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边尽听闻此言,拿着杯子?的手?一顿,眼睛盯着杯子?里的柠檬半天都?没有转动。
过了好一会儿,他方才如梦初醒似的动了动,抬眼看向姜北阅,眼神里却?有些或许他自己都?分辨不清的茫然:“我……我和他很投缘,当然是喜欢他我才和他一块儿玩。”
说到这?里他不禁又心不在焉地笑着反问了一句:“他本来?就很好,姜姜,你难道不喜欢他吗?”
姜北阅一听这?个小时候的昵称突然冒出,刹那间就明白了洛边尽此时内心的挣扎和忐忑。
他原本就只?是觉得洛边尽对凌峭的态度实在太不正常就想试探着问上?一问,可他心里却?是做好了洛边尽一边哭笑不得一边骂他神经的准备。
但他万万没有想到,洛边尽会是这?样的反应,无?措里甚至透露着一丝惊慌,像极了他小时候犯了错又不知该作何弥补的样子?。
可他不打算再去刺激洛边尽了,如若洛边尽对凌峭只?是隐约的好感,或许在以后的相处过程中是会渐趋正常的,但如果他此时再强行点醒他或者?是给他一个他真的喜欢凌峭的概念,那洛边尽能不能再忘记这?份感情就很难说,姜北阅作为洛边尽的朋友,私心里自然还是希望他的感情可以更加顺遂,而不必承受因为这?份异常而带来?的更多压力。
但若是之后洛边尽自己醒悟过来?,如果他以后还是确定自己喜欢凌峭,或者?是喜欢上?别的男孩子?也好,那么姜北阅都?会无?条件地站在他这?一边。
所以他冲洛边尽笑了一下,又恢复了往常那副吊儿郎当的样子?:“当然喜欢了,你们?班那美纪委,全校就没几个不喜欢他的吧。”
洛边尽听到这?话先是赞同地点了点头,但随后又不禁皱起了眉头,怎么人气这?么高?
啊,你想什么呢?洛边尽有些丧气。
其实先前经过姜北阅那一连串的质问,洛边尽自然是听懂了姜北阅最后所说的喜欢和他曲解的喜欢不一样。
他说的是朋友之间,可姜北阅说的,却?是恋人之间。
可他真的喜欢凌峭吗?想成为恋人的那种?
洛边尽不知道,他真的不知道。
他和大多数青春期的少年少女?一样,都?曾想过自己未来?会为什么样的人倾心,也曾在某个出神的时候拼凑过另一半的样貌,他想过或许是长发飘飘笑得温柔的,或许是齐肩短发眼睛圆圆的……但无?论?是哪一种,从来?都?没有一个可以代入的样子?——洛边尽从来?没有喜欢过哪个人,可他也不曾想过,自己的初恋,可能会是个男孩子?。
这?对他来?说颠覆了太多,而且这?个认知来?得太过突然,洛边尽怕自己没有想清楚,贸然就被外界的说法驱使内心,会是对凌峭的不尊重,哪怕这?只?是在心里,那也不可以。
中午吃完饭他们?有一段午休的时间,这?时候有人回?宿舍有人回?家?,但洛边尽知道凌峭每天这?个时候会去教室做卷子?,洛边尽和姜北阅散了之后,在教学?楼下徘徊好几圈,最终还是回?了教室。
凌峭本来?半趴在桌子?上?做着数学?题,做着做着身边忽地覆下一层阴影,凌峭还以为是花谊回?来?了,抬眼一看,却?发现是他的绯闻对象。
本来?不怎么当回?事的凌峭在见到他的那一刻忽地滋生出些许尴尬,他眼神飘忽了一下,随后不自觉地缓缓坐直了。
洛边尽敏锐地发现凌峭的态度有些不自然,甚至于在见到他时笔尖一滑,在卷子?上?留下了长长的一道划痕。
本来?想要假作不在意地问问他知不知道论?坛的事的洛边尽忽地就住了嘴,心里自嘲一笑,也是,花谊是他同桌,他怎么可能不知道。
那他……这?是什么意思?见到自己都?觉得不安了吗?
凌峭见洛边尽就盯着他出神却?不说话,两人之间蓦地有些僵持,凌峭觉得事情不应该这?样发展,他和洛边尽清清白白,不该受这?些影响,于是他抬眸看过去,主动说:“你不回?宿舍午睡吗?”
可洛边尽却?没回?答,因为他此时,想起了更为紧要的一件事。
他闻言摇了摇头,垂眸想了片刻,最后还是尝试着说:“不睡了。”
“我最近老是做梦。”
凌峭疑惑地看他一眼,却?完全没往系统那方面?想,反问说:“怎么了?休息不好吗?要不要去拿一点安神补脑的药?”
洛边尽见他对此完全没有反应,内心不由得生出一股焦躁,可他觉得这?事儿不能这?样敷衍过去,所以他又直接就问了:“你最近做梦吗?”
凌峭听到这?里不禁愣怔了一下,梦倒是没做,只?是进了个莫名其妙的辣鸡系统,还侵犯了你的肖像权。
可这?话说出来?应该没人会信,凌峭也不敢贸然说出,因为不知道会有怎样的后果,所以他回?神之后飞快地笑了一下,摇摇头否定说:“没有啊。”
但他这?幅样子?,却?全然落进了洛边尽的眼中,洛边尽内心有些挫败,甚至还有点想质问他——梦里的他明明什么都?知道,那肯定就是他本人,可他为什么不承认?而且他在梦里做出那副模样,又那样对待他,看他无?计可施又对他无?可奈何的样子?,很好玩吗?
而且他昨夜都?提示到了那个地步,凌峭不可能还被蒙在鼓里。
洛边尽心里生出一股气闷,眉头紧紧蹙起,看向凌峭的眼神却?有些委屈。
可看过去的那一刻,洛边尽忽地觉得自己摸到了其中关窍,他无?理取闹地将两件事联系在了一起——凌峭知道了论?坛的事,可凌峭一向是个低调的人,此时被人这?样大肆污蔑,心里肯定觉得厌烦,指不定连他都?一并烦上?了,所以他才拒不承认做梦的事,因为他说不定根本都?不想再和自己扯上?关系了!
洛边尽越想越合理,越想越觉得是这?么回?事,可他却?不敢再问,因为凌峭本来?就是这?样冷淡的人,他一问,凌峭要是直接承认了,那他又该怎么办?
洛边尽越想越是委屈,他可怜巴巴又有些悲愤交加地望了凌峭一眼。
最后什么都?没说,猛地一下站起身,头也不回?地走出了教室。