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艺人和老板当众撞衫，偏偏两人穿出了不一样的风格，竟有种情侣装的错觉。
孙威“哟”了一声，笑呵呵地说：“锦澜总算来了，现在是大红人，不好请啊，我们几个在这里等好久了。”
“孙导又开玩笑，刚刚路上堵车，不得已来晚了，待会我多敬几杯，给孙导你赔不是。”锦澜对于这样的场合已经应付自如，对着编剧说：“文姐。”
经文秋改编过的剧本格局大，人物鲜明，往往以悲剧结尾，很多想要转型的演员都对她的剧本青眼有加。
她对角色的要求极高，而且一身文人傲骨，没有那么热情，只是刻板地打了个招呼：“锦澜小姐。”
锦澜在商知晓旁边坐下：“小商总。”
商知晓表情淡淡的，微微点头示意，继续品尝杯中美酒。
锦澜入座后，经过简单客气的寒暄，又对自己的迟来赔礼道歉后，进入正题。
孙威目光在锦澜身上游移，继而一副很为难的表情，摇头说：“小锦啊，听说你想演宁清这个角色，这个角色可不好演啊，你现在看起来太健康，没有宁清那种弱柳扶风的羸弱感。”
“羸弱感是需要营造的，不知道孙导有什么要求？”锦澜说完作洗耳恭听状。
展诗生怕孙威提出过分要求，先发制人道：“孙导能给多少时间，要瘦多少？锦澜一时半会可能瘦不了很多。”
“这么说吧，这个项目比较赶，再把几个配角定下就可以进组，我倒是可以先拍其他演员的戏份，但总不能一直耽误别人进度，你知道的，在我们这行，时间就是金钱，既然锦澜想演宁清，我已经和制片商量过，给你们二十天准备，努力努力瘦个十斤。”
孙威一副很为难的模样。
展诗真想翻白眼，一天瘦半斤，锦澜本来就偏瘦，这样恐怕会搞坏身体。
“当然，只要能让观众看出弱不禁风，是个病秧子，锦澜就算胖十斤也无所谓，我一切都是为了剧本质量考虑，其实锦澜你的身材已经够苗条，只是宁清这个角色是病秧子。”
孙威眼神又在锦澜身上瞥了一眼，转而看向始终没说话的商知晓，说：“小商总，你说是不是？演员替角色作出适当牺牲，这是不可避免的。”
投资人比他们更希望早点启动项目，毕竟每一分一秒都是钱，孙威笃定商知晓今天来的目的也是为了催进度。
商知晓一副刚回神的模样，淡笑道：“孙导，这方面你全权负责就行，我是个商人，对拍摄方面不懂。”
孙威正要继续，商知晓话锋一转：“不过想在二十天内瘦十斤，肯定对身体有影响，到时艺人生病了还得花费时间休养，到时候岂不是得不偿失？”
她这话只是轻飘飘地一句，孙威却知道商知晓这是在为锦澜说话。
他非常给商知晓面子，还是乐呵呵的，说：“那小商总觉得给多少时间、瘦多少合适？不过不能耽误总进度。”
商知晓目光在锦澜身上扫过，说：“既然孙导也觉得锦澜苗条，那么再瘦五斤如何？时间照旧是二十天，锦澜现在九十斤左右，我相信以她的演技，能演出你要的那种感觉。”
孙威不知道商知晓为什么对公司艺人的体重这么清楚，但是投资方得罪不得，只能顺道骑驴下坡，说：“也行，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要有病秧子的感觉，如果没有那种感觉，我就只能得罪了。”
“那是自然。”商知晓不再说话。
既然商知晓亲自开口，那就再没什么好谈的，展诗主动开启新话题，和孙威谈起别的事，酒桌上一点也不冷清。
锦澜入行三年，以前也经历过为角色减重增重的事，清楚减重只是表面上看起来容易，实际上消耗的心力不小，非常伤身体。
她说：“小商总，我敬您一杯。”
商知晓抬眸看了她一眼，举起酒杯，轻轻呷了一口：“不错。”
孙威向来对角色严苛，从来都是他提要求，演员照做，现在被商知晓当场拂了脸面，虽然脸上乐呵呵，心里却想要难为难为锦澜，说：“锦澜酒量不错。”
“哪里，不及孙导海量，之后还得仰仗孙导和文姐多多关照，我斗胆再敬你们一杯。”锦澜重新倒了酒，一干而尽。
在酒桌文化熏陶下，她这种艺人往往都是来敬酒的，说难听点，就是陪酒。
“真是人可不貌相啊，再来一杯。”孙威一双毛豆眼笑眯眯的，“不醉不归。”
商知晓虽然在这里，但她俩是老板和员工的关系，锦澜私底下肯定也陪老板，想在这个圈里混，就要遵守这个圈的规则，这是大家心知肚明的事。
孙威一点也不担心商知晓会突然发难。
展诗见锦澜脸上还算平静，但目光有一瞬呆滞，她一来就喝了两杯酒赔罪，中间还不停歇地喝，胃里肯定遭不住。
“孙导，我看锦澜实在喝不下了，这杯酒我擅自做主，替她喝了。”
“展总，你这就不厚道了，大家以后还要多次合作，锦澜小姐不会连酒都舍不得我这老头子多喝几杯吧？而且你们小商总也没有说话呢。”
孙威显然是喝高了，语气微冲。
展诗心里暗骂无耻，孙威是圈里出了名的笑面虎，有色心没色胆，喜欢会在饭局上刁难女艺人，换做别人倒也罢了，只是她哪里敢让小商总的人被刁难。
只不过既然商知晓不开口护着，她也不好开口说些什么，只能继续倒酒，希望早点把这老头子灌醉。
“孙导，我再敬你一杯。”锦澜看起来并不怎么在意，脸上也没有任何醉意。
孙威乐道：“好，就是要这么爽快，只不过红酒太温，要不直接上白的？”
锦澜微顿。
商知晓眼底藏着一丝不悦。
锦澜虽然依旧绷着脸，但藏在头发下的耳朵通红，眼里已经醉了，锦澜只有在床上意乱情迷时，才会露出这种迷离无措的眼神，平时那双眼里无悲无喜，平静得很，根本不可能这样。
孙威打定主意今天要灌醉锦澜，冷不防身边的商知晓突然站起来，语气没有之前的漫不经心，反倒带着几分愠怒。
“孙导，我和锦澜还有一些公司的事要谈，你不介意我把人带走吧？”
虽然是疑问句，但是语气不容置喙。
孙威一愣，笑道：“你们这些年轻人酒量不行啊，那我们改日再聚，不过展总得留下，陪我这老东西多喝几杯。”
孙威哪里敢得罪商知晓，KS是业内巨头，以后他们少不了还要合作，更何况商知晓上面还有个商氏集团，她完美继承母亲商冉的风格，阴狠狡猾，简直是商冉翻版，因此人称小商总。
只是没想到商知晓会出面维护锦澜，不过老板维护公司艺人也无可厚非。
展诗和孙威断断续续的谈话声钻入耳朵，锦澜站起来，只觉头晕目眩。
腹中像是被火焚烧过一样，她微微皱着眉头，好不容易才把那种不适感强压下去，这时，一双手伸过来扶着她的肩膀，与之而来的是商知晓算不上不温柔的声音：“还能自己走吗？”
锦澜点头：“能。”
她脸上看起来没有丝毫醉意，但是脚步凌乱，像是刚刚学步的孩童，东倒西歪，仿佛随时都要往地上倒去。
商知晓干脆把她搂进怀里。
锦澜嗅到满怀熟悉的气息，身体不由自主地放松下来，依偎在商知晓的怀里，喃喃确定道：“小商总？”
“嗯，是我。”商知晓还没见过这样的锦澜，温软服帖得像家里白猫，没有骨头似的，让人想要抱起来好好怜爱。
锦澜得到肯定回答，不再强撑，几乎把自己完全靠在商知晓身上。
商知晓看起来不好相处，但对她这副身体喜欢得很，锦澜一直都知道。
锦澜身上透着淡淡酒味，夹杂着身上散发出来的冷香，有种另类的味道，商知晓唇角微挑，低头唤道：“姐姐？”
锦澜没有回复她。
商知晓迫切想要回到一个私密环境。
来到地库，上车时，锦澜的脚怎么都放不对正确位置，商知晓干脆把她抱上车，锦澜醉酒后安静得很，不吵不闹，眉头蹙着，显然很难受。
商知晓提醒她：“安全带。”
锦澜似乎没听见，闭着眼一动不动。
商知晓弯腰替她系好安全带，近距离地观察着这张永远清冷的脸，嗅着她身上的馥郁温香，轻轻喊她。
“锦澜？”
“姐姐？”
锦澜没有回应，商知晓确定她醉了。
商知晓借着车内昏暗的灯光，仔细端详着锦澜的面容，手指微颤，几乎一模一样，她按捺不住，慢慢俯过身去吻她，
锦澜嘴里含有淡淡酒香，甘甜汁液，味道比直接饮酒还要可口。
渐渐地，锦澜胸口起伏不定，眼睛慢慢睁开，眼底像是伏着一汪清泉，但这汪清泉周围起了雾，朦朦胧胧的。
商知晓退开，第一次看到这样迷瞪的锦澜，不由得温声道：“我们先回去。”
司机踩动油门，车疾驰而去。
锦澜脑袋渐渐清明，嘴唇微微发肿，被商知晓这么一闹，酒意已经醒了大半，车在小区地库停下时，锦澜还没有如何反应，已经被商知晓拦腰抱在怀里。
锦澜能感觉到小商总很急，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商知晓。
商知晓年轻精力好，在国外生活过，但亲密地点永远是床上，可谓是相当保守，运动时也不会说脏话侮辱人，是个非常合格的床伴。
可今天实在是急了一点。
锦澜隐隐不安，恍惚之间，想起和商知晓的第一次，那时候，商知晓冷静得可怕，在床上却像个理智全无的小狼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