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糖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叫出声，又突然意识到自己处于什么尴尬的境地。脑子比动作反应快了一步，捂着嘴拼命止住了声，往后退了好几步，晃晃悠悠半天才站稳。
还不忘偷偷往江末那瞄了眼，江末没往这儿看，看来是没注意到她。
晚间五点半，天还没到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的地步，但总归是没有白日里看得清楚的。
就这么一个人突然窜到你面前，还在那喊你名字。
落日的余晖打在他身上，甚至还能看到他白森森的牙。
这他妈，晚间恐怖片？
唐糖转回头，逆着光，眯着眼看眼前的人。
标志性的黄头发，大咧咧地朝她笑着，活着的二百五。
半晌，她磨了磨牙，面无表情地问：“我还想问你干嘛？装鬼吓人呢？”
黄远恒比了个手指放在唇前，示意她安静。
又指了指不远处江末和那个抹眼泪的小姑娘，他凑近她，声音压得很低，“你看到他们俩没？”
唐糖推开黄远恒晃到她身边的脑袋，“看到了，我没瞎。”
黄远恒很惊讶：“你不生气？”
“……”
唐糖沉默了几秒，真挚地问道：“我为什么要生气。”
黄远恒更惊讶了，“你和江末不是？”话说到一半他就打住了，不言而喻。
“你想多了。”唐糖面无表情地给他解释。
黄远恒哦了声，看向江末的目光顿时充满了同情。
他和江末认识那么多年，江末对唐糖的态度和他对别人的态度，可能唐糖感觉不到，但他是有感觉的。
差别是很明显的。
这都快一个月了，以江末的容貌优势，还以为他已经成功了。
现在看唐糖这反应，好像也不是这么回事。
江末可真是太失败了。
这个场面黄远恒自然是喜闻乐见，唐糖要真落入江末的虎掌中，他还得想办法解救她。
既然唐糖都这么说了，黄远恒也不跟她讨论这个话题，带着她偷偷摸摸地躲到棵大树后面，探出个头来观察江末那边的进展。
唐糖总觉得这个场面似曾相识。
这个熟悉的角度，她不由得想起了开学第一天的泥巴。
一想起泥巴，又衍生出了她的那天的悲惨过往。
都快一个月了，她到现在都没敢走进高二办公室。
江末和那个小姑娘没什么进展，几分钟过去了，两人还维持着之前的姿势。
只是江末脸上的神情不耐地愈发明显，完全没有平常懒洋洋的样子，此时的他更透着几分严肃和清冷的气质。
唐糖打了个哈欠，觉得没什么意思。转头，正了正肩上的包，对黄远恒说：“我先回去了，再耗下去天都快黑了。”
真的浪费时间。
她觉得自己可能有什么疾病。
就因为江末教她数学题，答应给他的奶茶，她等他等到现在。
更浪费自己的宝贵时间来看他和另一个女的独处。
真的傻逼。
眼看唐糖要走，黄远恒赶紧拽住她，“你别急啊。”
为了提高唐糖的兴趣，他顺着江末的方向抬了抬下巴，“你知道那女的谁吗？”
“不知道。”唐糖回答，又皱了下眉，“我也没兴趣知道。”
就这天色，这个亮度，她连那女的脸都看不清，是人是鬼都分不清。
是真心觉得没什么意思，唐糖抬脚又想走。
黄远恒眼疾手快，抓着她书包带不放。
唐糖有些不高兴了，看着黄远恒的眼神都多了几分不耐。
她挥了挥拳头：“你也想来一拳是吧？”
其实她心里也清楚，黄远恒这二百五脑回路跟正常人真不太一样。
她不知道黄远恒为什么要站在这，也不知道为什么不让她走。
但照着这二百五的脑回路，他要不让她走，她还真没什么办法。
黄远恒敛着眸子，黄头发耷拉下来，刚才神采奕奕的样子全然消失。
他看向那小姑娘的方向，“我曾经喜欢过她。”
“……”
唐糖不知道怎么接话。
突然想起来那天甜品店里，黄远恒说江末抢了他女朋友的事儿。
脑子里蹦出来一个想法，她有些不确定地问：“这个，就是你前女友？”
黄远恒面色凝重的点了点头。
这世界还挺玄幻的。
唐糖不是什么同情心爆棚的人，她脾气差的要死，长这么大从来没有喜欢过什么人，也不太能理解现在小姑娘的想法。
说着喜欢她的倒是有不少。
“那。”她斟酌了一下措辞，没法理解黄远恒那心情。
想了半天也不知道怎么说，她犹豫了片刻。索性咬着牙，慢吞吞地伸出手，艰难地放到黄远恒的头上，象征性地动了动，以示安慰。
这真的是她的极限了。
黄远恒也没预料到唐糖的这个举动，他的眼底充满了惊讶，完全是下意识地，看着江末那个方向。
江末不知什么时候发现了他们，这会正盯着他们看。
眼底有些凉。
黄远恒挑衅地朝他勾了勾唇角，心里畅快了不少。
唐糖发现了他这个举动，自然也注意到了江末。
怎么感觉，江末离她越来越近了。
没来由的，她有点儿心虚。
迅速抽回了手，撩了撩耳边的碎发，当作什么都没发生。
事实证明，她的感觉是对的。
江末哪是离她近了，他根本就是朝着她走过来。
唐糖伸长脑袋看，那个小姑娘还是站在原地，低着头。
她扯着黄远恒的衣角问：“你还喜欢她吗？”
黄远恒不明所以地看着她，倒是挺诚实的回答：“不喜欢了。”
“……”
“你这喜欢的保质期可真短。”唐糖无语地说。
江末此时已经站到唐糖跟前，眸子浓的像墨，里面是她看不懂的情绪。
惊讶她为什么会来这里，也气愤她刚才的举动。
和他对视上，唐糖突然就不慌了。
她甚至还淡定地吹了声口哨儿。
江末的声音紧绷，听着唐糖这声口哨，他忽然低低地笑出了声，愣是没法对她发火。
他的确想问唐糖很多问题，比如她为什么还没回家，为什么会在这，为什么会摸黄远恒的头。
她不是厌恶肢体接触吗。
唐糖眨了眨眼，静待他的下文。
然后，她看见江末身体低了低。
他比黄远恒高一点，唐糖又矮，能摸到黄远恒的头，她费了很大劲。
江末这样会方便许多。
唐糖心里冒了个惊人的想法，大概猜到了江末要做什么，眉毛挑了挑。
不至于这么幼稚吧？
下一秒她就真没话说了。
她看到江末唇角勾了勾，声音低沉又沙哑；“你应该，弥补一下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