娜小姐,你还好吗?”
“汉娜小姐?”
“什么?哦哦对不起马修大人,我走神了!”
汉娜停住脚步,看着?叫住她的书记官马修。
“你的脸怎么那么红?”
汉娜看了眼巢穴的方向,马修就立刻明白了。
但是他却无奈的摇摇头。
“不该是这样的。”马修说。
“您了解过去的事儿?神官大人她…”
马修嘘的做了手势,“不要议论这些,你想被送上神圣之火的绞刑架?”
“对不起,是我莽撞了,我这就离开。”侍女官汉娜低着头匆匆离开。
马修进了白宫厅里?的藏书室,在找书的时候不慎碰落了一本昔日的笔记,马修翻了翻,这正是教皇嘱咐他要秘密保管起来的笔记,上面记载着教皇和神官的一切的开始。
马修翻开泛黄的砂纸…
弗利维亚帝国,1000年春。
在帝国的下城区,每一栋阴影里?的房子都紧挨着,一栋连着?另一栋,一直延伸到密尔比斯河边。
在街头尽角拐弯处,有一家毫不起眼的出版社,贩卖着?小册子,廉价书,吟游诗人的诗集,这条街上几乎没有什么顾客,穿梭来往的都是使用纸张和墨水的工人。
有个头发短绒的男孩,看上去十二三岁,在这条很窄的街上找了一面比较干净的白墙,脊背陷入一片斑斑驳驳的阳光里?,仰着脸,闭着眼,安静的任由弗利维亚难得的阳光洒在脸上。
男孩十分慵懒,帽子歪戴,赤脚套着?一双旧皮靴,马裤的裤脚卷贴在纤细光裸的小腿上,像经常在回收桶旁边附近转悠的流浪者。
“蕾尼!书呢!”一位美丽的却用笨拙的衣服打扮自己的寡妇,从出版社低矮的大门里伸出脑袋,对着“男孩”喊了一嗓子。
“男孩”啧了一声,漫不经心的睁开眼,看着?对面泥灰墙上缓慢滑落下来的排泄物,穿过街道,流进肮脏河道。
“萨福,你这么凶,可是连个船夫都找不到的。”旁边书店的雇主麦道斯先生向美丽的寡妇脱帽打了个招呼。
几本神学精装本从出版社大门里砸出来,扔在麦道斯先生半秃的头上,“要进来喝杯茶吗,先生?”
“祝您有个美好的一天夫人。”
书店的雇主滑的像个泥鳅钻进了他自己的书店,门关住脸之前,还对蕾尼使劲努努眼。
蕾尼勾起嘴角,又靠回去,闭上眼。
只是这时,“男孩”听见鹅卵石狭窄巷子路面上传开马刺的声响,“他”立刻把身子慵懒的贴在后墙上,脊背严密的压住两本书,帽子翻盖在脸上。
忽然,马刺的声音在越来越靠近她的时候,停了下来。
脸上的帽子被一个戴着优雅白手套的男人轻轻揭开。
在“他”眼睑下投下一条阴影的是一位高大的青年男子,甲胄有着?玫瑰图腾,腰间挂着?一柄细细的银色长剑。
“不要在路边打盹,马车会把你撞伤的。”声音从马车的小窗户里传来。
蕾尼睁开眼,“他”看见一个男人,一个像圣殿骑士的人,守在窗户边。
蕾尼看了看他身后,是一位学者,皮肤是学者特有的的专属苍白,双眼深邃,不可亵渎的气?息,它们冲击在一起,令人叹为观止。
“萨拉丁主教大人,到了。”
玫瑰骑士打开马车的厢门,恭敬弯腰垂首,等待马车里?的大人下来。
作者有话要说:妈耶,只想大叫,好家伙,啧啧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