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一?雯一进贺白洲的办公室,就被吓了一?跳,“你这是在干什么?”

原本还算宽敞的办公室里,现在横七竖八地放着好几个行李箱,东西已经装了一?半,贺白洲还在几个房间之间进进出出,不时拿着一?些东西过来,放进箱子里。

这是要搬家吗?

“哦,我拿一点东西到邵沛然那边去。”贺白洲抬头看见她,十分矜持地道。

高一?雯扫了一?眼地上的箱子,“这叫一点东西?”

“别的我就归纳归纳。”贺白洲说,“反正早晚要搬的嘛,用不上?的东西都先装进箱子里,到时候也省事。”

“你倒是对自己蛮自信的。”高一?雯吐槽了一?句,才反应过来,“邵沛然让你把东西放她那里?”

“是的。”贺白洲嘴角止不住地上翘。

这个得意的样子,让高一?雯很难控制住打击她的冲动,“是放在她住的地方,还是隔壁的空房间?”

“……隔壁。”贺白洲刚刚翘起来的尾巴又耷拉了下去。

高一?雯舒服了,这才问,“叫我来干什么?帮你整理东西,那是另外的价格了。”

“不让你整理东西。”贺白洲的东西都是有数的,收拾的时候也有?自己的想法,让别人来帮忙反而?会影响她。她把手里的书放进一?个箱子里,拍了拍手,走到办公桌后坐下来,“有?别的事。”

她胡乱地翻了一?下桌面上放着的资料,一?边问高一?雯,“如果我想不引起监护人注意,去接近一?个小孩子,该怎么做?”

高一?雯看她的眼神都变了,“连小孩子都不放过,禽兽不如!邵沛然也不管管你?”

“好了,别胡说八道了。”贺白洲瞪她,“说正事呢。”

高一?雯单手在办公桌上?一?撑,人就坐到了桌面上,“那你总要说清楚是怎么回事,我才知道能不能帮忙,犯法的事我可不干,给多少钱都不行。”

贺白洲顺势把手里的资料推给她,一?面道,“是邵沛然的妹妹。”

她简单介绍了一?下情况,说明自己的目的,然后叹气,“但是我调查了才发现,这孩子简直比之前的我还要深居简出,除了去学校,根本不会出门,林鹤之把她藏得太紧了。”

她连假装偶遇都不行,更不用说找机会跟林抒晚交流,甚至说服她离开亲生父亲,站在她们这一?边了。

高一?雯听完,手里的资料也看得差不多了。

“这不是很简单吗?”她翻到其中一?页,手指点了点页面,“她在这所学校上学。”

“是啊,一?所贵族小学,学生全部都由家长接送,根本没机会接触外面。”这个消息,还是媒体曝出来的呢,连这些无?孔不入的媒体,也没能采访到林抒晚,可见安保之严密了。

“等等……”贺白洲感慨完了,才反应过来,“你说很简单?”

“学校每年都会给学生安排体检的。”高一?雯说,“我们又正好是一家资质很好的私人医院。”

“对啊!”贺白洲眼睛一?亮,如果能够跟学校那边达成合作的话,不管是派医生过去,还是把学生弄过来,就都有机会了。她激动地握住高一?雯的手,“这件事就交给你去安排,尽快弄好。实在不行的话,免费给他们体检也可以。”

高一?雯冷漠地抽回手,确认道,“你私人出钱?”

医院既然是一家正规的机构,那么财务上就肯定要独立,不可能贺白洲说免费就免费,不过如果贺白洲自己掏这笔钱,就没问题了。

贺白洲点头,“我出。”

“你还有?钱吗?”高一?雯怀疑地问。她可没忘记,之前贺白洲买房和装修就已经把口袋给掏空了。

“有?的,放心吧,你的工资也有?钱发。”

高一?雯放心了。

事情进行得很?顺利,毕竟杏林医院资质确实很?好,就连安保工作也同样是一流的,何况医院打着为教育做贡献的旗号,愿意免费提供全套常规检查服务,学校没理?由拒绝。

因为检查的项目比较多,所以最后商定是让学生们到医院这边来。

这么多学生,当然也不可能一天就弄完,总共安排了三天。突然增加了三天的检查,医院这边当然也有?一?大堆的事务要安排,高一?雯忙得简直飞起,好不容易才把事情给安排妥当。

第二天,在六年级就读的林抒晚就出现在了杏林医院。

趁着学生们还在排队,贺白洲过去“视察”了一?下,成功地见到了林抒晚。

看到她,小孩似乎也很?吃惊,睁大了眼睛。在贺白洲跟老师说两家是世交,自己有?几句话要跟她说时,她也没有否认,于是成功争取到了几分钟的时间。

林抒晚个头不高,贺白洲索性蹲下来跟她说话,“你还记得我吗?”

“记得,你和姐姐在一起。”林抒晚点头。

贺白洲有?些意外。她本以为那天是邵清然带林抒晚过来找人,给她灌输了一?些东西,但现在看来,林抒晚却是早就已经知道邵沛然的存在了,“你知道你姐姐?”

林抒晚看了她一眼,小声说,“我在家里的储藏室里,看到过姐姐的录像带。”

邵思语和林鹤之离婚之后,就直接带着邵沛然出国了。夫妻俩既然决裂,林鹤之自然不会留着以前的东西,基本上都丢得差不多了。不过家里东西多,总有些漏网之鱼,被随便塞在储藏室里。

林抒晚从小不怎么到外面去,林鹤之对她管得很?严厉,每天都有许多的功课要做。但是他毕竟要出门走动,不可能时时看着她,家里的保姆很?同情林抒晚,林鹤之不在家的时候,她稍微懈怠一?些,保姆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家里能玩的东西不多,所以林抒晚最喜欢的是储藏室,因为这里总能找到意料之外的惊喜。

然后就无?意间看到了林妙然的表演录像,之后又知道了这个人就是她的姐姐。不过林鹤之从来不提这些,林抒晚也知道不能问,只将之当成自己的小秘密。

贺白洲听她说完,也忍不住有些唏嘘。

人们总觉得小孩子不懂事,但实际上?,小孩子什么都懂。

她正感慨着,就听林抒晚小声问,“姐姐的病好了吗?”

网络上?关于林妙然突然消失的事,没有统一?的解释,但大都猜测她是生了病,出国治疗。林抒晚所知道的,当然也是这样。

邵沛然对上?她的关切的眼神,心?里突然有点难过。她轻轻揉了揉林抒晚的头发,叹息道,“不会好了,她以后都不能弹琴了。”

林抒晚大大的眼睛里也都是难过。

贺白洲突然发现,从某个角度看,她跟邵沛然的确有几分相似。

不过时间紧迫,不容她沉溺在这些情绪之中。确认林抒晚并不排斥自己,贺白洲才试探着询问她家里的事。

谁知她刚开了个头,就听林抒晚道,“你是想问爸爸的事吗?他不让我进书房,我什么都不知道。”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贺白洲连忙解释,“我只是想问问,你平时过得怎么样。”

她说到这里顿了顿,突然意识到自己揽下来的,是一件万分艰难的差事。最难的地方不在于如何说服林抒晚,而?在于如何让林抒晚意识到,自己想要她做的究竟是什么。

她还那么小,真的能明白她们的用意吗?现在做出的选择,将来不会后悔吗?

于是在林抒晚回答之前,她又猛地摇头,“不,你不用回答我。我……我不知道该怎么跟你说,但或许我们需要更多的时间。或者……你想见见你姐姐吗?”

“可以吗?”林抒晚问。

贺白洲肯定地道,“当然可以。但是,不能让你爸爸知道,你应该明白吧?”

见林抒晚点头,她又说,“如果你愿意的话,我会想办法让你在这里住几天院,这样才方便安排你们见面。”

林抒晚眨了眨眼睛,忽然笑了。她摇头道,“不用。

“什么?”贺白洲没有听懂。

林抒晚抬起右手,轻轻按在了自己的心?脏上,朝她微笑,“我……有先天性心脏病。”

天……贺白洲一?时说不出话来。难怪林鹤之把她藏得这么好,一?直深居简出,除了要严格地要求她练琴之外,恐怕也是因为她的身体很?不好,需要足够小心。

可即使明知道她并不适合情绪过于激动,他还是让她学了琴!

没有足够充沛的感情,怎么可能弹出真正能打动人的琴声?可是那样充沛的感情,偏偏对于她来说是致命的。

邵沛然说得对,林鹤之只是把自己的孩子当成了工具。

……

林抒晚发过病,她几乎是熟练地按着心?脏倒在了老师的怀里,然后顺利住院。

贺白洲深吸一口气,将心?里翻涌的情绪压下去,趁着老师去给林鹤之打电话的时间,安抚了林抒晚几句,说好之后再来看她,就匆匆离开了。

她不能跟林鹤之见面,一?旦他知道这里是她的地盘,她又跟邵沛然关系密切,肯定不会让林抒晚留在这里。

而?且也需要将具体的情况告知邵沛然。

打电话的时候,她的手都在微微发抖。明明早就已经接受了,父母对孩子未必都抱着爱意。可是直面这种事实,还是让她心里十分难受。原来父母不但可以不爱孩子,甚至还可以将他们利用价值榨取干净。

作者有话要说:十八万字了。

搞完渣爹好像就可以收尾准备完结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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