镶嵌在衣柜里的圆形小画框,里面的人正在用平静的目光望着床的方向,眼神仿佛能随之移动。

褪色的铜钥匙应该是放在衣柜的顶端边缘的位置,方便摸索,这房子应该很老了,老的连老鼠都能肆意的墙壁里横冲直撞,这并不是一个好现象。

如果说恶魔会怕老鼠,那真是太好笑了,这个问题就像是问上帝,你怕老鼠吗?

但不管怎么样,克拉拉整个人僵硬的坐在床边儿一动不动,屏住呼吸听着墙里的动静,眼睛直勾勾的盯着掉落在地毯上的铜钥匙,她刻意避开画像上的视线。

好一会儿,似乎是没什么动静了,克拉拉才动了动脚腕,小心的踩在地上,她的视线先是落在钥匙上,然后像想起什么,抬头又望向壁龛。

她站起身捡起钥匙,踮起脚靠着衣柜,手掌展开,贴着壁龛封闭的表面一寸寸摸索着。

直到细微凸起的触感出现,克拉拉揭开壁龛表面有些松动的壁纸,找到锁孔。

克拉拉的理智告诉自己不能放任好奇心去在别人的房子里探险,于是她忍着又把壁纸给盖好,钥匙也放回了衣柜的顶上。

她钻进被子里,蒙住头,不远处的壁炉里干木柴崩着火星噼啪响着,屋子里太安静了,只有壁炉的声音和自己的呼吸声。

这时候克拉拉忽然想起,这个房间是没有窗户的,从刚开始进来前在花园里就眺望到这个窗户被封死了,现在只有轮廓,甚至被美丽的天鹅绒给遮盖住。

窒息难受的感觉在反应过来的时候尤为明显,克拉拉又从床上跳起来,撩开摇椅后猩红色天鹅绒窗帘,在那背后,窗户被黑铁封住,没有一丝缝隙,就算是在白天,阳光也无法照进来一星半点…

克拉拉想去二楼的走走,哪怕是和那堆美丽的衣服呆在一起,也总比在这个没有窗户的小屋子里强。

地毯很软,踩下去总是不容易保持平衡,她往门口走的时候又不小心撞到了衣柜,这下不仅那把阴魂不散的钥匙掉下来,连衣柜也打开了。

衣柜是空的,里面什么都没有,很宽敞。

克拉拉把钥匙再次捡起来,这次她清晰的感觉到钥匙有点沉,他打算再把它放回老地方,但中途手的方向一转,插/进锁孔。

如果这房间能正常一些,也许克拉拉也就礼貌的睡觉去了,但偏偏很古怪,古怪的情景里总是要格外勇敢一些,采取超常规的方式去解决问题不是吗,虽然这也不是什么问题,但是克拉拉却没办法忽视。

那是一个大盒子,方形的,克拉拉得伸长手臂张开才能勉强的保住它,把它拿下来,感谢屋子里这只可爱的小凳子能让她踩在上面。

克拉拉打开盖子的时候心里压抑着异样的感觉,就像是里面有一条沼泽里的巨蟒,能一下咬住她脆弱的喉头…

一串风铃,一个磨牙的银指套,一束干枯的蓟花,外加一根和她的小臂一般粗但很干净的麻绳。

以上就是全部盒子里的东西。

克拉拉拿起那枚银指套,套在自己的拇指上试了试,明显大了许多,像是套在男人的拇指上的大小。

于是克拉拉把他们整理好又放回壁龛,准备去二楼。

她走到门口,拧了几下门,发现拧不开,就像是被外面反锁了!无数的念头从克拉拉脑子里滑过,额头上开始汇聚着细密的冷汗。

突然门把手被一个力道握住,紧接着门被打开了!

克拉拉鬼叫了一声,手里的煤油灯往门外砸去,几乎是以最快的速度跳到床上。

“是我,艾瑞娜修女。”

门口的人影走进光里来,像枯树一样老修女面无表情的看着克拉拉,那盏煤油灯被扔到后面的走廊里,火星子也灭掉了。

她手里端着一杯还冒着热气的牛奶,她的灯放在牛奶旁边,明晃晃的照着她的下巴,诡异又骇人,就算是恶魔,好吧,毕竟自己还是个小恶魔,克拉拉为自己的胆小找着合理的解释。

“神父为你准备的牛奶,他怕你晚上休息不好。”

“为什么要把我锁在里面?!”

艾瑞娜修女似乎对她的话有些不理解,脸上出现了一丝茫然,她把托盘放在床边的小柜子上,提着灯来到门口的把手处。

“您看,这个门从来没有锁,怎么会锁住呢?”

没有情绪的反问,并且她把门关上又打开,这真的是一扇没有锁的门。

“好吧…我…”

克拉拉好有些出神的瞧着那扇门,她看着修女把门关上,把牛奶放在她手里,“好好休息吧。”

“你知道那个窗户怎么回事吗?”

修女顺着克拉拉手指的方向看了一眼,摇摇头,“我来这里的时候,这个窗户就没有了。”

“我想去二楼呆一会儿可以吗?”克拉拉小口抿着牛奶,向修女询问着。

“这个时间不是特别方便,不过如果您睡不着,您可以叫我。”

“好吧…那,谢谢你,还有牛奶…”

修女走了,克拉拉把门关上厚厚开了一次,这次打开了,她望着黑黢黢得走廊,那盏摔碎的煤油灯已经被修女带走了,克拉拉还是把门再一次关上,用凳子从里面把门给抵住。

或许牛奶真的可以帮助睡眠,克拉拉蜷缩在被窝里很快有了睡意,然而这份睡意也让她忘记了在睡前拿块布遮住柜子上的那张画像。

这一觉睡的很沉,早上是修女把她叫醒,克拉拉觉得在这个房间里是无法有清晰的时间感,即使是现在本应该是阳光穿透阁楼的时间,但这里依然昏暗的跟地下室一样。

但还好他们今天就要准备离开这里了。

到一楼会客室的时候,克拉拉发现神父已经在等她了,但是没见到海默,似乎他还没到。

神父站在会客室大落地窗边,处于背光的位置,他和天鹅绒的窗帘,精致美丽的窗户构成了一幅美丽的图画。

光束穿过了他的头发,形成一圈耀眼的光环就像是圣殿里画像上的圣人。

克拉拉从楼梯上走下来,直到丝绸的裙摆扫过脚背的时候,她想着应该先去换件衣裳的。

神父的看着克拉拉,眼神里有一丝奇异,尤其是看向她腰间的白丝带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