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巧,又见面了。”邵沛然说。
“啊……”也许是“心想事成”带来的冲击太大了,贺白洲的反应稍微有点迟钝,慢半拍才说,“是……很巧。”
很难形容她现在的感觉,非常不真实,简直像做梦一样。
“你也是来开会的吗?”她问。
邵沛然又笑了一下,这一次的笑容更大一些,她颊边那个甜美的浅涡再次出现,虽然一闪而逝,但贺白洲依旧觉得里面像是盛了蜜一般,让她忍不住瞩目。
所以在邵沛然回答“算是吧”的时候,她也没有多想。
或者说,她根本已经没有能力去多想了,只剩下无法抑制的雀跃,就像是有一只灵巧的鸟儿在她的心头盘旋、歌唱,“我也是来开会的——嗯,我名下有一家私人医院。听说今天有一种罕见病特效药要对外公布,如果是真的,一定能给更多病人带来福音。”
邵沛然就笑着点了点头。
贺白洲还要说话,便见主办方的工作人员登上讲台,开始调试设备,估计会议马上就要开始了。见状,宾客们都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她也只能匆匆道,“你今天有空吗,难得有缘碰到,会议结束之后一起用餐?”
她一直盯着邵沛然点头答应,才匆匆走回自己的位置。
高一雯早就注意到了她的异常,已经快好奇死了,不等她坐下,便急切地问,“就是她?”
贺白洲矜持地“嗯”了一声,又看了邵沛然一眼。
高一雯也在看她,忍不住说,“我现在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你移情别恋是很正常的。”其实她更想说,这位不管怎么看都比邵清然强多了,但又觉得都这时候了,没必要继续在贺白洲面前提那个名字。
这几天,她其实也在想,是什么样的人,能让贺白洲一见之后就恋恋不忘。本心里,她当然希望这个人什么都好,最好是不要像邵清然那样吊着贺白洲玩儿,但这种事又不是她能控制的,有时候也不免忧心,万一她看上的还是邵清然那种类型怎么办?
不过现在,亲眼见到了人,高一雯终于可以放心地宣布,邵清然已经是过去式了!
“我觉得你们确实挺有缘分的。”她继续撺掇贺白洲,“待会儿会议结束了去请人吃个饭,增进一下感情怎么样?最重要的是,这次一定要记得留个联系方式!”
贺白洲点点头,已经开始预设该怎么要联系方式了。
感谢移动互联网时代!感谢扫码加好友!到时候她直接将自己的二维码亮出来,以对方的修养,哪怕只是客气一下,应该也不会拒绝的。
虽然加好友只是第一步,但是有了联系方式,就像是握住了一根串联两个人的线,不用担心一见之后对方又杳然无踪,难以寻觅。
她正想得出神,旁边的高一雯突然疯狂用胳膊肘拐她。
贺白洲回神,抬起头来,一眼就看到了站在台上的邵沛然。这时,她才终于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邵沛然之前那句“算是吧”究竟是什么意思。
她确实是来开会的,但并不是与会者,而是主办方,而且还是负责这次会议的主持人。
“感谢大家在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到这里……”台上的人落落大方,操着一口流利的英语,说完了开场白,便迅速地切入了今天的主题。在短暂地介绍了一番这种罕见病的现状之后,她又为众人一一介绍坐在台上的人。他们都是来自某个生物医药实验室,也正是罕见病特效药的研发者。
话筒很快被传给了研发者,让他们讲述药物研发过程中的经历和故事,邵沛然本人则是在台上的空位坐了下来。
“她是医药公司的负责人啊。”高一雯小声说。
贺白洲也有些意外,但旋即又高兴起来。邵沛然是医药公司的负责人,那以后两人肯定还会有更多的交集。而且多少算是同一个领域,也不用担心会没有共同语言。
高一雯还在研究邵沛然面前的铭牌,突然惊讶地道,“邵沛然……怎么也姓邵?”
“哦,我没有告诉你吗?她是清然的表姐。”贺白洲闻言答道。
高一雯:???这么重要的事你现在才说?
她现在相信邵沛然是真爱了。毕竟前任的亲戚这个身份是比较令人尴尬的,以贺白洲的修养和风度来说,基本上都会避免这种尴尬出现。不然说出去,终究不太好听。
作为贺白洲的好友兼助理,高一雯倒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好的,她甚至忍不住想,要是这位表姐早点出现就好了。真是的,有这么厉害的亲戚邵清然怎么还藏着掖着?早点让贺白洲见到,估计早没她什么事儿了。
所以她的关注点很快就跑偏了,“姐姐真好看啊……”
贺白洲警惕的视线立刻落在了她身上。
高一雯忍不住翻了个白眼,“我又不喜欢女的,你警惕个什么鬼啊!”
贺白洲这才转开视线,沉声道,“认真开会。”
高一雯:“……”说得好像你在认真开会一样。
不过她也只能腹诽一下,因为惯来都是这样的,贺白洲这个老板可以不认真听讲,但是她作为负责具体工作的员工,却不能有半点疏忽。所以她很快就将这个小小的插曲抛之脑后,认真地听起台上的讲话。
会议十分顺利,会来这里的,基本都是对特效药很感兴趣的,所以在介绍完毕之后,大家也都表现得很踊跃。所以会议结束之后,实验室的人提前撤离了,倒是邵沛然留下来,被不少人围住咨询。
贺白洲将其他人打发走,自己留下来等待。
她并不着急,今天的邵沛然对贺白洲来说有点陌生,但也令人惊喜。她喜欢邵沛然独自坐在角落,生人勿进的模样,但也钦慕她此刻站在人群之中,举手投足都能引动所有人注意力的气场。
这是一个跟她完全不一样的人,也让贺白洲充满了探究的兴趣。
邵沛然熟练地应付完所有人,转过身收拾东西的时候,才注意到贺白洲竟然还在。她有些意外,但还是很快收拾东西走了过来,“抱歉,等了很久吗?”
“应该的,正事要紧。”贺白洲说着,伸手接过她手里装着资料的包。
这个动作实在是太自然了,以至于邵沛然直到她将包拎在手里,才反应过来。她抿唇笑了笑,倒也没有坚持要拿回来,就一身轻松地走在贺白洲身边,“你是客人,今天就由我来安排吧。”
“当然。”贺白洲说,“这还是我第一次来澳洲。”
说来真的很奇怪,她去过很多地方,英伦三岛和欧洲大陆自不必说,亚洲几个有名的国家也都去过,就连非洲草原也曾留下她的足迹,但却独独没有来过这里。
还好,现在也不晚。
邵沛然问了她忌口的东西,很快选定了一间海鲜餐厅,驱车前往。
“医药公司的工作很忙吗?”路上,贺白洲突然问。
“嗯?”邵沛然有些不解,“还行吧,大部分时候确实都在奔波和应酬,不过时间安排上还算合理。怎么突然问这个?”
“我记得你说过胃不好。”贺白洲说,“是因为饮食不规律和应酬太多的缘故么?”
邵沛然笑了起来,这一回她的笑意真诚了许多,“的确是因为这个原因,但不是因为医药公司。”她看了贺白洲一眼,“这间公司是我母亲创办的,也是她独自负责管理。不过她刚刚动了一个小手术,目前还在休养,我就赶鸭子上架了。”
“啊……”贺白洲不由惊讶出声。她以为是相关的职业,让她和邵沛然续上了这段缘分,却没想到更该感谢的竟然是邵沛然母亲的这场病。但是因为别人生病而高兴,完全不合乎贺白洲本人的道德修养,她不由歉意地道,“我不知道,伯母现在情况如何?”
本来还想问是否方便上门探望,但旋即就意识到作为刚刚相识的陌生人,问这个有些冒犯了。
——好像自从她认识邵沛然之后,就总在不自觉地试图冒犯对方的隐私。
贺白洲深吸一口气,让自己冷静下来。这样是不对的,纵然她对邵沛然的感觉很特别,迫不及待地想要更加了解对方,但也不能过界,还是要循序渐进。
“只是个小手术,十分顺利,休养一周左右就会恢复。”邵沛然说。
贺白洲点点头,将话题从这上面转开,“医药公司是伯母的产业,那你本人呢?”
“我吗?现在是无业游民。”邵沛然开了个玩笑,“因为无所事事,所以才被我妈抓了壮丁,过来充人头。”
“这样说来,我似乎也差不多。”贺白洲听出她是在说笑,也听出了她委婉的拒绝。
虽然有些失望,但她旋即又意识到,总是问对方的事,似乎也不合适。倒不如先让对方了解自己,于是面上如常地笑道,“这家医院虽然是我倡议创建的,不过都托赖大家齐心协力,我自己倒是几乎没出什么力气,现在也不负责具体的事务管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