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傍晚的时候，天空突然电闪雷鸣，一道道闪电划破天际，像是要把墨黑的天空撕成两瓣，窗外下起倾盆大雨。
锦澜刚从浴室出来，身上裹着浴巾，头发还湿漉漉的，她汲着拖鞋，去把阳台窗户关上，隔着玻璃，依稀能够听到窗外淅淅沥沥的下雨声。
“咚咚”的敲门声突然响起，声音越来越响亮，昭示着敲门人的烦躁，锦澜敛眉走过去打开门，饶是她性格冷静，也被门外的人吓了一跳。
商知晓还是之前在公司那身装束，只是像落汤鸡一样，全身上下没有一处是干的，头发湿成一团，发尾处水珠连绵不断地掉落，最后消失在脚下的地毯里。
锦澜讶异道：“小商总。”
她原以为商知晓短时间内不会再找她。
商知晓定定地看着她，没有说话，她平时也爱板着脸，但今天却与往常截然不同，脸色苍白中透着凉意，眼神冻得仿佛能杀死人，睫毛上还挂着晶莹水珠。
锦澜大概明白什么情况，小商总雨夜来到她这里，而且还不按门铃，她后退一步，让商知晓进来，自己则回到卧室，换上日常家居服。
出来时，商知晓还在玄关处站着，像个木头人，衣服裤子上流下的水很快在地上洇出一滩水迹。
锦澜无奈，去取来毛巾，帮她把头发擦干，商知晓木楞地由她擦拭，眼睛空洞地看着前方，身上冰凉得快感觉不到温度，锦澜凑近嗅到她身上带着酒香味。
以为她已经醉了，锦澜温声说：“去换身衣服，当心感冒了。”
商知晓抬眸冷冷地盯着她，终于开口，声音凉凉的，语气一惯的倨傲：“你伺候我难道不是应该的吗？”
锦澜一愣，轻笑道：“是。”
她刚刚还觉得商知晓可怜，惹人怜爱，忘了小商总从来不会主动示弱。
锦澜伸出手指搭在商知晓衣领上，指尖轻绕，把她湿透的衣服裤子脱下，露出商知晓年轻秀美的身体。
姣好的身体曲线堂而皇之地敞在锦澜面前，锦澜眼底依旧平静，毫无波澜。
“麻烦小商总去冲个热水澡，我去给你熬碗姜汤暖暖胃。”
商知晓点头，赤着身体去了浴室，地上留下一排脚印，很快浴室响起哗哗流水声，锦澜进厨房，简单煮了碗姜汤。
商知晓很快洗完澡出来，白色浴巾裹在身上，头发半干不湿，脸部线条冷凛，透露出矜贵，完全没了刚刚流浪儿一般的狼狈。
锦澜把姜汤递过去：“姜汤。”
商知晓接过，仰头一口喝完，姜汤的苦辣让她微微蹙眉，浴巾遮挡之外的身体皮肤上泛起鸡皮疙瘩。
锦澜盯着她的手臂看了看，说：“抱歉，我忘记热水被我用过了。”
商知晓没说话，她刚刚冲澡，冲着冲着热水就变成冷水，喝完姜汤，胃里暖洋洋的，商知晓心情好了一些。
“那小商总你自便，晚安。”锦澜转身想去另一个房间睡觉，身体突然被抱住，商知晓的双手像是烙铁一样，扣在自己腰上，耳边呼出的气体滚热。
锦澜偏过头问她：“今天也要做吗？”
语气中透着几分无奈。
商知晓一言不发地与她深吻，两人唇舌激烈追逐，商知晓在床上躺下，眼神渐渐迷蒙，突然一个翻身压在锦澜身上。
锦澜平静地看着她。
商知晓红着眼，道：“你们俩可真像，都像是没有感情的木偶。”
锦澜轻笑道：“过奖。”
回应她的是激烈的冲击，锦澜皱眉承受着，不得不说挺快乐的，最终商知晓累了困了，先一步睡着。
锦澜清理了两人身体，伸手抚摸她的脸庞，睡着后的小商总看起来尤其可怜，一个没有长大的孩子罢了，把情绪胡乱发泄，甚至于给自己的母亲找个替身，锦澜还从来没见过这么大逆不道的事。
半夜，锦澜被热醒，而罪魁祸首就是商知晓，身边像是放了一个暖炉，依稀能辨出商知晓嘴里在喃喃道：“为什么？”
锦澜打开床头灯，在橙黄的灯光下，看见商知晓眉心打结，睫毛发颤，嘴里喃喃道：“你抱抱我，好不好？为什么宁愿抱着猫也不抱我？是我不乖吗？”
说话声中竟然带着低低啜泣声。
锦澜盯着她。
“是小孩子吗？还需要抱。”锦澜似乎在自言自语，为了睡个安稳觉，伸手抱住商知晓的身体，充当对方的助眠剂。
商知晓甫一被抱住，就伸手紧紧抓住锦澜的领口，埋头在她胸口，生怕她跑了似的。
商知晓醒来时，头疼欲裂，大脑里像是充斥着大量棉花，充胀得她无法透气和思考，喉腔里似乎也堵着东西，睁开眼发现自己额头敷着毛巾。
锦澜站在床边，手里端着水杯，身体呈现一个弯腰正要喂她吃药的姿势，见她醒了，说：“你感冒了，起来吃药。”
商知晓盯着她，仿佛面前的不是锦澜，她想要撒撒娇，想要让她照顾自己。
锦澜见商知晓迟迟没反应，只当她还在昏迷，俯过身喂她吃了药。
白色药片落在嘴里，表面那层糖衣迅速在舌尖溶解，苦涩味道蔓延开来，商知晓彻底清醒，面前照顾她的人是锦澜。
她抬手一挥。
“咣当”一声，锦澜递过来的水杯掉在地板上，溅出一滩水迹，商知晓忍着难受坐起来，目光锁着表情错愕的锦澜。
“昨晚发生了什么？”
她语气带着兴师问罪的意味。
锦澜敛眉不语，弯腰把水杯捡起来，拿来拖把，把地面拖干净，这才淡淡道：“没发生什么，只是有一个哭着要妈妈抱的熊孩子，十分讨厌。”
商知晓：“……”
记忆慢慢回笼，昨晚发生的一切朦朦胧胧地展现在脑海里，锦澜的怀抱让她餍足，舍不得松手，商知晓警告道：“你最好忘记昨天发生的所有事。”
“嗯。”锦澜表情淡淡的。
商知晓看着地面上的水迹，张了张嘴没有说话，下床洗漱换了衣服，毫不留恋地离开锦澜住的地方。
锦澜原本昨晚就要去医院，只因看到天气预报的暴雨预警，这才打乱了计划，昨天一夜大雨滂沱，今早早晨地面还是湿润的，空气中有种久违的新鲜感。
她坐在阳台沐浴着阳光，对商知晓的到来和离开一点感觉也没有。
十多分钟后，锦澜收拾东西，准备去医院，展诗打电话过来通知她：“《无心》今晚正式开播，你的微博和金昙微博又营业了，不过都是为了工作，你不要介意。”
锦澜说：“嗯。”
“另外，你休假结束后告诉我，我这边给你留的还有工作。”展诗很希望锦澜尽快工作，但又没有权力强迫她工作。
锦澜应道：“好。”
自入冬以来，阳光变成求不来的奢侈品，上班族们纷纷裹上冬装。
KS公司大楼里，随着冬天到来，商知晓的心情似乎也跟着入冬，年轻漂亮的脸庞上凝着冰雪，更加有威慑力，平时本来就不敢嬉笑的员工更加小心翼翼，生怕有一点点做错，惹小商总不高兴。
连一向嬉皮笑脸的连毓也惊道：“怎么一副全世界都欠你钱的模样？”
商知晓没有反应。
连毓盯着商知晓左看右看，没看出明堂来，想起能惹商知晓生气的，就只有两个人，那都是她管不到的，
她笑吟吟地问：“去喝酒吗？臧藏谈恋爱了，想和大家分享喜悦。”
商知晓有些惊讶：“她谈恋爱了？”
“是啊，谈恋爱了，允许你养小情人？不允许好姐妹谈恋爱？”连毓强词夺理道。
商知晓默然。
她的商场人脉是商冉留给她的，私人交友圈却是连毓帮她扩充的，她没时间交友，连毓的朋友就是她的朋友，臧藏是其中为数不多的玩得好的一位。
她突然问：“谈恋爱是什么感觉？”
“那能有什么感觉？肯定是很好啊，不然怎么会有那么多人想要谈恋爱，反正再怎么差，也不会像你和锦澜之间那样错综复杂。”
连毓向来不避讳谈锦澜，自从知道锦澜和商知晓的关系，她好像在完美无缺的商知晓身上发现漏洞一般，每次都要提出来将她一军，杀杀她的威风。
商知晓皱眉纠正：“我们没谈恋爱，只是纯粹的钱货两讫的交易关系。”
连毓偷偷翻白眼，说：“我没说你们在谈恋爱啊，哪有人谈恋爱像你们这样。说实话，你和锦澜之间这种纯粹的关系挺好的，锦澜没有心，而你奇奇怪怪的，假如你和她恋爱，吃亏的肯定是你。”
商知晓不置可否，她的人生没有假如。
连毓叫嚣道：“你到底去喝酒不？”
商知晓说：“去。”
医院的夜空仿佛笼罩着一层雾蒙蒙的黑布，星星、月亮全部藏在这层后面，只在空中留下模糊印象。
锦澜回到病房，给祝云擦洗完身体，正好照顾她睡觉，接到商知晓的电话。
“你在哪里？我现在就要见到你。”
锦澜无奈：“我现在在医院。”
商知晓的语气不可商量，冷笑道：“所以你需要我来医院和你做吗？”
锦澜：“不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